第二十八 各方算計
「刀已經舉起來了，不知誰的人頭會落地。」東宮李洛偉透過窗戶看著遠處假山上紅艷艷的杜娟花對太子說道。
「不知道父皇要幹什麼，今日之辯傳到他耳朵里，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應該做些什麼。」太子李嘯平有害怕的握了握拳頭。
「你是太子，你什麼都不用做。」杜洛偉仍然看著那滿山的杜娟花，沒有移過眼神。
杜娟花的花語是節制，做為太子，只要做好份內的事，不犯錯就是對的，只要平平穩穩的就好。他想到一直跟胡青峰廝混在一起的兒子杜少鮮，心裡嘆了口氣。這個兒子自小接觸的都是官宦子弟，別人看在自己為太子做事的面子上，難免會對自己的兒子有吹捧，讓他飄飄然。年輕人，豪氣衝天，指點江山，甚至有些時候對他這個父親都表現的有些不屑。常常說「父親老了，怕事了！」。怕！，杜洛偉確實怕，只有他們這一批老臣子才知道瑞帝是有多強大，他們如何也是鬥不過的，既然鬥不過，那只有老實呆著。
於是他又想到胡用，慶曆三年，做為前丞相的學生的他接任了丞相之位，更接過了老師的敵人，與二劉之一的劉齡相鬥，而劉齡這隻老狐狸突然就偃旗息鼓，對於胡用的攻擊總是打太極，甚至有時還會對胡用示好，據說還把自己的兒子託付給胡用，說自己百年之後，希望胡用能保他府上百十口平安。那胡用自以為劉齡怕了自己，更加囂張，長袖善舞，四處拉人，以為滿朝都是他的人。
想到這裡，杜洛偉諷刺的笑了笑，那劉齡是怕了，不過不是怕的他，而是那龍椅上的人，老虎在打盹，有人還真當他是不吃人的貓了。他也一直很奇怪，為何皇上對胡用這般容忍，這幾年任憑胡用私自結黨，居然還一直對他聖眷有加。大忍必有大圖謀，但是他猜不透皇上想圖什麼。居然猜不透就不動，看著太子，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好太子，抱好太子這根大腿，希望風暴來臨時，能保自己身家平安。
胡府，胡用聽完胡青峰用略帶擔心的語氣報告了東宮一事後，胡用那胖乎乎的圓臉也似乎緊了一緊，不過隨後又放鬆了，笑了，那笑容像一朵花，像是在討好誰，對誰他都是這樣笑，讓人沒有半點違和，再加上他那自能讓人春風拂面的話，所以人緣極佳。
「只是小事，皇上如今對我們胡府聖恩正濃，要是牽連到我們，我去皇上那裡辯解幾句，自然無事。」胡用就是這麼自信。胡青峰聽他這樣說也就放心了，在他心裡，他的父親也是很厲害的，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是其他大臣無法比擬的，放眼滿朝，還有誰能像他父親這樣獲得皇帝的聖眷。他也希望日後太子登基后，也能像父親這樣，讓未來的皇帝對他聖眷有加，所以他很賣力的為太子幹活，拉關係。他的父親，就是他的榜樣。
「你對今日之事怎麼看，父皇為何會讓那兩個老頭到東宮去講學。」三皇子齊王府中，李嘯風邊喝著酒邊問他的謀士李伯仁。
「不知道。」李伯仁回答的很乾脆。
李嘯風不滿的看了李伯仁一眼，說道：「我們應該怎麼辦。」
「這件事，對我們對東宮都沒有好處，明天看皇上的態度再說。」
御書房內，瑞帝正在看杜公公回稟的東宮的記錄，一張千年不變的撲克臉，看不出任何情緒來，旁邊的杜公公也時不時的偷瞄一下他。瑞帝看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段，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杜公公的心也抖了一下。待看到後面游夢拍馬屁的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南城公居然有這麼有趣的一個女兒，朕今日才知道。杜公公見瑞帝大悅，也跟著訕笑起來。
「這可是那個前幾日罵色鬼與****的那個被人稱做悍婦的姑娘？」瑞帝邊看著卷子，邊問著杜公公。
「皇上，正是。」杜公公小心的回道。
「長得可真兇悍無比。」瑞帝突然八卦起來。
「那姑娘雖穿著一身大紅的衣群，卻不知看著有點清冷，給人感覺有點英氣可又有點膽小，說話聲音柔柔的。」杜公公努力的組織著自己的語言，他看到游夢時，就覺得一普通姑娘，可是皇上這一問，他一想，卻又有些疑惑。
「看來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就把你難住了。」瑞帝又恢復了那張撲克臉。
「奴才知罪，奴才知道伺候皇上，南城公的女兒哪是奴才能知的。」杜公公馬上小心的請著罪。
「好了，下去吧。」瑞帝繼續盯著卷子看，頭也沒抬。對於公公，他從來不假於辭色，奴才就是奴才，特別是公公，若是給了他們一些甜頭，要上天了，史上宦官把持朝政的事情並不少見，對此瑞帝是極大的不屑的，堂堂一個帝王居然被太監牽著走，那也太窩囊了。
然後他放下手可的卷子，又拿起剛送過的兩個摺子。一個是監察院張正克彈劾胡用妄言朝政，意諷本朝正統性，那個挖大坑的人是胡用的學生。瑞帝臉上顯現少有的大怒，不知道是怒上湊的人，還是怒胡用。然後又拿起一個摺子，這是都察院楊清流彈劾東宮詹事杜洛偉暗中引導輿情，離間君臣，並縱容其子杜少鮮結黨營私。
在瑞國，監察院和都察院同屬言管機構，這兩個機構的人員並沒有具體的事務可做，也就是到處走走看看，看哪些部門哪些人有不法事件，就是就上湊，總得來說就是挑毛病的。剛開始，本來只有監察院一個機構，瑞帝用來監督各部門的，沒想到剛成立沒多久，有些不長眼的御史居然連皇上也要監督，這讓瑞帝苦不堪言，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傲氣與執拗，而史來從未有殺言官的先歷，所以打不得殺不得，為了平衡言官系統，又設立了都察言，兩個機構相互牽制。監察院院長為二劉之一的劉齡，都察院院長為常俞。瑞帝把這兩個帖子像扔垃圾一樣扔在桌子上，冷笑一聲，起身走出御書房。杜公公見了馬上跟上去，問道：「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奴才去安排龍輦。」
「不必了，朕走走。」說罷繼續向前走。杜公公不敢再言語，小心的跟在後面，看這方向，應該是去皇后的仁德宮了。
周皇后正準備就寢，突然聽到宮女通報瑞帝駕臨，馬上起身迎接，卻見瑞帝已徑直來到卧房。「皇上您怎麼這麼晚來了。」皇后一邊起床一邊問道。
「想來和皇后說幾句話。」瑞帝溫和的說道，卻並未看周皇后，坐在桌邊的椅子上，雙腳微微向前張開。
「又有什麼事讓皇上煩心了。」周皇後走到瑞帝身後，捏起瑞帝的雙肩來。
「沒煩心的事，就不能來了。」瑞帝閉目享受著雙肩放鬆帶來的愉悅感。
周皇后擔憂的看了眼瑞帝，欲言又止，安排宮女端來漱洗的水，伺候瑞帝洗漱完畢，然後上床休息，瑞帝緊抱著周皇后入睡，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