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怪的人

「最後十根，都給公子了。」李青檸用荷葉將冰棒包起來之後遞給了這名隨從，見馬車的車簾並沒有動靜，頓時有些好奇的開口道：「這冰霜雪糕雖好，但終究是極寒之物，公子金尊玉貴，還是淺嘗輒止，莫要貪口為好。」

她這一裝模作樣掉的書袋子倒是讓原本要起身離開的馬車再度停了下來，轉而車簾後面，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神，靜靜地盯著李青檸。

「公子莫非還有其他事？」這種眼神看的李青檸心頭一突，似乎一瞬間自己的全部心思都被看穿了一般。

這眼神太清亮了，似乎根本不應該是個男子，盯得她心頭莫名的一陣發慌。

「你真是山裡人？」足足安靜了半晌，周圍那些原本在圍觀的百姓也被這凝重的氣氛給鎮住了，沒有一個敢出聲的，似乎這輛馬車在無形當中散發著一股壓制心靈的奇異力量，讓他們全都挪不動腳步一般。

姑奶奶才不是山裡人！

好吧，現在的李青檸確實是一名村婦，所以微微遲疑了一下，隨即點頭道：「來城裡賣山貨，養家糊口，順便做點小玩意補貼家用，讓公子見笑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狗血電視劇看多了還是怎麼的，這種話張口就來，說的倒是四平八穩，還伸手拍了拍自己驢車上的鹿皮。

「我家公子要看看你的山貨！」那雙眼睛在李青檸說話的時候停了一下，隨即轉到了隨從身上，只一瞬間，後者就直接上前。

「用這麼多冰保存鹿肉，是不是太奢侈了？」只看了一眼，這位公子就隨即開口，似乎帶著一絲驚詫道：「你當真會製冰？這是一個村婦該有的本事？」

「很難嗎？」看著冒著白氣的冰塊覆蓋在鹿肉上，李青檸嘴角一歪，上輩子姑奶奶根本用不著動手，買台製冰機，別說是保存鹿肉，就算是一頭牛我也能給你凍起來。

「這位公子莫非想學製冰之法？」一瞬間，李青檸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也隨之而變，帶著一絲警惕道：「這是家傳手藝，概不外傳。」

「那可惜了。」話雖如此，但是這聲音聽起來卻似乎沒有絲毫的遺憾，反而盯著李青檸的身形變得越發的明亮道：「你的山貨我全要了，開個價，多少錢？」

「全要？」這一下，李青檸反倒是愣住了，隨即自顧自的想著，這傢伙要不是腦子壞掉了，就是想惦記著自己的製冰之術，想把這些買回去自己研究。不過隨即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硝石製冰可不是研究冰塊就能想得出來的，自己來之前可是仔細檢查過，不可能看得出任何痕迹。

所以她瞬間再度變回財迷，喜滋滋的笑道：「都是些粗野的山貨鹿肉還有鹿皮，公子若是全要，那我給你打個折。鹿皮一百五十兩，鹿肉兩百斤，一斤五十文錢，一共是——」

「給她兩百兩！」李青檸的話音未落，馬車裡就傳來了一道淡淡的聲音，隨即鹿皮就被隨從遞上了馬車。

「很好，保存的很完整，給錢。」話說的很簡單，事實上，鹿皮放上去幾乎沒動，李青檸可不相信這是句真心誇讚，所以一瞬間疑雲再起。

「敢問小娘子家住何方？這等上好的鹿皮我願大量收購，以後可以直接上門。」隨從隨意的將那幾盆鹿肉搬到了馬車後面，似乎對於這些東西並不在意，而馬車裡也隨即再度傳來聲音。

「我只是山野之人，當不得公子慧眼。」李青檸怎麼可能透露自己的住處，所以一邊收著對方遞過來的沉甸甸的銀子，一邊搖了搖頭，開玩笑，剛見面就透露住處，那不是活該倒霉嗎？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對方的身份了，這麼個窮縣城裡，怎麼會出現一個兩百兩銀子好不眨眼，而且似乎很隨意的人呢？整個清水縣都不會有這樣的存在，是不是外地來的？

「姑娘對我懷有戒心？」李青檸的反應對方看在眼裡，不過卻沒有繼續深究什麼，反而示意隨從上車，聲音緩緩傳出道：「正好，最近這段時間本，我都在縣城附近落腳，姑娘若是有新鮮玩意，可以送到城外的香山書院，多少不論！」

「哼，還多少不論，連個身份底細都沒有，想得美！」李青檸撇了撇嘴，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反而拍了拍手朝著周圍的商販百姓笑道：「不好意思，耽誤大家了，改天我再做些新鮮玩意，到時候請大家一起品嘗。」

「小娘子，聽你這話的意思，打算長期做買賣，賣吃食不成？」李青檸驢車上的錢袋子鼓鼓的，也讓其他人看的眼熱，所以很快熟絡起來之後，就有人開始詢問。

「賣吃食啊，不過不會和你們一樣的，不搶大家的生意。」李青檸打了個哈哈，一邊毫不猶豫的開始自誇道：「大家以後若是覺得好，我可以免費教你們啊！」

她來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路上自己也買了不少東西，鹽巴，糧食粳米麵粉，反正來的時候驢車滿滿的，出城的時候也少不了多少，反而顯得更瓷實。

「買點花布吧。」走到路口，李青檸又折了回去，這清水縣的鋪面賣的都是麻布，好的也只是細麻布，絲絹一類的看都沒看到。

手裡有錢的她買起東西來，是絲毫不手軟，前世逛街的習慣這一次發揮得淋漓盡致，雖然縣城很小，但是她卻拉著驢車逛了整整一上午，這一次，是真的滿滿當當了。

「你說這個小婦人一個人買這麼多東西，用得了嗎？」李青檸出城的時候扔了兩個銅板給守城的士兵，結果卻引來了這一番議論。

結果，話音未落，驢車上露出了一柄殺豬刀的刀把，這下算是讓兩人迅速閉嘴了。

「已經查實，那個小娘子已經離開了縣城，朝山裡去了，買了一車的東西。屬下看了，都是些家用的米面糧油布匹什麼的，沒多少可疑之物。」

不過，李青檸雖然嚇唬住了守城的士兵，卻沒有想到，她走的檔口，城門口附近，此前的那個隨從，卻也跟著消失，一路往外，來到一處山腳處的書院模樣的建築院落後，朝著一個年輕人道：「公子對她是否多心了？」

「多心嗎？那可不一定！」此時，年輕人轉過背，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確實是玉面公子，風度翩翩，只不過，臉上卻帶著一絲奇異的表情，緩緩搖頭道：「這製冰之術可是連匠作監的人都不會，她一個山野之人能懂？」

「所以，公子是懷疑她是來自——」隨從臉色一驚，隨即道：「屬下馬上派人增派護衛，保公子周全。」

「暫時不用！」公子搖了搖頭，隨即自言自語道：「敵不動，我不動。再說，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敵人，先看看吧。」

這種模稜兩可的話讓隨從更加疑惑不解，但是公子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微微點頭道：「山雨欲來之時，還增加了點趣味，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