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月正濃好作賊

第三十九章 夜月正濃好作賊

第三十九章夜月正濃好作賊

兩個老頭合起來奚落自己,柳飛星氣道:「林老頭,你還笑,虧你自稱神醫招牌,吃了幾個月苦藥,怎麼受傷還沒好?」

林藥師笑道:「誰讓你是被雷劈了,庚金之氣過甚,五行缺水,老夫我這叫文火慢醫,要是碰上庸醫,嘿嘿,下兩帖猛葯給你,不醫死也得殘廢了,就算醫好了,也得落下後遺症!」

「吹牛!」

柳飛星心裡信服,口上可不得承認,暗想:「總不能讓這兩老頭太過得意!」

林藥師笑道:「你們這些小傢伙懂什麼,我這招牌可不是靠吹出來的,像今日,當今天下第一商賈的外孫女莫小環,都得求我醫治!」

「莫小環?是不是代志強的外孫女?」柳飛星忙問道。

林藥師得意笑道:「那還用說,除了他代家還有誰能稱第一?不過想不到你小子對哪家有閨女都了如指掌,可別對咱們家葉小夕動心思!」

柳飛星笑道:「放心吧,就你那五大三粗的孫女兒,我看難咯!」

「哦,原來是你小子說她什麼又大又粗,我說小夕怎麼最近老跟我鬧彆扭!」

「你們家小貓兒找你鬧,關我何事?你們倆老頭慢慢反省,我去去就回!」

說著,柳飛星輕功躍起,獨自翻牆離開,留下兩老人乾瞪眼。

夜色幽靜,一輪弧月撒下,落進水中,染得一塘銀閃斑斑。亭角小坐,倩影捻花傷懷,獨憐年華孤老,如花開花落,離合聚散,緣分無期,只嘆由不得一己愛恨。手捧素釵,與銀月一般模樣,最恨若即若離之苦,倒是如快刀斬去,絕了思念,或許能開心半生。

伊人無淚,只因淚已絕干,寸心傷透。唐婉兒獨坐月下,捧著那人曾贈予的發簪,回想自己為他可以不顧一切,而換來的,可能只是眾人嘲笑,是痴情,還是痴妄?輕輕地將發簪釵在雲髻,見水中倒影的自己,分不清誰更幸福,只嘆: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思念?

直看得遠處的白穎穎刷然淚下,輕輕地走到她身邊,喚道:「妹妹,這麼晚還不休息?」

唐婉兒收拾心情,道:「姐姐不也是沒有休息么?」

白穎穎輕輕一笑,指著唐婉兒雲髻發簪道:「這支銀月釵妹妹帶上真是漂亮。」

「大姐!」

唐婉兒又忍不住傷懷,只把釵取了下來,緊緊握在手中。

白穎穎輕輕抱住唐婉兒,讓她靠在自己身旁,輕聲道:「姐姐知道你這些時日從來都沒有開心過半點。只是姐姐認為,我們女兒家就算要去愛一個人,也要愛得有尊嚴,如果姐姐是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找到那個人,當面問他清楚,無論對方如何想法,都要他親口說出來,那樣就算是死心,將來也不會後悔,總之不能讓男人看不起!」

「嗯!」

唐婉兒連連點頭,道:「姐姐說得對,只怪婉兒優柔寡斷,每次都提不起勇氣面對,婉兒以後再也不會有輕身的念頭了,咱們四姐妹還要一起闖江湖,揚名立萬呢!」

「呵呵,揚名立萬那是男人做的事,咱們姐妹只求行俠仗義,如今天下紛亂,咱們能幫得一個是一個!」白穎穎笑道。

柳飛星翻牆過院,也不知找了多久,才爬進這所別緻地小院,只見外面多了家丁守夜,門口有兩個侍女候著。輕輕地敲開後窗戶,正準備跳進去,忽然見到院落一席白衣飄飄,夜風弄聲,嚇得柳飛星亡魂大冒,連忙潛伏,不敢有任何動作,暗道:「這做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再仔細瞧那處,只見一張四方桌,上面放著一壺茶,月色下還冒著煙,兩個杯子各置一方,對面那張椅子空著,似乎還有人沒到。細細打量那白衣人,就覺得有些眼熟,奈何月光朦朧,看不清楚。

柳飛星也不多想,辦正事要緊,只見剛才窗戶口打開了少許,只怕再引起響動,便將就著空隙,一手抓住窗掾,猛地提氣,身體如狸貓般就此投了進去,在地上滾一滾,就收住腳步,神不知鬼不覺,算是大功告成。

柳飛星因修鍊飛星決,吸納劍內聚集的天地靈氣,內功精深早過甲子年,缺的就是刀劍拳腳功夫,幾月下來,經過神策老道指點,進步一日千里,再不可與當日渾渾噩噩相提並論。

輕輕掀起帳幔,借著月色,就見少女睡容恬靜,只是眼角尚掛著淚痕未乾。柳飛星不由得想起小時候點點滴滴的事,少女練暗器,作自己為活靶,不過是改用黃豆仔做飛刀,少女練劍法輕功,卻要自己守在一旁接住,滑倒了要讓自己墊背。少女任性,卻不刁蠻,或許那時,彼此之間只是對方唯一的玩伴,所以才印像深刻。也是因為朝夕相對,肌膚相觸,才讓他知道什麼是女人,才能體會年少時羞澀的美妙。

柳飛星悄悄地坐下,替少女擦拭淚痕,滿是憐愛。莫小環突然嚶嚀一聲,睜開了雙眸,頓時嚇得柳飛星渾身一抖,要知道少女只要一叫喚,他自己可就成採花賊了,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並未像想象中那般,少女只是直愣愣盯著自己,那如剪秋水似地雙眸,在漆黑夜裡,能看透人的心思。然而,少女卻再次閉上眼睛,坐了起來,沒有任何徵兆地撲在柳飛星懷裡,將他抱了個結實,甜甜地喃語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阿牛哥!你可知道小妹為了見你一面,差點死在那幫壞蛋手裡,可是小妹一點都不後悔。」

嗅著少女身上散發地慵懶香氣,柳飛星真的不想抽身離開。張開雙手抱住少女柔軟嬌軀,輕輕撫弄柔順地秀髮,感受著懷中的心跳,還是那樣讓人牽挂,曾幾何時,令少年臉紅。

柳飛星輕輕地耳語道:「阿牛哥的小環,還是那樣調皮!」

似乎感受少女身體顫抖,仿如睡夢驚醒,柳飛星早有準備,只稍微地在少女腦後玉枕穴一發力,少女便再次軟軟地睡過去。

柳飛星也不想這麼快就走,只可惜閣樓有人上來,依然從窗戶口出去,回手一拂,欲關上窗戶,不著痕迹。只可惜心不在焉,用力稍大,便聽窗戶「哐嗒」一聲關上,就知道不好,無需著地,立刻使雙**替互點,乃是一氣提縱術的絕技武當梯雲縱,瞬間就竄離閣樓頂上幾丈高,身影數分,便挑了個方向逃去,三兩晃消失在夜色里。

代家人擔心莫小環夜裡再次醒來,所以安排代傑陪著楊文廣一起守夜,也是楊文廣捨不得這個柳飛星的便宜妹妹,主動要求守護。代傑取了物件回來,便與楊文廣上閣樓看看,正撞見柳飛星摸夜探親。代傑身在商賈之家,可也是一等一的武林老手,風吹草動都能察覺,何況柳飛星弄出那麼大動靜。

代傑沉聲叫道:「是誰?」

門口兩個丫鬟昏昏欲睡,二人立刻沖入房間,就見莫小環依舊熟睡,聽呼吸聲均勻,面上還掛著幾分蜜意,元兇柳飛星早就逃之夭夭。

代傑推開窗戶觀察,也瞧不出什麼名堂,只好作罷。楊文廣撈起帳幔想看看少女平安才放心,但不小心觸到床緣。

「溫熱,有人坐過!」楊文廣差點驚呼出聲。

代傑道:「楊兄弟,怎麼樣?」

楊文廣低聲道:「可能是聽錯了吧,晚上風大也說不定。」

心中不由得如鼓撞,暗想:「深夜到訪,卻不動少女分毫,會是誰呢?莫非真的是他?不可能啊,柳小子的武功不可能高到如此地步,再說了,真是柳飛星,看見自己,為什麼不下來相見?」

二人下樓,依然對坐聊天解悶,楊文廣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再有什麼閃失。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回到藥鋪,月已偏東。柳飛星心情煩悶,瑪祖港之約見是不見?回憶與自己過往的幾位少女身影在腦海徘徊,舉棋不定,抉擇太難,此刻自己寧願沒得選擇好。

「誰?」

剛落進院子,柳飛星就感覺有人在附近,或許是做賊心虛,太過緊張的緣故,對周圍一切特別地敏感。

「這個話好像是該由我來問你吧?」葉小夕答道,然小女孩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柳飛星身上。

但見少女正扶在一張凳子上,一手執筆墨,一手按著蠟紙,正借著月光練字。

柳飛星上前一看,寫來寫去還是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哦!原來是半夜出來做賊,偷字啊!」柳飛星笑道。

小姑娘依然不搭理他,繼續寫字,隨口道:「似乎做賊的,好像也不止我一個啊?」

柳飛星頓時氣結,大聲叫道:「葉小貓,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練情詩,莫不是思春!」

「你叫吧,叫吧,反正爺爺已經睡著了,雷都打不醒,再怎麼叫他也聽不到!」葉小夕有幾分得意道。

柳飛星終被這小姑娘敗北,再說也討不到好,何況自己的事還一塌糊塗,於是垂頭喪氣地進屋。

「慢!」葉小夕忽然叫道。

柳飛星回頭道:「什麼事啊?我的大姐!」

「叫大姐也沒用,今天的葯不可以留到明天,否則到時候發作了,要死不活,還不是得麻煩我!」

說著,葉小夕將一碗溫好的葯遞到柳飛星手裡。柳飛星氣得直翻白眼,誰讓這丫頭人小鬼大。看著黑乎乎地一大碗,只好閉緊雙眼,拽直了拳頭,仰著脖子一飲而盡,順手把碗遞還給葉小夕。

才走兩步,柳飛星回頭道:「咦,今天的葯怎麼是甜的?莫不是晚間埋怨了林老頭,這老傢伙給我下重葯了?好得太快,萬一留下後遺症可怎麼辦?」

葉小夕繼續寫字,一面道:「放心吧,我只是看你喝葯像上吊,倒我胃口,影響本小姐心情,就給加了點甜絲草,無藥性相衝,死不了!」

「葉小貓你——」

柳飛星簡直無言以對,無顏以對。

「別你呀我呀,嘗到甜頭了,也用不著那麼感激,就當本小姐心情好,一巴掌賞你一個甜棗!」葉小夕繼續道。

聽了這話,柳飛星反倒笑起來,道:「哦,我知道了,晚間那些話兒準是給某些小貓偷聽到了,想報復?嘿嘿,小爺我喝了甜湯,心情好了,睡覺去嘍,瞧你氣誰去!」

說著,柳飛星自個進屋去,看不見葉小夕什麼表情,也不理會她什麼表情。大半夜,就見月影下,小姑娘收拾了熱藥罐的爐火,以及練了大堆凌亂的字紙,往屋裡,消失在月色下。

依月含羞,鴉雀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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