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葉醫生的歡送會
林雨涵退婚了，顧景舟身體稍有好轉，便被被送到國外，接收更好的治療。楚小小聯繫葉子抒，他也不回復自己。即使在醫院裡偶遇，也只是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小小，你說我是不是很壞？」林雨涵問。
楚小小沒有說話，這件事她心知肚明，林家做得不地道。可是林雨涵是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M醫院骨科科室。
「唉，你聽說了嗎？腦科的葉醫生離職了。」
「真假的？不會吧。」
「真的，我一個姐妹在腦科，她說葉醫生的東西都搬走了。」
「那也正常啊，葉醫生是富二代，人家早晚是要回去繼承億萬家財的。」
「唉，葉醫生，我的男神啊！」
……
骨科的兩個護士小聲議論著。
楚小小手裡的工作停頓了一下，怎麼葉子抒要離職了嗎？她怎麼不知道。她翻看了手機，將所有的未讀信息翻查了一遍，生怕遺漏的一點。
她失魂落魄，抱著資料出門，遇上副院長。
副院長叫住她，「楚醫生，今晚在承德山莊給葉主任辦歡送會，你之前不是跟過葉主任嗎，晚上一起去。」副院長說。
葉子抒離職，醫院上下皆覺得可惜，這麼優秀的人才。
「好。」她木然的點點頭。
他的歡送會，自己是從別人那裡得知的消息，也是別人邀請自己的。他以前不會這麼久不理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惹惱了他吧。
她特意挑了一條黑色的中長裙，搭配了一件駝色風衣，一雙亮色的高跟鞋，化了一個淡淡地妝容，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承德山莊很偏，在郊區的一座小山裡，換乘了兩趟地鐵，坐了十幾站公交車才到。高高的鞋跟並不適合走山路，顫巍巍的。
她來得比較早，工作人員剛剛把現場布置好，舞台前的電子屏上播放著葉子抒在醫院工作時候的照片，她看到一張他畢業進醫院的照片，頭髮比現在長，可以蓋住額頭，戴著一個黑框眼鏡，穿著格子襯衫，笑起來很靦腆。
其他同事還沒有來，大廳里顯得很空曠，很冷清，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痴痴地看著每一幀畫面，眼睛眨都不敢眨。
廳外漸漸傳來腳步聲，其他同事陸陸續續來了，大家相互打招呼。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主角卻還未出現。
楚小小溫潤的眸子，注視著宴會廳的入口，嘴角的弧度，泛著微微的涼意……
葉子抒來了，可是他還帶著李恬兒。多日不見，他的看上去似乎消瘦了許多，但絲毫未影響半分顏值，反而多了份剛毅。他牽著李恬兒的手，兩人看起來很是登對，郎才女貌，像極了一對金童玉女。
「葉主任，女朋友啊？」有同事上前打趣。
葉子抒也只是淡淡地笑著，也不解釋。李恬兒捂嘴偷笑，毫不避諱的將頭埋在葉子抒的肩上。
「楚醫生，你看葉主任跟那女孩是不是很般配啊？」身邊的同事八卦的問。
「是啊，很般配。」她淡淡地回答。
內心苦澀無比，他們倆結婚時醫院裡的同事都未邀請，出了林雨涵，沒人知道葉子抒是她的合法丈夫。
此刻她的合法丈夫卻挽著別的女人高調的出現在公眾場合，她卻不敢反駁半分。
看到她寧願將臉轉向同事跟同事聊天，也不看自己，葉子抒胸腔的怒意逐漸升騰起來。這個女人的心裡就連自己一點的位置也沒有嗎？
「楚醫生，你不要敬葉主任一杯酒嗎？你的實習報告葉主任可是寫了不少好話啊！」副院長朝她招手。
「就是啊，我就得當初醫院裡還傳葉主任和楚醫生是一對。」一個缺心眼的同事笑著說。
身邊的同事扯了扯那個同事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她端著一杯酒，被同事推搡著走到葉子抒的位置邊。
「那個葉醫生，謝謝您之前的照顧，我先干為盡。」她鼓足勇氣舉起杯子，將杯中的酒倒進嘴裡。
酒剛入喉，她便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一陣噁心壓制不住地往上涌。
葉子抒脊背挺得筆直，面無表情地舉起杯子，抿了一口放回桌子，他只喝水。
楚小小覺得難受極了，顧不上跟眾人客套，捂住嘴跑進洗手間。
「怎麼回事？楚醫生不會懷孕了吧？」一個醫生說。
「別瞎說，人楚醫生還是個大姑娘，男朋友都沒有，怎麼會懷孕？」另一個醫生趕緊制止。
「人楚醫生那是不勝酒力。」
……
幾個醫生無意間的對話令葉子抒心底一顫，他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他起身跟了上去，除了林雨涵給的那盒套子，他們幾乎沒有做任何安全措施，那麼高的頻率，懷孕也是正常的。
楚小小趴在馬桶邊上大吐特吐，幾乎將膽汁吐出來，吐完她並沒有覺得舒服多少。想著等會吃點清涼的東西壓一壓胃裡的噁心。
在洗手台上簡單的漱了口，胡亂洗了把臉，她看著鏡中頭髮凌亂，面色蒼白的自己，確實比李恬兒遜色了不少。伸手捋了捋頭髮，簡單的補了補裝，重新塗抹了點口紅。
轉身遇上葉子抒陰鷙的臉。
「你懷孕了？」葉子抒視線冷冽的打量著她。
她呆愣了一會兒，慌忙擺手：「沒有沒有，這兩天醫院比較忙，吃飯不及時，胃不太舒服。」她解釋。
他不再說話，深邃的雙眸盯著她平坦的小腹，那裡可能有了他的孩子，他伸手想去摸。有孩子，他們之間的情況會不會好很多，她會不會因為愛著這個孩子，而愛上孩子的父親？她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是男孩叫什麼？如果是女孩像她一樣漂亮，叫什麼?
楚小小後退了幾步，險些撞到洗手台。
「你放心，我早上測過了沒有沒懷孕。」她護著肚子緊張地解釋。
她這幾天一直犯噁心，以為是懷孕，從醫院拿了試紙，早上測過了只有一條線。再說他那麼恨自己，即使懷孕了，又能怎樣？
她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撒謊，真是自己多心了。葉子抒不在說話，兩人就這樣默默對視著。
「子抒，怎麼還不進去？」李恬兒親呢地上前挽著葉子抒。
楚小小也在，李恬兒訕訕地將手縮回去，這個女人懟人是不分場合的。
李恬兒的手還未縮回去，葉子抒伸手一把握住。李恬兒有些意外，獃獃地看著葉子抒，許久嘴角露出難以抑制地笑意。
「我們回去吧。」他牽著李恬兒，聲音溫柔到極致。
楚小小，不要哭，不要哭。她手掌握拳，拚命克制，轉過身，即使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也沒有落下來。
聚會結束已經很晚了，黑壓壓的天空中星星落落的飄下雨點。楚小小剛出門，幾顆雨點落在頭上。
天氣預報並未說今天有雨，楚小小沒有帶傘。這個地方比較偏僻，沒有地鐵，最近的公交站台也要一點幾公里。他嘗試用打車軟體打車，根本沒有司機接單。
山裡的氣溫本就偏低，加上下雨，氣溫陡然又降了幾度。楚小小打了個冷顫，她不想坐同事的車子，一來不是太熟；二來她不想讓人看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
黑色的賓士車緩緩靠近，在她身邊停下，副駕駛的車窗緩緩搖下。
「楚醫生，要不我們送你一程吧？」李恬兒的聲音傳來。
她順著聲音看去，李恬兒坐在副駕駛，那裡曾經是屬於她的專屬位置。她看向駕駛位，葉子抒坐在那裡，那深鎖的眉毛和被利刃似得寒風撤過的臉，沒有一臉表情。
他大概並不希望自己上車吧，她暗想。
「不用了我朋友等會兒來接我。」她撒謊。
顧景舟出國療養，林雨涵閉門不出，整日將自己關在房裡。她就是死在這裡，估計也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李恬兒還想說什麼，駕駛車子的人已經將車子駛離。車輪帶動地上的積水，濺了她一身。
他真的恨透了自己。
她很痛，就像刀子扎進了心臟，像無數只蟲子在啃食她的身體，像掉進了無底深淵。她跌坐地上，任雨水洗禮。她哭了，眼淚被雨水稀釋，她連那點熱熱的溫度都感受不到。
「葉子抒，我愛你，」她喃喃地說。
她的心越發沉了下去，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站起身踉蹌著繼續往前走。高跟鞋硌得腳疼，她脫下鞋子，拿在手上，慢慢地朝公交站台走去。
四周一片漆黑，時不時還會聽到奇怪的聲音，令人毛骨悚人。一點幾公里的路她走了很久，走到站台，終於有司機在願意接她的單。
回到家，她匆匆洗了個澡，洗浴間蒸騰的霧氣，令她胃中的那股噁心感越來越強烈。她想吐又吐不出來，扯過那盒驗孕棒，看了一下生產日期，竟然過期了。算算日期，那個好像推遲了十來天了，她慌了，不會真懷孕了吧？
混亂擦了擦身子，她窩在沙發上給林雨涵發了條信息：林雨涵，我好像懷孕了。
林雨涵很快回復：明早陪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