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忘川有姓,解語有名

第四章忘川有姓,解語有名

北蕭王庭。

大殿之上,文武朝臣剛剛開始日常議事,兵部主事便上前奏報道:「稟王上,邊關急報,宇國鎮關守將盡數南下。如今宇國北部大門已與敞開無異,正是我蕭國起兵,收回他宇國侵佔我蕭國十州之地的好時機啊!懇請王上,賜下兵符,速速點將起兵。」

主事報過,久不見王座之上有聲音傳回后,便再度叩首重複道:「請王上速速點將發兵!」

「唉。愛卿退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蕭王——蕭元朗終是開口回道。

「王上!宇國日漸勢大,早有吞併我蕭國之心。如今大好時機在前,若不發兵收復失地,恐我蕭國再無機會恢復昔日之國土啊,王上!」主事再度懇請上奏。

蕭王點點頭,又一次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有急著再度回絕,反向眾人問道:「眾愛卿以為如何?」

蕭王話音剛落,朝臣們便個個激昂澎湃,跪地請戰。

如此場景,蕭王再度哀嘆一聲后,揮手示意身後宦官呈上一物於眾朝臣眼前。

宦官挪著碎步,走到殿前,將手中托盤之上的錦緞掀開后,一束紫色解語花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嘶!這是。。。?」

見解語花,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忘了朝拜禮儀,不禁脫口自語道。

對於眾臣的反應,蕭王像是早在預料之中一般,沒有半點怪罪之意,只是開口道出關於這解語花枝出現的原委:「孤今日晨起,便發現此花就放在孤的床頭。至於這解語花如何出現的,整個王城,無人知曉。

眾愛卿,現在這收復失地之事,可還要發兵?」

無人再敢開口,紛紛低頭沉思不語。許久后,蕭王嘆了口氣后,開口道:「孤有些乏了,今日就退了吧。」

眼見蕭王欲離開,兵部主事急跪地喊道:「王上!臣深知秦家解語軍之威,但此次可是千載難逢之良機,難道我們真的就這般錯過?」

蕭王頓在原地,沒有回頭,許久方才開口道:「愛卿之意,孤心以明了。非是孤貪生怕死,不敢出兵。難道十二年前的戰事,愛卿忘了嗎?

莫再要我蕭國將士送命了,我們再也賠不起了!」蕭王說完,便快步消失在大殿之上。

十二年前,秦穆元帥身死,夫人攜幼子送秦帥落葬秦川。消息傳到宇國四邊,邊關守將也曾如今日一般撇下防務,前往祭拜秦帥英魂。那時邊關無一軍一卒守護,已是空門。

當時蕭國決定起兵收復失地,也真的做到了,不過五日之間,便連下宇國十城。

然而戰報還未傳回國都,秦家三千解語軍便橫空殺出,血洗蕭國大軍,並反攻蕭國五州之地。

最後,蕭王將全國解語花集齊,送往秦川賠罪后,解語軍才肯罷兵回川。

那一戰,徹底滅了蕭國上下軍心,蕭國再無力,也不敢窺伺宇國邊境。

。。。。。。

宇國西陲,青沙關。

關上同樣也無一兵一卒,整個青沙關偃旗息鼓,將一座空城放在邊境。

關外,忽然塵土漫天,戰馬嘶鳴。西梁起全國之兵以奔至青沙關前駐足觀望。

不多時,一名軍探飛馬出現大軍前,稟報軍情道:「報!將軍,青沙關門大開,城上無一兵一將鎮守。前鋒營請示,是否進關?」

此番出征之將乃梁國鎮遠大將軍——黃羽。一雙鵰花弄月弓使的那箭羽如長了眼睛一般,百發百中。

黃羽聽報后,思慮良久,開口確認道:「青沙關確定無一人鎮守?可還有其他怪異之處?」

探子點頭應道:「回稟將軍,確實無一人鎮守。不過城頭之上,綁著一束解語花,懸在關門前。」

「什麼?解語花!?快!速速鳴金,不得耽擱!傳我軍令,敢擅自入關者,軍法從事!」

聽聞解語花,黃羽立時色變,不假思索,急下令鳴金收兵。

眼見大將軍已然調轉馬頭,身旁副官急上前開口道:「將軍,擅自撤軍,王上那邊我們如何交差?聖旨上可是死命令,必須收復我大梁被宇國佔據的那八城之地。」

對於副官的好心提醒,黃羽全然不顧,催馬回撤的同時,回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回軍紮營。

另外馬上派人搜集我梁國所有解語花樹,本將要親自趕往秦川,向秦帥英魂請罪。」

黃將軍所懼怕的是什麼,又為什麼要拿解語花賠罪,那副將身在軍中自是知曉原委,但依舊有些不甘的說道:「將軍,那秦穆元帥已經死了十二年了,難道我們還怕他一個亡魂不成?

他秦家解語軍更是成了護陵衛,十二年未出過秦川半步,怕是早已沒了昔日威勢。如今一束解語花便將我十萬大軍嚇退,如此傳到四國,我大梁軍威何在?您的威信又置於何地啊?」

黃羽回首怒瞪了副將一眼后,惡狠狠的訓斥道:「你懂什麼!秦帥雖死,其魂不滅。他是軍神!他秦家解語軍只要在一天,就算是成了護陵衛,我們也不能輕易犯他宇國邊境。

我的威信不在,可以重新建立。但命若沒了,恐怕我大梁剩下的國土也無人鎮守了。速速撤軍,不得有誤!」

「得令!」

。。。。。。

大宇帝國,秦川。

秦川,原名忘川,本也非宇國之疆土。八百里忘川本是南越一處絕美之地,這裡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乃是越國王家獨有之地。

後秦帥征伐四方,攻伐南越軍隊至此時,南越請降稱臣,方才止干戈,封刀兵。八百里忘川自也就歸了宇國國土,成了宇國與越國之邊界。

忘川之美,天下無雙。宇王得忘川大喜,同樣將忘川收歸王室獨有。只是後來聽聞秦帥夫人極愛忘川之景,宇王便將忘川割愛賜予了秦穆元帥。忘川自此有姓,曰——秦川。

此刻秦川南岸,越國邊境前,一簇簇解語花樹被越國軍民悉心呵護至此,停在了秦川,忘憂河岸前。

「越國使臣奉上解語花樹八百株,祭奠秦帥英靈!」

越國使團齊齊跪拜在面前空無一人的忘憂河畔,為首之人朝著河對岸開滿解語花的秦川,高聲連著唱誦了三遍。

待回聲漸漸消失,秦川深處,解語花從中一葉輕舟緩緩駛出,出現在使團面前。

輕舟無人掌船,卻依舊能在這忘憂河中來去自如。而輕舟之上,站著一位赤色鬼面遮臉,白衣束身,持解語長劍之人,昂首立於一眾使團面前。

見來人出現,使團代表忙躬身上前,開口道:「軍使,我越王三公子奉王上之命,前來祭拜秦帥英魂,特獻八百株解語花樹在此,請允許我國公子入川祭拜,以示敬意。」

「夫人傳話,謝過越國之禮。入川就不必了,夫人不想人打擾秦帥。」那輕舟之人,全無表情的回絕道。

被拒進入秦川,早在越國使者意料之內。若非這三公子頑劣,非要一睹秦川之美不可,他連提都懶的提此事。

如今兩難之際,使者只好賠笑著再度開口道:「全聽夫人的,只是這解語花需人送入川內栽植,不如。。。」

「你等可以離開了。」

那軍使極不客氣的打斷了使者之語,讓南越使者下不來台間,使團深處突然冒出一錦衣嬌貴之氣的半大少年,及不客氣的朝軍使說道:「一個小小解語軍竟也如此狂妄,不知尊卑,視我越國威信於何物?本王子今日偏要進這秦川祭奠秦帥,拜會夫人,以表心中敬意,我看你能奈我何?」

眼見三王子冒失出頭,使者來不及阻攔,暗道不妙,忙欲賠禮間,輕舟之上人影已然不見,緊隨而來的便是身後三王子的一聲痛苦呻吟,整個人也倒飛入忘憂河之中,不住撲騰著,呼喊救命。

一切皆在電光火石間,使者來不及做反應,也不敢多做反應。使者看著又重新回到輕舟之上的解語軍使,忙跪下賠禮道:「軍使息怒,三公子年幼,不懂禮數,還望軍使勿怪。」

不見軍使回答,南越使者眼看著三公子掙扎呼救,猶豫著如何開口時,軍使方才說道:「看在他只是年幼頑劣,並未辱沒我秦氏之人的份上,只是小懲,並未傷他。拉他上來吧。」

「多謝軍使!」

使者大喜,忙差人將三王子拉上岸,並帶到後面照顧。

解語軍使也不再廢話,再度飛身上岸,手中解語長劍舞動下,八百解語花樹瞬間連成一條線,掛在了輕舟之上后,便緩緩駛入秦川之中,消失不見。

一切有驚無險的結束后,那南越使者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回身走到已經無恙的三公子面前,囑託道:「三王子啊,老臣早早便交代過您,切莫衝動,切莫衝動!今日若不是他解語軍不想染血,您已經死在這忘憂河裡了。」

三王子狠狠的咳了許久,將氣喘勻后,才朝使者說道:「老師,他一個兵卒,便這般無禮,叫我如何咽的下這口氣?我越國王室臉面又何在?

一個忘川而已,本就是我越國王室的。如今他鳩佔鵲巢,我這個主人反倒進不去了,是何道理?」

「噓!」

如此之語,使者忙驚恐的以作噓聲狀,示意三王子不可再多言后,嘆了口氣道:「王子記住,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只要他秦家解語軍還在,這秦川便永遠叫秦川,切莫再提忘川二字。」

「哼!主帥都死了十二年了,他一個家奴之軍有什麼好神氣的?」三王子依舊不爽道。

「王子還說!那秦家解語軍豈能與尋常之家奴兵相比?剛才的手段,你沒看見嗎?」使者再度說道。

不見三公子再頂嘴后,那使者嘆了口氣,再度囑咐道:「忘川有姓,解語有名。兵家卸甲,王侯禮敬。

公子,你一定要謹記,以後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有了何等高度,一定要對這秦川恭敬三分。

因為,整個玄界大陸不可能再有人超越他秦帥的功績。秦穆元帥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存在。」

「知道了,老師。您真啰嗦,這句話從父王讓您教導我的那天起,您就說了八百遍了。您就知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就算是一千遍,老臣也要說!只要老臣還是你的老師一天,我就要說下去!因為這很重要,關乎到你的性命安危!」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全聽您的,可以了吧?花已經送到了,我們該回去了吧?」三公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使者卻沒有急著調轉方向,而是依舊盯著秦川,帶著莫名笑意自語道:「不急,不急,等秦川對面的結果出來后,我們再走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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