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道歉?(一)

第014章 道歉?(一)

最終,李綏綏還是同秦恪一道上了馬車。

一路上,秦恪臉色就沒緩過來,李綏綏斜了他幾眼,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心情也頗為複雜。

秦恪如今二十有三,大抵已經開始念想子嗣問題,可他們……

自秦邈死後,她藉著為秦邈服喪三年,過得也算相安無事,那時,她根本沒想過再嫁,她沒惦記,可有人惦記。

三年後,李綏綏十六,那西夏來使惦記她的容貌,前來求親,李綏綏二話沒說直接拒了,那人求而不得便開始出言辱她二嫁還自持甚高,李綏綏那火爆脾氣,一時鬧得人仰馬翻,官家龍顏大怒,李綏綏抵死不從。

僵持之下,秦恪站了出來,求娶她。

那三年服喪,她住秦府,深居簡出,兩人除了在正式場合根本無過多交集,秦恪的求娶讓李綏綏很是意外,她也問了,秦恪的答案很直接,只說,你有美貌,我有錢,娶你,我有權,多便利。綏綏也坦言,既然如此,互利互惠也好,她覺得秦邈死得蹊蹺,她要留在相府。

於是,這不成文的協定,好像就這般達成了,李綏綏十七歲嫁給了他。

要說沒有對秦恪心存幻想,那是假的,至少秦恪長得不差,為人處世周全又多金,是她不錯的靠山和未來的依仗,可這幻想在新婚那夜就破碎,在新婚第二日就徹底覆滅。

那協議達成得容易,操作起來……真是一言難盡。她在秦恪面前易燃易炸,十多年的修鍊全付諸東水。

李綏綏心裏嘆著氣,如今秦恪算事業有成,正兒八經的京都大富豪,拋開秦相的勢力不說,他自己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這樣一個男人,礙於她的身份,一直未納妾,這子嗣問題這般拖下去……

思及此,李綏綏飛快地甩掉腦海中的雜念,關她屁事!

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話。

到了薊相府,秦恪已然一改面色,那滿眼溫柔含情,執手相攜,讓李綏綏一陣惡寒。

跟着引路小廝一路到了正廳,就見着了正襟危坐抿著茶的薊無雍。

薊無雍三十有三,是開國以來最為年輕的宰相,如今兼著樞密使軍機大臣的身份,其權力之恐怖,讓身為計相且根基深厚的秦仕廉也不得不忌諱三分。

也無怪乎秦恪要拉着她巴巴來賠禮道歉。

薊無雍早年是軍旅出身,太平無戰事,二十歲便入朝任樞密使,二十七歲入閣拜相。李綏綏和他打交道,也有數回,對於這個背景單薄,白手起家的狠人,唯一的評價便是:老氣橫秋!喜怒不形於色!

於是某位老氣橫秋的人,默不作聲地半抬眼帘,瞅著這小兩口手牽手步入,連句客套話都無,直接入了主題:「永樂公主這般歲月靜好,閑來無事就拿薊某的弟弟玩樂?」

秦恪一步上前,拱手一揖,就言:「內子性子頑皮,倒是讓薊相見笑了,此番前來,一是探望薊二公子,二是為內子無心之過賠罪,三來,是帶了幾位名醫,為薊二公子調理調理身子。」

「賠罪?怎好叫公主殿下賠罪?擔不起。」薊無雍言語淡淡,只抓着賠罪說道。

秦恪賠著笑臉,語氣卻不卑不亢:「這釋筋散過量,好在多幾日之後便能消解,總算沒有釀成大禍,秦某這便帶內子當面向薊二公子致歉。」

薊無雍挑眉:「沒有釀成大禍?如何才算大禍?無憂才二十二,還未娶妻生子,我薊家人口單薄,他若有事,薊某如何與列祖列宗交代?」

這是杠上了。李綏綏抱臂觀戰,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只看得興起。

秦恪笑意都未改,又道:「內子自小養在大內,為官家一手教導,這行事作風么,確然與常人不同,大抵不知這深淺。」

李綏綏心裏一陣呵呵,這鍋拋給官家,讓人怎麼怪罪?這小狗也狡猾。

「這般說道,薊某應該找官家評評理了?」薊無雍又豈是一句話能唬住的。

李綏綏在心裏掂量了一下,如今自己和薊無雍在官家心裏孰輕孰重,不禁替秦恪唏噓。

「官家日理萬機,身為臣子臣民縱然不能為官家分憂,但做到不添亂也算盡職盡忠。」秦恪說得無比鎮定,笑意猶在,「此間小事,已擾了薊相,怎再好叨擾官家。」

李綏綏心裏服氣,不錯,罵了人家無能還罵人家小氣,一個髒字都不帶。

「小事?」薊無雍眉梢都沒動一下,卻讓人感覺他滿臉譏誚,「薊某都說了,薊家人丁單薄,子嗣為大,不若秦府枝繁葉茂,自然比不得秦三公子二十有三,大婚兩載都不急着要子嗣。」

這痛處踩的,嘖嘖。李綏綏心裏給薊無雍豎了個大拇指。

「薊相這就說遠了,薊二公子還尚未婚娶,若是着急開枝散葉,也當一心一意將婚事先料理了。」秦恪面不改色,繼續道,「在薊二公子收心要子嗣之前,身體定然已無大礙。」

輕飄飄地就把話給堵了?李綏綏表示沒勁。

薊無雍略略頷首,瞥了一眼那看好戲的李綏綏的,又道:「薊某這小弟,心思單純,又是個經不起人誘惑挑唆的,薊某也惱火此事,還望永樂公主高抬貴手,也好讓那不成器的東西去了滿心妄想,如此這般可比賠罪來得實際。」

欸,這就把戰火引過來了?李綏綏挑眉:「丞相大人,我腦袋就這麼點大,你給那麼大頂帽子,我可接不住,這心長你弟弟肚子裏,我總不能挖出來給洗洗是吧?」

「永樂公主既為人婦,就該安分守己。」薊無雍看向她,目光涼涼,「這般風月無度,駙馬能包容,薊某自然無話,公主平日裏拿他玩弄逗趣,薊某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可公主萬不該拿他身體作玩笑。」

恩,這事好像是有些過。李綏綏微一側頭,便道:「我素來與無憂交好,情同姐妹……哦,不,情同姐弟,無憂性子好,出手又大方,這人緣自然也好,他又是來者不拒之人,這成日裏揮金如土滿身撲蝶的,也不是個事,這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無憂雙親走得早,這長兄便如父,父即不管,那長姐便如母,只好代勞……就算暫時讓他修身養性了。」

此話一出,秦恪勉強淡定,好在他習慣了李綏綏語出驚人,只是這般冠冕堂皇地將一身罪孽變成功德無量也就她能說出口,還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薊無雍從那句情同姐妹聽到長姐如母,已然臉都繃緊,只面無表情地道:「永樂公主巧舌如簧,也應恰如其分,公主年方十九,還小他三歲,如何就成了姐成了母?」

李綏綏一聲長嘆:「丞相大人,不該以年齡論長幼,你瞧瞧,我就是這麼被人指著鼻子罵着長大的,別看我這般年輕好看,但一顆心啊,早是那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

這說得怨聲載道一腔悲切,好似再責怪她,自己都罪過了。薊無雍眸光閃了閃,看了她兩眼,目光又移向秦恪,此時秦恪垂眸微笑,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如此說道,薊某還要感念公主勞神傷肺一番了?」薊無雍聲音透著嘲意。

李綏綏一臉受之無愧,從容擺手道:「應該的,應該的。丞相大人不必客氣。」

秦恪唇角都抖了兩抖。

薊無雍手「啪」地拍在了桌上,人就站起了身,李綏綏頓覺一座大山聳入雲端,天都暗之。

「不如,公主去看看他,看看他被公主的一番好意,折騰成什麼樣了?」薊無雍語氣重了兩分,眼裏已多了一絲陰冷。

李綏綏嘴唇動了動,還未開口,薊無雍已從她身邊經過,抬腳往薊無憂的院子而去。

李綏綏臉色跟着沉了下來,沒看秦恪一眼,就隨他一道出去。

才進院子,就聽見裏面一陣砸東西的「哐當」作響聲,李綏綏眼皮又跳了一下,薊無雍回頭看了她一眼,冷道:「公主這般能說會道,不如去勸勸?」

李綏綏乾咳了一聲,又回頭去看秦恪,秦恪一臉微笑,只點了點頭,並沒有要和她一同進去的意思。

於是李綏綏硬著頭皮就往裏間去了。

薊無雍看着李綏綏的背影,還不忘調侃一句:「秦駙馬這日子過得,真不是一般熱鬧。」

秦恪抿唇一笑:「確然比一般人家熱鬧。」

薊無雍嗯了一聲:「據崔家那位大娘子交代,那葯可是沖着秦駙馬去的。」說罷目光又在秦恪身上遊走一番,興味十足,「薊某那不成器的弟弟現在小解都困難,秦駙馬倒是優哉游哉,看樣子身經百鍊啊。」

「娶了個不一般的女人,自然要經得起千錘百鍊。」秦恪頷首,唇角微揚,竟有兩分得意。

薊無雍又斜了他一眼:「能讓她下這種葯,秦駙馬的風流可見一斑。」

秦恪抿唇不答了。

薊無雍於是又道:「從前覺她有凌霄之志,卓識遠見,至少也是嚴於律己之人。怎的嫁了人,也不過同宅中婦人無二,善妒成性,耍起小聰明,呵,秦駙馬是該好好管管了。」

「是,薊相說得在理。」秦恪笑容真誠,再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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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亂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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