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第四十四章：重塑靈魂

彩蛋篇：真的存在

第四十四章：重塑靈魂

恍惚間，似乎又來到地府，新死的人們正排隊等著輪迴。元湛穿梭在人群當中尋找著他追隨而來的那個人，然而沒有。鬼差見他喧嘩逆行，擾亂了隊伍，便將他趕到一邊，說：「找人等人的先去三生石邊候著去。」

於是他獨自坐在三生石邊望著黃泉路，想著薩摩明明在他先死為何不在？難道竟不等他下來先去輪迴啦？不，薩摩最依賴他，一定會等著他的。

問了鬼差，得到的答案是：殺孽太重的人沒有資格輪迴，死了就魂飛魄散，永遠消失於三界之內。

元湛傷心不已，最終還是沒能找回他，沒能一直陪著他。眼淚不停掉落，視線一片模糊，頭也開始嗡嗡作響。

然後有個聲音傳來：「哭你個頭啊！有那功夫趕緊給我醒過來不好嗎？真是的！」

伴隨著那聲音，他感覺到隱隱刺痛，視野慢慢清晰起來，耳邊也變得安靜分明。看清楚眼前人的瞬間，他喊出聲來：「藺晨！是你嗎？」

「不然呢？還能是誰？」藺晨罵罵咧咧，手上卻不停給他扎針。施針完畢，又仔細把過脈，說：「行了，醒了就沒事了，養幾天就全好了。」

「薩摩呢？」元湛努力大聲說話，但發出的聲音依然微弱。

「都到我手上了還能讓他死了？我的臉往哪兒擱？放心吧，死不了。你趕緊給我好起來，完全康復了我就帶你去見他，在此之前，好好回想回想，把你們去了哪兒幹了什麼，仔細告訴我，不準有一丁點兒隱瞞，否則，你的薩摩立即再死一次，聽見了沒有？」

「嗯，明白。」

於是在回復的這段時間，元湛乖乖按照藺晨的吩咐吃藥調息，再將穿越的經歷詳細講給藺晨聽，連之前不好意思宣之於口的私密事都老實交代。

藺晨聽罷，先是翻了個白眼，然後表示肯定：「你倆還算有點兒腦子，乾的事大部分都是對的，否則早就不知道死幾回了，別指望還能活著回到我手裡來。」他有些得意：「這個禍害到底是跟著我混大的，沒丟我的臉。」

「他現在到底怎麼樣？在哪裡？我已經好了，可以去見他了嗎？」元湛早已迫不及待，巴不得馬上見到薩摩，可又不敢過於催促藺晨，怕薩摩正處在某些他完全不懂的狀態之中。

「走吧，多穿點衣服，把葯喝了。」藺晨停了片刻，叮囑道：「穿棉襖吧。」

元湛二話不說，照做，一上身就熱得直冒汗。

藺晨笑笑，讚許道：「你可真乖！省心哪，薩摩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

元湛心知他所作所為必有用意，也不問，只是按他說的做。

藺晨帶著他來到祭壇：「本來你是沒資格進來的，不過特殊情況，破例，你可別到處去說。」

「知道。」

眼前的祭壇和雷神禁地的比，生機勃勃，煙香繚繞，燭火通明，到處都擺得滿滿當當，好不熱鬧。

藺晨打開最右側石壁的機關，地面移動開來，長長的石階無限往下延伸，冷氣迅速溢出。下面還有一層，是冰窖。

元湛跟著藺晨穿過精美的冰雕，裡面擺著用冰塊封住的許多瓶子盒子，來到最裡面的一間石室。巨大的石床上白氣騰騰，薩摩躺在上面，穿著一身特製的銀色絲衣，臉色如常，猶如熟睡。

「薩摩！」元湛不由得輕喚出聲，轉向藺晨：「他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雪山深處挖出的寒玉經過多年雕琢，再配合靈藥的養護做成的石床，死人躺在上面可保屍身不腐，容顏如故。重傷之人躺在上面可以護住心脈，療愈內傷。而活人在上面可以幫助精進內功，增進修為。反正就是絕好的寶貝，這才保住了薩摩的小命。」

「太好了。」元湛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只要回來就一定有辦法。」

「只不過，」藺晨瞥了他一眼：「先別高興得太早，我也不是神仙，傾盡全力也只能如此了。」

「什麼意思？」元湛的心又揪起來。

「他是死不了，但也活不過來了。」

「說清楚！」

「你們穿越一趟，長時間沒有靈藥和靈力的養護，導致血毒之蠱的反噬加重，好在他腦子清楚，知道怎麼挽救自己，所以才撐得到回來。可這血毒之蠱也是個遇強則強的玩意兒，薩摩若身心皆弱得不堪一擊，那是最省事的，弱弱的血毒之蠱很快就侵吞完弱弱的宿主，什麼都沒了，趕緊利落。可他偏偏百毒不侵，腦子飛快，修為也到家，所以才在沒了任何養護的情況下與這鬼東西周旋鬥爭這麼久，最後還贏了，雖然把自己也搭進去了，算是兩敗俱傷吧。哦，不，是贏了，因為他還留著一口氣，但血毒之蠱可是徹底消散了。」

「徹底消散？真的？」

「我也沒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畢竟之前沒有過成功的例子，不管強弱，最後都只有玉石俱焚的結局，而且時間還很快，死得極其慘烈，連渣都不剩下，真正的灰飛煙滅。他能留個漂亮的活屍已經很厲害了。」

「活屍？」

「就是心還跳著，但屬於薩摩這個人的意識和靈魂已經沒有了，是個活死人。即便往後會醒過來，也只一塊空心木頭，除了吃飯喝水等著老死，不會有任何反應，不就是活屍一具嘛。」

見藺晨那麼氣定神閑，元湛始終抱有希望：「但是，你還有辦法對嗎？」

藺晨很滿意，笑彎了眼睛：「哎呀，對嘛，還是你了解我，肯定有但是的嘛，我仔細解釋給你聽，比較複雜，你聽清楚了啊。薩摩先懂得餵飽血毒之蠱安撫住它，讓自己跟著它一起變強大，然後才有機會爭得對自我意識的掌控權。而在血毒之蠱那邊看來，是想要滿足弒殺的本性，就必須讓出一部分對薩摩的控制權，也就是說他們在一次次的磨合中達成了協議，所以薩摩不僅保全了自己的身體和意志不被快速侵吞，還跟著一起變強大，不然拖不了這麼長時間，也不會爆發出這麼強的力量讓我們感知到。你們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著，跑去找聖巫女以靈力追蹤你們的所在，可誰知道你們跑去了另一個時空，即便偶爾能感應到你們的存在，就在著祭壇附近，但就是看不見摸不著。好在那鬼東西越來越強大，聖巫女的感應也清晰起來，這才在最厲害的感應到來時一口氣把你們拉回來。薩摩始終都很清醒，知道怎麼做是最對的。偶爾的不清醒，是那鬼東西太興奮了霸道起來才導致他行為失控，可棋局已經布下，那東西越霸道離我們就越近。所以薩摩還有意順著它，助長它的氣焰，當然過程中必然也吃盡了苦頭，可整個鬥爭的走向其實是把控在薩摩手裡的。畢竟要制住它，得先回來，這才是最根本的主心骨。到了最後，他先隱忍抑制，再大開殺戒，那股能量直接衝破時空直拍到我們腦門兒上了，想不回來都難。薩摩既然與他共生共強，必然也感應得到我們的感應，所以最後敢放手一搏，直接捅向自己，就是給那鬼東西最後一擊，讓它賴以生存的軀殼和意志都同時衰弱，然後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到我和聖巫女手裡，我們一出手就能徹底消滅它。而在這之前，我們用盡渾身解數都只能把它暫時壓制住，根本不可能徹底消滅它。所以啊，咱們家薩摩還是那麼聰明，那麼果斷，夠狠，從來都捨得對自己下狠手，這其實跟他當初捨得動用血毒對付凌王一樣，乍一看，衝動狠絕不留餘地，其實一步步都算好了。當然支撐他敢這麼放手去賭的是，他很清楚我會幫他收拾爛攤子嘛。不過我只是最後一步，他這盤棋最終能贏，過程很重要，若途中稍微有一點堅持不住或者心神不穩那就死定了。所以你才是這次勝利的最大功臣，因為你無限度的包容和堅實的愛讓他很有安全感，很放心敢放開手腳去布這個局來和那鬼東西開戰，你還一直陪著他一起商量想辦法，那就更對了。試想一下，途中但凡你有一絲動搖，在每次的衝突之後因傷心絕望而逐漸疏遠他，怨恨他，想逃離他，那麼也是完蛋，還會傷及無辜，徒增罪孽。當然過程中他也是一直摸索著過河，不是一開始什麼都清楚，人家就是發現了點苗頭就敢去實踐來驗證他的推測，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這些很複雜，他自己都未必說得清楚，他這是身在其中，跟著自身的體驗和感覺在走，所以他可能是無意識地摸索著，一步一步走對了就布好了這盤局，也沒法提前和你說清楚。現在我告訴你的這些，也是研究清楚了，條分縷析地讓你明白整個過程背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聽懂了嗎？」

元湛激動不已，熱淚翻湧，他的薩摩果然一直都在，此時此刻，他又一次為這樣的薩摩怦然心動，抑制不住的傾佩與深愛。

「明白了，所以呢？」他充滿希望。

「對！接下來才是重點。」藺晨又讚賞地看著他：「湛王殿下我真是太喜歡你了，難怪那禍害對你那麼死心塌地呢。」

「你是找到了喚醒他的辦法，而且必須我去執行對嗎？」

藺晨朝他豎起了大拇指：「是的。那鬼東西解決了，但畢竟和薩摩共生已久，他又敢那麼對自己下狠手，所以把自己搞成個活死人了。不過，我們可以幫他重塑靈魂，讓薩摩的意志重新在這具軀殼裡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再長回來。和養花種草一個道理，萬物皆有靈嘛，靈魂是區別你與其他事物的標誌，如果不是各自的靈魂不同，那麼人與人，人與花草樹木其實都沒有分別。」

「怎麼重塑？像養花種草一樣？意思是要從別處引來一顆『種子』種下去？」

「聰明！」藺晨很滿意：「我是打算用心酒和輪迴來種的，可後來聽你說了魂穿這事兒，改良了方案，只用心酒和輪迴太慢，風險也大，搞不好完成那天他也老得差不多可以死了，也沒什麼意思。既然可以魂穿，那我們就讓別人的意識魂穿到他身上，支配著他行動，時間久了養成習慣和記憶，就慢慢種成了新的靈魂和意識，他又可以像常人一樣活著了。」

「可是別人的意識到底不是他，他豈不是會變成另一個人？那樣就不是薩摩了呀？」

「如果魂穿過來的意識和他本就出自同一個靈魂呢？也就是說讓他本人過來重塑他本人的靈魂，那樣重新長成的就是原原本本的薩摩本人了。」

元湛反應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輪迴！心酒！夢境！前世？」

藺晨驚訝不已，讚不絕口：「天才啊，一點就通，我要愛死你了！跟你說話太省事了。沒錯，我就是要用輪迴和心酒通過夢境把上一世的薩摩請過來魂穿在這個身體上，這一世的薩摩本就是因為上一世的他執念太深輪迴而成，所以本質上他們是同一個人，雖然經歷身份乃是性格都有所不同，但靈魂是同一個。而你也一樣，與他糾葛至深，也是上一世的情緣未了，執念太深，輪迴到此所致。所以你要先魂穿到上一世的湛王身上，讓上一世的薩摩知道穿越和下一世真的存在，好讓他發自內心地想過來幫助現在的薩摩重生。那種意願越強烈越好，這樣他就可以順利魂穿，而且在我的幫助下還可以來去自如。」

「真的可以這樣？」元湛大喜。

「可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就是成敗的關鍵。要讓上一世的人接受這些匪夷所思的事兒，還要自願過來幫忙，你不能操之過急，一過去就跟人家說出來，那樣效果不好。沒有積累和沉澱，意念的濃度不夠就無法順利魂穿，也就是說你得與他有共同的經歷和情感基礎，才能實現最有效的穿越，後來重塑的效果才會最好。」

「你是讓我回到上一世再與他相愛一次？」

「也不是，中間可還隔著個上一世的你哦，畢竟人家那倆才是一對，這一世的你們也才是一對，不能亂！」

「那我該如何做？」

「你靜靜地呆在上一世的湛王背後，跟著他一起經歷，你們本質上是同一個靈魂，許多感受是共通的，慢慢讓他發現你的存在，理解你的存在，讓他相信他和薩摩來世的真實性。並且在他們最意難平的時候告訴他們你到那裡的目的，如此一來，魂穿過來既是幫助這一世的你們，也是為了上一世的他們撫平遺憾，一舉兩得，他們必然不會拒絕，而且過來的意志還會更強烈，那就更好辦了。不過你記住，如果因為你的存在改變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和結局，那麼因他們的執念輪迴而成的這一世的你們就會消失，到時候我這裡守著的就會是兩具活屍，你千萬要沉住氣，不能著急。不過，有時候在不影響他們的感情與執念的前提下，適當地勸和、促進也是可以的。你要把握好時機和分寸，懂嗎？」

「明白！」元湛神色嚴肅，深呼吸著，充滿希望，也忐忑不安。

「還有，由於是通過夢境魂穿，再加上時空的差異，這一世的夢境與上一世的現實里的時間是不一致的，也就是說即便你在上一世陪著他們過完了一生，在這裡也不過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或許三五個月，最長也就三五年，所以你的時間足夠，不用擔心，千萬不能操之過急，要沉住氣。我會在這邊給你護法，一出現搞不定的意外狀況，馬上回來告訴我。」

「知道，我會很小心的，你放心。」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絕對靠譜，只是怕你關心則亂，多嘮叨幾句。」藺晨想了一圈：「差不多就是這些了，你腦子那麼好使，不用我說第二遍了吧。」

「嗯。」元湛看看沉睡的薩摩：「我什麼時候過去？」

「先按我的要求吃藥調息，學習怎麼腦子清醒地長眠不醒。然後挑個良辰吉日，送你過去。」

「好！」元湛深情地看一眼薩摩：「等我。」說罷還沒等藺晨叫他，果斷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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