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俠庄義重收遺徒

第十一章 俠庄義重收遺徒

得厲孤鴻言語提醒,張霆心中猶豫不決之際,忽然聞得琴瑟聲起,這曲音律優雅婉轉,全然不似面對千軍萬馬應有的心境,而琴音以內力彈奏,借山間迴音能傳出大老遠去。

張霆率眾折返隊尾,見果然只有五六十人,相比自己的浩蕩大軍,那是微不足道。但厲孤鴻心下緊張萬分,上次敢隨九奎尊者闖劍俠山莊那是因為柳飛星在辦喜事,想該不至於開殺戒,而當初與他同時出手傷明教王瑾的一干人早就見閻王去了,現在見到劍俠山莊和明教的人他躲還來不及。

再瞧那些人,除了端坐華蓋香車裡撫琴的凌媚茹外,其他人都騎著高頭大馬,有白穎穎、吳棲鳳、拾晴雨、林紫凝四女圍在香車四周,其後分別是柳詠、諸葛燕、唐貽、孫乾、拾三娘、黃河三兄弟、拾浪、拾青石、陝西三傑、嶺南叟翁等等,其中還有四位赫赫有名,厲孤鴻沒有見過,張霆卻認得,分別是鎮守西南一帶大將許游夫妻,以及斷魂刀拾斬、暗君子拾原,其中拾斬和拾原是兩屆武狀元。

琴音止住,且見凌媚茹款款下車,懷抱枯木龍吟琴,走到張霆馬前,假裝沒看到厲孤鴻,笑臉盈盈地對張霆施禮道:「民女見過張大人!」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想想七星林前那座莫名其妙的大陣,張霆心裡早就開始打起退堂鼓,便道:「你自稱是柳夫人,為何帶人阻擋本大人行事,意欲何為啊?」

凌媚茹笑道:「大人此來可是為了我夫?」

張霆點頭道:「柳飛星如今已成朝廷侵犯,本大人追蹤到此卻失去了他的蹤影!」

凌媚茹道:「那敢問大人,我夫犯下何罪,硬要勞駕大人親自帶兵追捕?」

張霆心裡不快道:「你何必明知故問,柳飛星他天牢劫獄,觸怒聖上龍顏,其罪不可饒恕!」

凌媚茹笑道:「大人說得好,但據民女所知,天牢罪犯名冊上從未少過一人!」

張霆喝道:「大膽,沒有登記在冊並不代表沒有這個人,此是朝廷機密你區區一個女子,從何得知?」

凌媚茹道:「大人別管民女如何得知,總之大人抓捕我夫案情未明,證據不足,就算是面見皇上,民女也是理直氣壯!」

張霆道:「可有那麼多侍衛看見柳飛星在皇宮裡出現,這你可做何解釋?」

凌媚茹道:「大人,這最多只能算我夫一個擅闖皇宮的罪名,但大人如此勞師動眾,就不怕別人說您亂用職權嗎?何況大人並沒有當場抓住我夫,天下易容高手比比皆是,說不定哪天誰人裝作大人模樣闖了皇上**,難道這個責任硬要大人來承擔?」

「好,我來問你,被九奎尊者當場擊殺的石青竹與柳飛星裡應外合,屍體已被你們劍俠山莊收殮,這是事實,看你又如何抵賴?」

聽到石青竹之名,拾家兄妹個個憤起,怒目圓瞪,卻聽凌媚茹往身後一擺手,道:「這個問題大人分明是在為難民女,石青竹前輩貴為朝廷大員,說與我夫勾結,不知是為名還是為利?」

「這——」

凌媚茹繼續道:「朝廷權勢之爭想必大人深有體會,九奎尊者是何許人也大人就更加清楚了,這次不過是場正邪之爭,而石青竹前輩慘遭殺害,這筆賬自然會有人幫他討回來,大人深明大義,我江湖中兒女雖然弱勢,卻也不是任人魚肉之輩!今日是戰是和,且憑大人一句話就是!」

張霆啞然,凌媚茹道:「既然我夫沒有觸犯王法,民女懇請大人撤走大軍,免得驚擾一方百姓!」

張霆權衡再三,暗道想我在外面為朝廷拚命,還不及國師在皇帝面前一句話,這趟帶出來的兵士要是損傷過多,還真不知回去該如何交待,如今又有台階可下,還是厲孤鴻說得不錯,明則保身!待下定決心,故作嘆道:「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但你今日聚眾堵住本大人回京之路,又意欲何為?」

凌媚茹轉為驚喜,道:「小女子帶著朋友審親路過,不巧阻礙到大人前行,這就讓出道來,恭請大人上路!」

眾人聽畢,無不歡喜,凌媚茹憑一張嘴就為柳飛星開脫了罪名,可見不是什麼事都必須依靠武力才能夠解決的,對方軍士太多,打起來的話自己一方必然也會有死傷,得不償失!

這時,七星林前一陣騷動,有人高聲道:「且慢!」

只見得一個年輕男子足踏步罡,騰空躍起,在空中交換步數,幾遭起伏,足不落地,就此渡了過來,這年輕人背上背著三柄劍,長短粗細不依,分赤、紫、黃三色,遠觀上去,古樸蒼玄,已知皆非凡品。

見這人作揖道:「諸位,恕我來晚一步!」

張霆皺眉道:「你是何人?」

這人不答,當眾捏了個法決,口中默念一陣,將手一招,只見離魂扇從七星林里飛出,初始斗大如樹冠,待落下他手轉瞬間就縮成七寸來長。

太虛幻陣被收,林里迅速地滾出那三千不省人事的士兵,霎時堆積如小山,著實嚇人,張霆震驚不已。

「喻大哥!」

拾晴雨下了高頭大馬,興高采烈地來到喻正雄面前。

喻正雄得意地向張震遞上一個拳頭大小瓷瓶道:「這是『神風散』,你可要節約著使用,回去兌上水,各灌一碗,那些人自會醒來!」

張震將信將疑地接了過來,又望了望他那把怪扇,喝道:「撤軍!」

浩蕩萬人離開,眾人目送遠去,只在雪地里踩出一條遠遠地道來。

拾晴雨連忙道:「咱們喻大俠何時變得如此威風的?真是大半年不見,刮目相看!可是你為什麼要背那麼多劍啊,不重嗎?」

喻正雄笑道:「往後你便知道了。」

他立刻跑到吳棲鳳馬下,道:「師妹,這些時你還好嗎?」

吳棲鳳意外地見到失蹤已久的喻正雄,不由得想起陪柳飛星迎親四川時單獨相處的那個夜裡,氣氛有些尷尬,她輕唇微微動了一下,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但觸及喻正雄那熱烈期待的眼神,一絲慌亂湧上。

喻正雄尷尬地撫弄著扇子,道:「師妹,我正在七星洞閉關修鍊,等總有一天,我大功告成,到時候再出來,再出來——」

喻正雄未將話說完,但吳棲鳳已知其意,揚鞭子拍打馬臀,嬌聲喝道:「駕!」

健馬騰起,便朝那七星林奔去,只見得又有三人從七星林里出來,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柳飛星,往後有周辰和諸葛棋。

喻正雄一陣茫然,卻也追了上去,聽得吳棲鳳問道:「柳兄,我師叔祖呢?」

柳飛星道:「神策真人已經退隱七星洞,自然不願多見外來人!」

吳棲鳳默然,正見喻正雄趕過來,柳飛星笑道:「喻兄,這次多虧了你出面,請帶我多謝老真人救命之恩!」

喻正雄道:「柳兄的話我一定帶到。」

柳飛星有意無意地道:「喻兄,你也要努力啊,相信他日再見時,你的成就一定非凡,咱們就此別過!」

喻正雄依依不捨,也只得拱手相送,吳棲鳳行在最後,心亂如麻,終是不忍心,回頭喚道:「喻師哥!」

喻正雄喜出望外,忙道:「吳師妹,什麼事啊?」

吳棲鳳有些不知所措,道:「你也,也保重!」

待少女轉過頭去,他那歡喜得手舞足蹈,而吳棲鳳長舒了口氣,秀眉依然深沉。

且說周辰出現,身體憔悴得厲害,孫乾連忙下了馬上前道了聲:「師妹!」

周辰見了孫乾,立刻勾起心中悲痛,只撲上前去,兄妹倆抱頭大哭,使得眾人重逢喜悅一掃而空,拾府兄妹也都涮然淚下。

這趟返回劍俠山莊,無人開心得起來,原本豪情滿志的柳飛星數度怔怔地望著手裡那柄飛星劍發獃,這劍實在是改變了他的一生。

回庄路途中他才知道斷魂刀拾斬和暗青子拾原分別是石公壺的第八第九個義子,許游夫婦本是第十義子和第十一義女,但兩人摒棄兄妹之情,毅然結成夫婦,石公壺勃然大怒,將兩人趕出拾府,還令他們改去姓氏,這也是拾浪暗戀拾晴雨多年,為何深藏心底的真正原因。

拾府老二多年前已經身故,幾兄妹悉聞老大石青竹死在秦嶺山,便立即趕來,待到了山門之下,許游夫婦便停止不前,只朝著山頂跪拜行禮,淚眼朦朧地離去。

柳飛星回庄,見唐婉兒挺著大肚子已在大殿前迎接,感動之餘,萬分嘆息,生老病死,人生實在是太過無常。

石公壺年紀老邁,加上喪子之痛,任誰都瞧得出老人到了風燭殘年,再也經不住長途奔波,因此便決定將石青竹骨灰葬在俠庄後山,柳飛星令人建拾府祠堂,書盡石青竹生平事迹,以便後人憑弔。

舍下孫乾和周辰一雙小徒兒,較大的孫乾也還要幾個月才足一十七歲,兩小輩無助,只在師傅墳前哭得昏天暗地。

當著所有人都在場,柳飛星道:「石青竹前輩生前曾在長栗坡與我說起,托柳某代為照顧兩個年幼徒兒,只要是石前輩和各位拾府兄弟不反對,柳某想今日就在墳前收他們為弟子,一來了卻故人遺願,二來心中愧疚,是為補償!」

拾浪道:「大哥多年為官,十分了解京都兇險,想此趟吉凶難料,因信任柳兄弟才將徒兒託付,咱們兄妹自然也信柳兄為人,就是不知孫乾和辰辰意下如何?」

柳飛星輕言道:「孫乾,辰辰,你們願意與否?」

孫乾哭道:「師傅有命,徒兒自然順從,弟子願意拜柳師叔為師!」

柳飛星道:「那辰辰你呢?」

周辰抽泣著,重重地點點頭,眾人方才釋然,拜了柳飛星為師,想兩小輩再不會孤苦無依,柳飛星將石青竹之死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以這種方式來補償,心裡多少會好過些。

夜深人靜時,柳飛星和凌媚茹都來到唐婉兒房裡,見她正在油燈下縫製小孩子的衣物,卻都是些女孩兒的花夾襖,柳飛星溫柔道:「婉妹,你如何得知咱們第一個孩子是女孩兒呢?」

唐婉兒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怎麼啦,重男輕女的壞蛋,你不知道這叫做母女連心嗎?」

凌媚茹道:「要我說啊,婉妹素愛漂亮,就算是個男孩兒也非得套上女裝不可!」

柳飛星道:「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咱們的孩子我哪有不喜愛的道理?」

凌媚茹嘆道:「可惜我跟隨大哥這麼久都沒能為你懷上一男半女,茹兒真是對不住你。」

唐婉兒道:「姐姐,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么,你是大娘,我是二娘,多個娘疼愛,孩子將來一定很幸福。」

柳飛星道:「那可不是,還有我這個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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