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途遇盜焉知非福

第十六章 途遇盜焉知非福

第十六章途遇盜焉知非福

「可以吃啦!」唐婉兒輕聲喚道。

柳飛星早就急不可耐,伸手便要去抓。

正這時,忽然有人在後面拍他肩膀,柳飛星忙回頭看,卻什麼也沒有。心中納悶,待轉過來時就覺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迅速掠過身旁。

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唐婉兒一聲尖叫,柳飛星噌地站了起來護在前面。見唐婉兒好端端地站在那處,方才放心,原是唐婉兒手裡提著一隻剛才烤好的燒雞,另外一隻,卻落在了不遠處的老頭手中。

那老者毫不客氣,就坐在了二人對面的樹杈上,雙手捧著油嫩烤雞大嚼起來,一邊吃還不忘稱讚一番。

柳飛星心頭冒火,昨日被步飛煙攪和一頓,沒想到今晨早餐都有人來搶。

這不知是從哪蹦出來的老頭兒,一身葛布麻衣物,破爛草鞋幾乎關不住腳丫子,再看那頭花白頭髮下一副面孔,生得尖嘴猴腮,眼睛滴溜溜直轉,老者瘦小,偏偏衣衫寬大,讓人見著便能想到邋遢二字。

老頭不時抽閑出眼光掃視二人。唐婉兒則站在了柳飛星身旁,氣鼓鼓地嬌俏模樣,對那老頭萬分警惕。

柳飛星不滿地道:「死老頭,武功好就了不起啊,就可以隨便搶人家東西?」

那老頭使衣袖抹一把油膩滿嘴,咧嘴大笑,真好個似那峨嵋靈猴,笑罵道:「你這小子,也不懂尊敬前輩高人,怪不得武藝奇差,難有人指點哦,哈哈!」

「要你管,有種你就下來試試!」柳飛星怒道。

唐婉兒害怕柳飛星出事,自己有傷在身,連忙拉住柳飛星,道:「柳大哥,也不是什麼大事,算了吧!」

柳飛星這幾日連連受挫於人,心情本就極差,被老者一氣,頓時火從心頭起,怒沖腦門頂,一把甩開唐婉兒,也不管面前是何人,掄拳便朝老者坐的那株樹榦砸去。

老者穩坐樹梢,拍手笑道:「嘿嘿,原來還是個不會輕功的草包!」

話音未落,柳飛星一拳正中樹榦,碰地一聲悶響,但見那碗口粗的樹已四分五裂地爆裂開,散落一地的枝葉。柳飛星嚇得不輕,不想那夜少室山上走火入魔好懸沒死掉,竟然因禍得福,讓內力精進如斯,此刻隨便吐納一掌都有開碑裂石之威。

再尋那偷雞吃的老者,正落在幾丈開外的空地上,也不言語,眯縫雙眼,滿面不可思議地打量著柳飛星的舉動。

柳飛星一時衝動,本也只為出口氣,卻沒想真去傷害眼前這老人,此刻反倒擔心自己剛才自己是否出手過重,傷到眼前這精瘦老頭。

唐婉兒忙上前護住柳飛星,見他不但毫髮無傷,且內功大有精進,十分歡喜。卻又對老者過意不去,盈盈施一禮道:「老前輩,您沒事吧?您要是餓的話,將這隻也一併拿去吧,我二人得罪前輩之處,還望前輩海涵諒解。」

老者大笑道:「我老人家偷你們烤雞吃,這小子打我一拳,卻是為了證明他不是草包,說到得罪,倒是我老人家虧欠了你們人情,嘿嘿!」

柳飛星何等機靈,見這老頭兒長得不怎地,卻有一身來去無蹤影高深輕功,便知是自己惹不起的前輩高人。正想接下來該如何應付,不料這老頭反不計較,好感頓生,便道:「沒想到你這老頭偷偷摸摸,卻也算明白是非,不以蠻橫欺負我們這些小輩,柳飛星佩服了!」

「柳飛星?」

老者搖搖頭,道:「奇了,我老人家怎就沒聽過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以你至少五十年的內功底子,不該是無名之輩啊?」

「啊!」

唐婉兒與柳飛星同時驚呼,柳飛星自己都不知道內力達到何種境界,這老人當真是語驚夢中人!

柳飛星笑道:「老前輩您不會存心報復,在耍我吧?您知道我還不到二十歲呢!」

老者一瞪眼,道:「我老盜年齡算來就你曾爺也是做得地,怎會騙你倆小娃娃,依你那絲毫不懂得運用內功的三腳貓武功,都能打出這般威力一拳,怎麼就沒人告訴你?也是奇了,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內功修鍊法門,精進神速得不可思議啊!」

說到興處,老者一探手抓向柳飛星,柳飛星尚未反映過來,手腕就落入老者抓下。得知老人並無惡意,也就由他擺弄半天。

良久,老者回過頭來,沖正緊張的唐婉兒咧嘴一笑,嚇得唐婉兒躲到柳飛星背後,老者道:「奇了,你這內力似有若無,浩瀚又顯虛無,到底是哪家哪派竟有如此厲害的修鍊法門,有點像是武當派的無我心法?又有點像是少林寺的易筋?怪哉!」

「我說小子,你這練的是哪家絕技?怎麼你師傅只傳你內功心法,不傳武技?」

柳飛星見老者把弄半天原來是為想知道自己門派,答道:「晚輩修鍊的是乃是家傳武學,至於武技,家父已經過世多年,晚輩無從學起,也不知淵源是出自何門派。」

「哦!」

老者尚不死心,又道:「那你母親是何門派?」

念及生母,柳飛星黯然道:「說來慚愧,晚輩尚未查得生母蹤跡分毫,真是愧為人子啊!」

老者道:「小子,事在人為,盡心方可!」

唐婉兒連忙道:「是啊,柳大哥,不管如何,婉兒一定會陪你的。」

柳飛星恢復神情,道:「多謝前輩開點!還不知前輩尊姓呢?」

老者道:「我老人家啊,名字早忘了,二十幾年前還有人稱我做『盜上盜』,你們兩個小傢伙,叫我前輩也行,叫老盜更好!」

「老道?莫非也是武當派的前輩?晚輩正好有幸認得武當派的紫陽真人!」

「噗——」

唐婉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老者撓撓後腦勺,道:「武當山的武功我是學過不少,卻不是武當派的人,紫陽那小子我倒認識,聽說做了掌門,我老人家也沒空去瞧他。」

唐婉兒嬌笑道:「如果婉兒沒記錯的話,那前輩一定是享譽江湖數十載,盜盡天下富豪紳劣金銀,盜盡天下名派武學正宗,人稱『盜上盜』的盜王石壺公石老前輩,婉兒失敬了!」

「嘿嘿,小丫頭就別挖苦我老人家,想我老人家縱橫俠盜界多年,聲譽差了那麼點點也很正常的嘛,還真沒想到你這丫頭能認出我老人家來!」石壺公幹笑道。

柳飛星道:「原來前輩是盜王,怪不得連只雞都不放過,晚輩柳飛星也失敬得緊啊!」

「你小子,算我老人家吃你們的嘴軟,就帶你們去個地方,保管有你們好處,就看你們敢不敢跟我老盜一起去玩玩!」

「只要是有好處,有何不敢!」柳飛星道。

唐婉兒也道:「去就去,反正我們也不急!」

石壺公嘿嘿一笑,道:「這個嘛,你們瞧我老人家趕了一夜路,也沒帶什麼馬匹,是不是該讓出來我老人家騎騎?」

「你——」

柳飛星為之氣結,回頭道:「那我與婉兒同騎,可別想我和你這邋遢老頭兒一起!」

唐婉兒滿面羞紅,輕吟一聲,自顧埋頭收拾行李。

這日天清,用罷早點,三人兩騎結伴而行,說不盡的逍遙自在。一路上多出個老盜王石壺公,老者生性快活,與二人提及當年許多手筆之作,笑傲江湖,隨處去得。只聽得柳唐二人神往不已,解悶解憂,幾日下來,令柳飛星暫時忘卻那少室山上單思之痛。

柳飛星與唐婉兒少了許多尷尬情懷,相談甚歡。這日渡了黃河,對岸便是「留住客棧」,日暮西山時,三人住了下來,洗洗塵垢,準備明日再趕路。

且說夜間,要了酒菜,柳唐二人各自沐浴而出,卻見石壺公坐在那邊等候多時。

柳飛星笑道:「我說老盜前輩,這天氣也夠熱的,您就不準備洗個澡涼快涼快?」

石壺公一咧嘴,道:「我老人家可有個規矩,十年洗一回!」

「那不是很臭?」唐婉兒捏捏玉鼻道。

「何止是臭,簡直是邋遢至極,瞧您怎麼也是一代成名老盜,何來絲毫風度可言?」柳飛星笑道。

石公壺自斟自飲,道:「非也,非也,我老人家這叫做形跡獨特,闖蕩江湖多年,別人怎也效仿不來!」

唐婉兒輕笑道:「石前輩這身裝束誰敢學呀,以後誰若是聞到您這特殊的積年臭味,便知道是您老大駕光臨,直接開門迎接您便是,哪還用做大盜呢!」

「婉兒,你這就錯了,俗言道:人比黃花瘦,面似屁股厚。石前輩甘冒此等罵名,不惜如此張揚個性,當做我輩典範,該學,該學!」

聞言,唐婉兒羞得滿面通紅,嗔道:「哪有那個,那個什麼俗言啊,瞎胡說,要學你自己學去!」

石公壺嘿嘿笑道:「你們兩個小鬼,竟然敢聯合起來奚落我老人家,丫頭說得也有道理,待我老人家晚些跳進黃河洗清洗清。」

正這時,客棧外忽然傳來嬌滴滴聲音道:「咦,這裡是誰冤屈,竟然要跳黃河?且說與我等評評理!」

話音未落,但見四人魚貫而入,為首一位公子打扮,手持金邊摺扇,卻正是:羽扇星冠衣,面目含春嬌,寸寸金蓮步,絲絲閨中香。

「好一位俊俏公子!」唐婉兒暗道。

柳飛星卻暗笑,心道:「這好好的女子不做,偏偏扮人妖!」

四人入了客棧,正與柳飛星三人撞了眼,前面二人,除這女人裝扮成的公子外,旁邊乃立一位公子,虎臂熊腰,面若鬼斧削成,輪廓分明,盡顯男子剛毅。觀其胸臂開闊,天庭飽滿,必定是內功深湛之輩。盯著三人,神色甚是冷峻。

柳飛星接觸到這男子眼神,沒由來地一陣惡寒,只得暗暗詛咒。瞟了一眼其他二人,見唐婉兒面色微紅,垂目不語。至於石公壺,樂呵呵地自酌自飲,全然一副打定主意不理身外事的模樣。

再往後,看清後面來二人,柳飛星頓時嚇得魂飛天外,再也笑不出來。

這二位不是別人,正是幾月前在這「留住客棧」外與眾人圍攻的蚩火長老白無常與姬無命,本來這事與柳飛星無甚關係,只是當時惱怒黑無常辱罵師娘穆桂英,才使毒箭將黑無常射殺。

想那黑白無常本是親生兄弟,又同為蚩火教十二大長老,感情何止深厚。與柳飛星只照面一眼雙方就認出來,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白無常量出一對吳越雙鉤,揚手一挫,大罵道:「呔,好一對短命鬼和那小賤人,使毒箭害我兄弟性命,老天有眼助我為兄長報仇,看你們今日能逃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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