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第四十一章：別不要我
彩蛋篇：真的存在
第四十一章：別不要我
就這麼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人影閃過，薩摩飛身進來，點亮燭火，嚇一跳：「你幹嘛？那麼黑也不點燈？傻了啊？」
元湛無法再忍耐，厲聲責問道：「你去哪兒了？幹什麼去了？為何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薩摩也垮下臉來，卻不以為意。
「你每天半夜跑出去幹什麼？」
薩摩緊盯著他：「你沒喝葯？裝睡？」
元湛大驚：「所以你給我調製的葯是讓我睡死過去，什麼都不知道？」
「哎呀，其實也沒什麼。不是非要瞞著你，就是嫌你啰嗦，知道了瞎操心，又嘮嘮叨叨的，聽著心煩。」薩摩略微嘟著嘴，像個任性的孩子。
「所以呢？你幹了什麼我要嘮叨你？」
「你也猜到了吧，我就是出去殺人了。」薩摩漫不經心，毫不在意：「我為什麼殺人，你最清楚，不用再解釋了吧！又不是沒殺過，大驚小怪什麼？」
眼前的薩摩那麼陌生，元湛難以置信，這代表血毒之蠱的反噬越來越深入，他的傷勢惡化了，所以不得不殺人保持意識清醒，身體無恙，以免受身心的折磨。他已經漸漸失去對自我的掌控權，開始分不清自己的意志和血毒之蠱的意志，甚至把它的意志等同於自己的意志了。尤其剛殺完人之後，血毒之蠱完全掌控了他，所以眼前的薩摩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怕而殘忍，陌生至極。
「薩摩。」元湛叫他：「快醒醒。」聲音無力而悲傷。
「我很清醒！」薩摩笑起來：「你別緊張，這不和以前一樣嗎？我是在幫葉小天除害。反正他遲早也要收拾那些人的，我先循序漸進地幫他把高手除掉，等他出馬的時候不就更順利了嘛。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若不殺人餵飽它，它就會折磨我，我就沒法保證頭腦清晰，沒法研究老祖宗的寶貝，就找不到法子克制它，更沒法感應到滑邑葯谷儘快回去。這是達到目的必須要做的，你放心，我有分寸。」
他越是這麼說，元湛越是恐懼。他真的很清醒，什麼都知道。可整個人的狀態完全不對，好像換了一個靈魂，那不是他的薩摩，他感覺不到薩摩的存在。元湛說不出話，只是呆立著，欲哭無淚。
薩摩卻笑嘻嘻地走過來摟著他：「你想知道，我就都告訴你。我現在很開心，很舒服，每次殺完人都特別興奮，高興得想和你分享，還有種抑制不住想發泄的慾望，我想接著更開心，更舒服，你懂嗎？所以我回來就悄悄親你，老祖宗們在我不好太放肆，又怕弄醒你，你嘮叨我，所以一直忍著，都憋死了。」那張臉如往常一樣淘氣而撒嬌地笑著，元湛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今天出來了，這麼好的房間這麼好的床，來吧。」薩摩貼近他，滿是濃濃的挑逗：「我想你狠狠地要我，什麼都別管，別留情。」他咬著嘴唇，勾著元湛的腰帶，饒有興緻地逗弄，親吻著他。
這不是我的薩摩！元湛在心裡咆哮，他的薩摩不會這樣，不可能看不見他現在什麼情緒，不可能不顧及他的感受只想著身體的慾望。那雙美麗的眼睛里除了本能的慾望什麼都沒有，空空的，沒有愛意，沒有情緒。他的薩摩，不見了。
「滾！」元湛用力推開他，萬念俱灰：「你不是我的薩摩！不是！你滾！」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薩摩頓時變臉，陰狠冷厲地瞪著他。
元湛忍無可忍，幾乎是哭喊：「你不是我的薩摩，滾！你把薩摩還給我！」
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他，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沒等元湛有所反應，已經被壓制在床上。
薩摩居高臨下，用一種征服獵物的姿態看著他，惡狠狠道：「不是？那我證明給你看。」說完就粗暴地撕扯元湛的衣服，蠻橫地親吻他。
元湛什麼都顧不得，只被巨大的悲哀和恐懼推著，極力反抗，嘴裡一直重複著：「你不是，滾開，滾！別碰我！」
「閉嘴！」一個響亮的耳光打下來。元湛的頭有些暈，他徹底絕望，眼淚奪眶而出。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忍，告誡自己，不管面臨怎樣糟糕的情況，他都要穩住，做好薩摩的靠山，不能怕，不能垮，不能讓薩摩發現他的脆弱和恐懼已然深不見底。可此時此刻，他的薩摩不在了，他再也忍不了，失聲痛哭，撕心裂肺地喊著：「薩摩，你在哪兒？你快回來！啊，嗚嗚嗚！」他這一生從來沒有這樣哭過，即便當初以為薩摩死了，都沒有。
又是一個巴掌打下來，元湛嘴裡溢滿了血腥味。
薩摩怒不可遏，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許哭，不許喊，你閉嘴！」同時他開始發抖，眼神開始變得複雜，悲傷起來，表情也痛苦不堪。
元湛呼吸困難，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薩摩快要出現了。他拼盡所有力氣，發出聲音：「薩------薩摩，快，回，回來。」眼淚一直不停，他滿臉通紅，快要窒息，眼裡卻在笑，看著他的薩摩心疼而溫暖的笑。
「啊------」薩摩忽然慘叫一聲，放開了他抱著頭倒在一旁，不停尖叫著，痛苦不堪。
元湛大口呼吸著，一恢復了些許力氣就掙扎著爬過去，緊緊抱住薩摩，在他耳邊哽咽著說：「別怕，我在，薩摩，我在，我是阿湛，別怕，別怕！」
慢慢的，薩摩安靜下來，渾身冷汗，臉色蒼白，微微顫抖。他抬眼看著元湛，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聲音很不穩，哽咽著說：「阿，湛，別不要我。」
元湛恍然大悟。薩摩必然比誰都清楚自己身體什麼情況，一直在努力想辦法對抗血毒之蠱的侵蝕，隨著那東西越來越強大，他要保持清醒，必須殺人。可正因為他清醒，能感覺得到自己身心的變化，故而比誰都更能看得清自己變得多可怕，多不是自己。所以他害怕，害怕再怎麼努力還是會徹底失去自我，怕自己變成個惡魔，怪物，連他的阿湛都會受不了不要他。所以葉小天開玩笑說不要他，他才會敏感到生起殺意，那不是兇惡，是恐懼。所以剛才自己那麼劇烈地抗拒他，罵他滾，他才大受刺激，失控到那個地步。他一直在和血毒之蠱進行著慘烈的鬥爭，他比誰都承受著身心上巨大的痛苦和折磨，而到頭來，他最愛最信任的阿湛卻不再包容他，不再親近他，他才那般絕望，那般癲狂。他和它越來越分不出彼此，可他還是奮力衝破它的掌控，頂著極大的痛苦，回到阿湛的懷抱。
「不會，不會的！」元湛心疼不已：「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對你，是我先對你有抵觸，是我先傷害到你的。如今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薩摩，我都要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只要你舒服就好，我陪著你，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藺晨說過，這東西不通人性，不懂情義，也許真情真意會是它的剋星。所以方才元湛犯了致命的錯誤，對他釋放出絕望厭惡甚至怨恨的情緒，反而把他推得更遠，陷入了惡性循環，彼此折磨。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擁抱他，接受他，讓他感到安全和溫暖，他才不會受刺激被血毒之蠱完全拉過去。
聽著阿湛那些無限包容，滿是愛意的話，薩摩撲在他懷裡大哭不止。元湛也只能跟著哭，然後試著溫柔地親吻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薩摩安靜下來，獃獃地看著元湛，好半晌冒出一句：「要不是還有你，我都不想要我自己了。」
這話猶如刀鋒利刃刺得元湛的心血流不止，薩摩承受的折磨遠遠超出他能感受到的。
「不怕，還有我。即便你不要你自己了，我也要。」元湛堅定地說。
薩摩又流出眼淚，卻笑望著他，安心而感動：「嗯。」
夜已深了，哭得累了，兩人就這麼相擁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薩摩完全恢復了自我掌控權，看見元湛嘴角的血跡和脖子上的傷痕，自責又心疼，給了自己一巴掌：「我都幹了些什麼？」
元湛攔住他：「幹什麼？不是你乾的，不是你。」
薩摩皺眉思索起來：「怎麼會這樣？當初動用它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你，不應該會傷害你啊。我怎麼那樣對你？」
「也許，像小孩子一樣，長大了，覺得自己強大了就不願意聽父母的話了。」元湛盡量輕鬆地安慰道。
薩摩想了一會兒：「難道是中間隔了個凌王的緣故？」
「怎麼說？」
「我是下在凌王身上，最終目的是為了保護你，但操作過程是讓它帶著我的意志去阻止凌王對你不利，所以嚴格說它接收到的首要指令應該是阻止凌王，而不是保護好你。」
「嗯，有道理，這麼說更嚴謹了。但不管怎樣，咱們也算進一步了解它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元湛擁著他，溫柔地哄道：「你就不要自責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經過昨晚那麼一鬧，你我都更摸清楚它的秉性，以後就更知道怎麼對付它啦。」元湛一直溫暖而輕鬆地笑著。
對，他必須一直忍到底，穩住，靠山堅決不能倒。否則薩摩會站不穩，會倒下。之前薩摩瞞著他，是害怕讓他不安，跟著受折磨。而現在元湛也依然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與恐懼，除了照顧他情緒，讓他安心，還有是為了當好後方的靠山，和他一起共同去打那場慘烈的仗，他們必須贏！
薩摩輕撫著他的臉：「疼嗎？」
元湛摸摸他的頭：「沒有你疼。」
薩摩可愛地笑起來：「沒事，吹吹就不能疼了。」
元湛卻忽然眼眶一熱，溫柔地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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