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理性與感情(下)
「別傻了，小狗子，這個世界並不由我們來決定的……」
看著無聲流淚的小狗子，阿秀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可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曾幾何時，我也以為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上了大學，我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可是，我忽然發現，世界真的好大啊，人實在太多了，先天的，後天的，憑背景，憑成績，憑用功，憑資歷，比我肯吃苦，比我拚命，比我強的人真的好多啊。小理」
「小狗子，你知道嗎？我也是個女人，正常的平凡的女人，我也有虛榮心的，我也喜歡lv，喜歡香奈兒，我也想像童話里的公主一樣，被所有人圍著轉，難道我錯了嗎？
像耗子說的，憑什麼咱們就天生命賤？憑什麼別人不用吃苦就可以住公寓，開跑車，憑什麼我就非要一邊裝清高一邊啃饅頭白水？
心裡明明極為羨慕著，卻偏偏必須偽裝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好累啊，真的很累的。」
「這些暫且不提，說點實際的，小狗子，人家黃老闆有路子有錢，鐵包子有人有傢伙，咱們憑什麼和人家叫板？拿什麼和人家斗？是，你耗子哥收了不少小弟，可那些人里，有幾個肯為了咱們去和鐵包子拚命？為了非親非故的人拋棄親人家庭，走上不歸路，你認為可能嗎？
也許在你眼裡，我是膽小怕事，我是無情無義，可你和二牛是男人，你們可以為了義氣去玩命流血，而我只是個女人啊，你要我怎麼選擇？」
「我沒忘啊，咱姐以前對咱的好，我怎麼可能忘了呢？但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咱們不能一直為過去活著，咱們要想想將來啊，這些年咱姐為咱受了這麼多的苦，她難道就是活該上輩子欠咱們的嗎？你希望繼續這樣下去嗎？讓咱姐把一輩子都耽誤在咱們身上？
小狗子，你也要為咱姐想想啊，她也可以有幸福的，如今像黃老闆這樣，有錢有勢力有本事的男人不多了，咱們為什麼就不能撮合他們呢？讓咱姐跟黃老闆去享福，我和胖丫用功讀書，你們兄弟跟著鐵包子，繼續給黃老闆做事，對大家不是都好嗎……」
「閉嘴！」
小狗子忽然抬起頭，瞪著血紅的雙眼吼叫道：「你這個賤人！你說的是人話嗎！你還有臉提***幸福，你轉頭看看！你現在轉頭看看啊！用你那雙看得見金錢，看得見狗屁lv的狗眼看看啊！咱姐現在的樣子，你看她『幸福』嗎？
你們全瘋了吧！咱姐為咱付出那麼多，她求個什麼？她圖過什麼？你們竟然還能振振有辭地把她往火坑裡推！
虧你們說得出口，虧你們做得出來！你們還是人嗎！」
「是！我小狗子是沒本事！沒能耐！賺不了大錢！我腦子笨，不懂***什麼叫像雄鷹一樣展翅高飛，我眼睛瞎，從沒注意過什麼lv香奈兒的！可我知道我一直希望咱姐好，希望大家都好！
耗子！阿秀！胖丫！你們轉頭看看，那個一直照顧咱們，為了咱們已經付出了一切，比娘還親的人的樣子！
摸著良心問問，你們自己的心裡真的好受嗎！啊……」
一旁，田姐獃獃地跪倒在地，直愣愣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桑水，眼神灰暗再沒有半分色彩，周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
她只是靜靜地跪在那裡，靜靜地注視著血泊中的那個身影。
聽著小狗子低沉的嘶吼，看著田姐獃滯的模樣，整個包房沉默了。
不說耗子幾人淚流滿面，就連黃老闆和鐵包子，也偏過頭，不敢面對小狗子那敢於直視一切的赤色目光！
「小……狗子？」
彷彿被小狗子撕心裂肺的吼聲忽然喚醒，田姐的雙眼眨了眨，呢喃地道：「小狗子？我的好弟弟，你在哪裡？你餓不餓？今天有事，場子關門晚，姐去給你下碗面吃好不好？我知道小狗子最愛吃雞蛋了，再給你煎兩個荷包蛋吧，小狗子還在長身體，不可以餓著的……」
「啊……啊！啊！啊！姐！姐你怎麼了！姐你沒事吧？姐你別嚇我啊！」
小狗子用盡全力扭動著身軀，聲嘶力竭地道：「**你媽的耗子！你看咱姐變成啥樣了，你***快點放開我啊！」
耗子的下唇已經咬出了血，他渾身顫抖著，不斷地告訴自己想得到就必須有付出，想得到就必須有付出……
可是，為什麼會那麼痛呢？哪裡在痛呢？心痛？頭痛？
彷彿是下意識，又或是無意識地，耗子揮了揮手。
收到耗子手勢的兩名青年當即鬆開了小狗子，任由他拖著業已麻木的雙膝跌跌撞撞地爬到田姐面前。
小狗子伸出顫抖的右手，在田姐眼前晃了晃，卻驚恐地發現田姐的瞳孔沒有任何焦距。
情急之下，小狗子一把按住田姐的雙肩，邊不停搖晃邊大聲道：「姐，我是小狗子啊！姐你不要嚇我！姐你說句話啊！」
「小……小狗子？」
田姐終於微微有了些反應，可她的目光依舊十分渙散，只是獃獃望著倒地的桑水，失神地柔聲道：「狗子，耗子，二牛還有秀兒，胖丫，姐告訴你們個好消息，你們知道嗎？姐竟然遇到喜歡的人了，真的，你們相信嗎？呵呵，姐自己都有點不相信呢，曾以為一見鍾情好幼稚啊，想不到姐也會無法自拔。
姐以前老是想，等以後你們成了家，姐也就安心了，到時候找個沒人的地方，別成為你們的拖累，偶爾能想想你們都過得挺好，姐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卻沒想到，命運竟然如此喜歡和姐開玩笑，姐或許也能給你們找個姐夫呢，呵呵……」
「姐……姐夫？」
小狗子一愣，順著田姐的目光，一眼瞥見滿頭是血趴到在地的桑水，霎時間恍然大悟。
毫不猶豫，小狗子一躍而起，三步並兩步地踉蹌跑到桑水身前，俯身探了探桑水的鼻息，急忙沖田姐大叫道：「姐！姐！姐夫沒事！姐夫只是受傷了，咱們要快點送他去醫院啊！姐！你醒醒啊！」
聽到桑水無恙的消息，田姐雙眼一亮，緊接著嬌軀一陣強烈的抽搐，隨即便軟倒在地，昏迷過去。
畢竟，今天發生的一切對她的刺激確實太大了。
「姐！姐！」
小狗子急得抓耳撓腮，手足無措，卻不知眼下該如何是好。
「別急，小狗子，咱姐只是暈倒而已，等明天醒來就沒事了。」
阿秀忍不住開口道。
「閉嘴！用不著你們假好心！」
小狗子憤怒地大聲道：「要不是你們！咱姐會搞成這樣？我告訴你們！從今天開始，咱們的情義就此一刀兩斷！我現在就帶姐走！你們滿意了！」
「小狗子啊，你怎麼還是沒搞清問題的所在？」
耗子嘆息了一聲，道：「你以為黃老闆主動去找鐵包子是為了什麼？僅僅是把咱們趕走嗎？黃老闆要的，是咱姐啊……」
「就是，你們走得了么？」
鐵包子踏前幾步，擋在小狗子面前，氣勢逼人地道。
「為什麼走不了？」
一個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忽然響起，令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一呆，緊接著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把精緻短小的銀白色水果刀，此時正緊緊抵在黃老闆的喉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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