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前庭談心
等我去樓下轉了一圈，再回來六樓。
看見北二和阿四在北修病房外神情嚴肅的聊著什麼。
等我湊近，似是發現了我，停止談話。變成眼神交流了。
看他們一眼，對著阿四眨眨眼。阿四直接在嘴上做一個拉鏈的動作。
我：什麼情況？
阿四：不能說。
無奈假笑一下，回進病房裡。
北修換了件深紫色西裝，精工裁剪，修身版型，紫色襯著蒼白皮膚更顯雍容華貴，清冷矜貴，溫潤如玉。
醫院哪來的換洗衣服？
北修坐在餐桌前，似是在等我回來，推了把放在餐桌上的我未喝完的豆汁，淡笑著示意的點了點桌子，毋庸置疑道。
「浪費可恥，喝完！」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這不是我剛才威脅他吃飯的說的嗎，這人還記仇呢。如今只能撒潑賴皮……
「豆汁不好喝！我喝不管，不想喝了。」
看他嚴肅又想說話懟回來，奮起降緯打壓威脅，「你要是還讓我喝，就是說明這豆汁好喝唄，要是你感覺好喝，那咱以後早餐只買著吃得了，我就不做了！」
明目張胆又囂張的威脅話語，讓北修欲言又止，咂舌的撈起豆汁，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迅速撈起，……額，吸了一口，然後表情猙獰的像是喝了什麼毒藥一樣，瞬間把手裡東西砸進了垃圾桶。
一本正經的好像做成了大事一般，整理領帶。
讓人難以置信，前一秒滿臉幼稚表情，后一秒西裝革履一臉嚴肅。
扔進垃圾桶？真就為口吃的……
「……北爺」
身後阿四發聲才知道，原來現在整個病房裡不止我和北修兩人。
「嗯？」北修眉一挑，疑惑一聲。
阿四要說啥啊，支支吾吾的，不會是他們探討病情還沒完事吧？
難道是我回來早了？我現在再跑出去給他們讓地方那得找個什麼借口？
哎呀，難搞。
轉身回頭，與北修平行站著，對立面不遠處，站著得是支吾亂瞄的阿四和神情淡定的醫學博士白大褂北二。
算了，我就聽聽吧。
聽病情我還不能聽么真的是，我都出去那麼長時間，給足了時間好吧。
所以我臉皮厚的決定不瞎跑了，看平常大膽無畏的阿四，現在支支吾吾像個慫雞崽子似的，腦瓜子疼。
「喂！阿四，你支支吾吾幹啥呢，有事趕緊說唄，闖鬼屋也沒見你這麼緊張啊……」
「我……」阿四噎了一下，隨後深吸一口氣，大有視死如歸的架勢。
大聲喊道「北爺，你這次必須得吃藥，不吃藥您就別出院了…」剛開始阿四打起氣精神抖擻的在北修眼神變得深邃冰冷后，語氣愈漸低迷，「必須靜心在這療養……」最後直接沒了聲。
啊這。。
雖然短短几句話，但聽了不難猜出話里的意思。
我先來個自我分析:「這次必須吃藥」說明北修以前來過醫院並且知道自己病情原由，可並不吃藥，不接受治療。
結合剛才我出去過一趟那麼長的時間，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們不威脅建議，非等我回來，確定我在，才勸誡北修，看像是對北修說的，無非是說給我聽，當然這只是我根據第六感和直覺的內心推斷。
不動聲色的在當場幾人臉上打量幾番，在場都是老狐狸，面色不顯的，除了阿四單純缺少閱歷看出幾分緊張和心虛的偷瞄我，就像北修說的，小心思多但他面上藏不住事啊！
可，把北修不配合治療不喝葯的事告訴我幹什麼呢？難不成是覺得我能讓北修配合治療，我又不是醫生，真有意思！
不過奇怪歸奇怪，還是順著他們的意思，疑惑嚴肅關係的詢問北修。
「你不吃藥？不配合治療？為什麼？」
三連問，把旁邊的男人問的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定定看著我。他不回答，我就靜靜地看著他，也不催也沒再問。
一對視，誰也不怯場但是，氣氛是如此的尷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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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結果就是……阿四被冷眼一瞪，就「住院療養」這個建議，敗了。
走出醫院，坐在踏上回家路的豪車上，也一直盯著北修。
深紫色西裝的他的確很驚艷，神秘朦朧的紫色還平添幾分溫柔，想一幅畫一樣。可這也不是一直不回答我，讓我持續僵著脖子的理由啊！
終於，在我千期萬盼中，他薄唇輕啟「你要看到什麼時候？」
「你還沒有回答我！」不服氣道。
看我態度強硬，他隨口胡謅句，「葯不好喝！」
「良藥苦口！」認真嚴肅回答他。
他濃眉一挑，有胡謅亂扯理由，「治療太麻煩了！」
「諱疾忌醫！」
估計是煩了，扭過頭直接來句「不想活了……」
神情嚴肅，不想假話。
沒想到問到最後，竟然得到的是這個答案，楞楞的問他「為什麼？」
「生活沒意思，無聊的很，感覺沒什麼好玩的…！」他不耐的話有些喪氣。
目不轉睛看著他，他脫口而出后愣了一下回頭盯著我臉瞧。
互相看了好一會兒，從他俊臉上還是看出了幾分認真，心思千迴百轉，「……還挺羨慕你的...」能這麼決然的選擇死亡。
盯著我猛瞧的北修懷疑自己聽錯了，緊蹙眉頭疑惑「為什麼？」
「選擇死亡不就代表了你無牽無掛嗎？」如果無牽無掛，是不是死亡也沒這麼可怕。
從現在才發現，面前這個表面自負要強又霸道的矜貴男人，我好像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
「無牽無掛如何？有牽挂又如何？」男人落寞輕聲問道，卻也不知實在問自己還是在問誰。
前方開車的阿四神色略慌的從車鏡里看兩眼我們，車都不似平常穩了，直到北修不耐煩的警告「專心開車！」
這才再次四平八穩的。
……
到達門口。
「阿四，你也去休息吧，昨天大晚上的也熬半宿。」下車后，北修直接下車，我湊到阿四身邊道。
「行，小呆鵝，那你一定要照顧好北爺！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阿四俊俏清秀的臉上寫滿認真擔心。
「好，放心吧。」踮腳伸手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寬心，又想起了什麼，湊過去問道「阿四，葯呢？」
「什麼葯？」
「剛想誇你聰明呢這會怎麼又遲鈍了？就你家北爺的葯！治你家北爺傷的葯！！」
「哦哦哦，有，葯都一直在我車上，北三車上也有好多，可北爺從來不吃……」阿四終於反應過來，從車上儲存小箱里拿出好幾盒包裝都沒拆過的藥品。
「不吃藥病怎麼會好呢！」吐槽了一句，看北修身影已經進去了，擺擺手，也跟了過去。
從而錯過了阿四一句吐槽似泄氣的話「這麼多年了，吃藥也未必會好…」，直到多年後某天我都暗自後悔，日日捶胸頓足，為什麼當時不認真把阿四的話聽完，也許聽完阿四的話，不論怎樣也要扭轉局面。
當然，那都是后話。
而現在，北修蹲在院里種沒多久的葡萄前，好奇疑惑的扯了扯葡萄葉。我都害怕他把兩小芽給薅掉完。
「喂，北修，別把我葡萄苗拔了……」說著跑過去，奪救在他手下的葉子。
「你種的？」疑惑，「為什麼要種？」
這人生病生傻了吧，種個葡萄樹還需要為什麼。
「看你這麼大一片空地，啥花不栽，啥也不種，有點可惜。」看他不再對葡萄樹下手，鬆口氣，「就開墾開墾栽個葡萄樹，過段時間，搭個葡萄架，以後葡萄枝葉長起來了，擺把搖搖椅子，那多得勁啊！」
把手指向我要準備種太陽花的空地，「看那，那地陽光好，等天再暖和些，我把那邊全種成小太陽花，奼紫嫣紅的，肯定很好看。對了，我還栽了菊花，今年秋天估計就會開花呢！……」
實在是因為，這麼大個地方，除了裝修富麗堂皇，地處大，沒生機顯得冷冰冰的。
「而且，從我第一次來就發現了，你這別墅位置不錯，能看見很遠的風景，可你去三樓往遠處望望，你看哪家哪戶和你院里似的，光禿禿的，啥也沒有，跟沒人在這住似的……」
說到這我終於打開話匣子了，那是口若懸河的數落，不知道北京這地方寸土寸金么，還拿來浪費，種點花花草草觀賞觀賞，它不香嗎。
回頭指向他，又要開始說了，可看他目光如炬閃爍又孤寂看著我。
「你……」
又不忍心說了。
「算了，不說了，反正我種都種了，葡萄樹苗還挺貴的，就讓它種這吧？不說他能結多少葡萄了，用來觀賞也不錯的……行了，我去給你燒點水，你把這葯吃了…」把手裡提著的葯舉了舉，示意他，就提著葯進屋。
「劉呆鵝！」他聲音暗啞，意味不明。
北修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喊我的名字。愣了一下，回頭轉身。
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板正的深紫色西裝也隱藏不了他此刻身上的散發出來的喪氣和鬱悶。
壓著的聲音暗啞，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我不想活了……」
深吸一口氣，把剛在車上組織好的語言，吐出來轟炸他。
「因為你無牽無掛，所以沒有什麼好想的，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你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所謂，那死亡對你來說確實不可怕，所以你想死，對吧？」
看他終於抬頭頭，眼角泛紅，滿眼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