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醋

第六章 吃醋

第六章

三個人六隻眼,目目相對

房中別無他人,只有一名年輕俊秀的男子攬著崔晚晚。而崔晚晚雙腳離地,還掛在那男人身上,驚訝看著拓跋泰:「你怎麼來了?」

「聽聞娘娘呼喊,臣以為有歹人。」拓跋泰一本正經地解釋,瞧著抱在一起的二人諷道,「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哪兒有什麼歹人,是老鼠,嚇死我了。」

崔晚晚驚魂未定,那男人把她緩緩放下,笑眼寵溺:「小晚還是沒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

小晚,喊得倒親熱。拓跋泰轉身就走,權當是做善事了,也不想去管什麼男女私會的醜聞。

「將軍請留步!」

沒想到那男人竟還主動喊他,拓跋泰回頭,言語生硬:「何事?」

男人走近,毫不掩飾自己打量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件待價而沽的器物,竟似中意一般,點著頭誇道:「久仰拓跋將軍威名,百聞不如一見,幸會。」

拓跋泰可沒心情跟他寒暄,冷冷道:「我勸閣下還是省些功夫,若無要事便請回吧,萬一被人發現,這擅闖內宮私會嬪妃的罪名,誰也擔待不起。」

這番話語氣頗重,男人聽了也不惱,反而笑道:「拓跋將軍多慮了,我夤夜而來,只是為了少些麻煩。」他拱手一禮,「聽小晚說將軍對她有救命之恩,我代她在此謝過。」

拓跋泰冷淡看著男人,只見他約莫二十五六,面白俊秀風度翩翩,應是京城女子最心儀的貴公子模樣,他同崔晚晚站在一起如同一對璧人,頗為登對。

說不清是不是嫉妒心作祟,拓跋泰把臉別開,敷衍道:「不敢當。」

「你幹嘛謝他?要謝也是他謝我。」

崔晚晚走上前踢了拓跋泰小腿一腳,道:「你怎麼跟我阿兄說話的,凶什麼凶!」

阿兄?

「看我,竟忘了自我介紹。」男人攏起長袖,合手見禮,「在下崔衍,乃是小晚之長兄。」

清河崔氏之崔衍,三歲能詩五歲能文,是名聞天下的神童,十六歲即參加殿試,還被先帝欽點為狀元,在朝為官十載,如今是兗州刺史。仔細一瞧,兄妹二人長得有幾分像。

「小晚,不可無禮。」崔衍斥責了一句,代崔晚晚賠禮,「她被家裡人慣壞了,將軍勿怪。」

「原是崔大人,失敬。」拓跋泰終於緩和了口氣,態度也放柔,略有窘迫,「那我就不打擾二位敘話了,臣告退。」他沖崔晚晚一禮,準備退下。

這時崔衍道:「夜已深,我也該走了。」他握了握妹妹的手,「小晚,保重。」

「阿兄放心,你也保重。」崔晚晚神情不舍,但也沒多做挽留,而是吩咐道拓跋泰,「你替我送阿兄出宮。」

拓跋泰遵命,帶著崔衍走出摘星樓,還欲送他到宮門口,卻被崔衍婉拒。拓跋泰也未堅持,既然崔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來,自然也出得去,他何必替人操心。

二人就此別過,只是崔衍臨走卻託付了他一件事。

「拓拔將軍。」貴公子崔衍誠懇道,「舍妹嬌縱任性,若有冒犯之處,請您多多擔待,這份恩情崔某人必定銘記在心。」

面對崔衍突如其來的示好,拓跋泰並未放在心上,而是模稜兩可道:「崔大人言重,保護貴妃娘娘乃是臣分內之事。」

「將軍留步,再會。」崔衍拉起斗篷遮住臉,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更鼓響起,已是三更。

拓跋泰本該回去休整,可卻又回了摘星樓的偏殿。殿內燭火仍然燃著,崔晚晚坐在圈椅上,手托香腮,閉著眼腦袋一點一點的,應是困極了。

他輕輕走近,身影擋住了大半燭光,影子把她整個人都圈了起來。垂眼靜靜端詳,他看見她烏黑的的發頂,雪白的後頸……

「好看嗎?」

崔晚晚突然抬頭,睡意還未完全散去,笑眼戲謔:「我還以為你會伸手呢。」

拓跋泰挪開目光:「臣不敢。」

「原是不敢,我還當你是不想呢。」崔晚晚站起來,上前一步猛然湊到他跟前,仰著頭問:「拓跋泰,你剛才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

「騙人。」

崔晚晚覺得拓跋泰長得有點太高了,可能有快九尺了,她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於是揪住了他的前衣襟踮起腳,道:「你是不是在想我?」

拓跋泰目光淡漠,低頭看著胸口的小手,卻沒否認,而是說道:「臣送娘娘回寢殿休息。」

「我不——啊啊啊,老鼠!」

正說著話,崔晚晚眼睛餘光瞥見地上有一小團黑色,頓時嚇得跳起來,緊緊抱住拓跋泰,還把腿環在了他腰間。

拓跋泰目光一掃就鎖定了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燭台擲過去,只聽「吱」的一聲,老鼠被砸死在了牆角。

殿內頓時漆黑一片。

……

「娘娘可否放開微臣?」

許久,只聽拓跋泰嘆了口氣,這般說道。

崔晚晚使勁搖頭:「我不!」

「那東西已經被打死了,娘娘可以下來了。」

「我又沒看見!萬一沒死爬我腳上來怎麼辦?我不下去!」

「……真的死了,我沒騙你。」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反正我害怕!」

崔晚晚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她生怕拓跋泰扔開自己,愈發摟緊了他,整個人在他前面拱來拱去。

拓跋泰似是氣極了,咬著牙指名道姓:「崔、晚、晚!」

「人家害怕嘛,拓跋泰,你抱我回去好不好?求你啦。」

崔晚晚頗懂得如何以柔克剛,對著拓跋泰使勁撒嬌,直把他磨得沒了脾氣。

「下不為例。」

他將就著二人如今的姿勢,一隻手臂穿下去,摟住她的大腿,直接把人抱著坐進臂彎,另一隻手則從懷裡掏出火摺子吹了吹。

借著微弱火光照路,拓跋泰抱著崔晚晚走出偏殿,可一路上都沉默不語。

崔晚晚被他穩穩抱著,雖然姿勢有些類似父親摟著稚兒,但她還是樂得不行,不斷找話跟他講。

「拓跋泰,你力氣好大呀。」

「拓跋泰,你都不怕老鼠嗎?那你怕什麼?」

「拓跋泰,我重不重?」

「拓跋泰,你啞巴啦?」

……

寢殿門口,守了一晚的佛蘭遠遠瞧見有人影過來,連忙小跑著上前。

「娘子……拓跋將軍?!」

看見拓跋泰緊摟著崔晚晚,饒是穩重如佛蘭也禁不住高呼一聲。

崔晚晚瞪她:「要死了你,那麼大聲幹嘛?」

佛蘭急忙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壓下驚愕,低聲道:「您可算回來了,怎的去了那麼久?」

「你問他。」崔晚晚朝拓跋泰努努嘴。

拓跋泰無意解釋,硬扯開崔晚晚的胳膊,終於把她放了下來。他沖佛蘭點頭示意,竟然連一絲餘光也沒分給崔晚晚,徑直轉身就走。

「哼,怪裡怪氣的。」

梳洗之後,崔晚晚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回想著晚上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聲。

佛蘭正要熄滅蠟燭,聞聲問道:「見到大公子有那麼開心?還是您又捉弄了誰?」

「是呀,我開心。」崔晚晚索性掀了被子坐起來,招呼佛蘭過來陪她說話,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我給你講,今兒個有人打翻了醋罈子,可酸了。」

佛蘭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有些不相信:「他吃誰的醋?」

崔晚晚手指頭玩著自己一縷頭髮,樂不可支:「阿兄的醋!哈哈哈,什麼私會嬪妃擔待不起,真是太好笑了……」

佛蘭沒接話,只是坐著靜靜地看她笑,眼裡浮起莫名傷感。

崔晚晚終於笑夠了,見佛蘭用那般眼神看自己,問道:「怎麼了?」

「我只是想起……」佛蘭垂眸,忍淚道,「以前在家裡,您最愛笑了。」

崔晚晚怔住,笑容逐漸淡去。

從前在家裡……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大公子是如何安排的?幾時接您出宮?」佛蘭勾起往事,害怕崔晚晚傷心,連忙轉移話題。

崔晚晚收拾心情,馬上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對佛蘭眨了眨眼:「我給阿兄說先不走了,多留一陣。」

「因為我發現有些人還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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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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