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理性與感情(上)

第六十五章理性與感情(上)

一瞬間,田姐什麼都明白了。

從近期耗子不斷埋怨小狗子的不是,從前兩天耗子告訴自己鐵包子的事,到之後耗子積極主動地出謀劃策對付鐵包子,再到這兩天耗子不斷把一些生面孔叫到場子中。

一切的一切連在一起,組合成一個局,專門為田姐準備布置的局。

先是用小狗子來分散田姐的注意力,然後用鐵包子的名頭擾亂田姐的心神,從而一步一步無聲無息地,將整個場子里的人手蠶食換血,在田姐發現之前驟然發難。

不得不說,耗子也委實煞費苦心,或許唯一的意外,就是桑水的出現,不過,那又如何呢?耗子怎會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放在心上。

因此之前他也樂得裝糊塗,由得田姐和二牛去誤會,反正無論怎麼折騰,田姐也不過是瓮中之鱉罷了。

明白是想明白了,可田姐卻還是不懂,為什麼?耗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背叛者是小狗子,少不更事也許是個借口,但向來精明幹練的耗子,又有什麼理由背叛自己呢?

還沒等田姐有所反應,場面忽然再次發生了變化。

先前闖入的幾名健壯青年不聲不響地齊齊動手,其中兩人一把將小狗子狠狠按倒在地,另外幾人抄出鐵棍片刀就對桑水展開了圍攻。

結果毫無懸念,業已被酒精禍害得站都站不穩的桑水,沒有絲毫反擊之力地被打翻在地,腦袋更是狠狠挨了一鐵棍,鮮血流了一地,生死不知。

看到桑水被打得血花迸射,田姐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彷彿塌陷了,四周的聲音消失了,什麼小狗子,耗子,場子,鐵包子,背叛,似乎都像是玻璃畫面一樣支離破碎。

一切好象都沒什麼重要了,所有事情彷彿發生在另外一個空間,而田姐的視線里,只剩下那個趴倒在地的孤獨身影,以及流淌滿地的刺目鮮紅。

「為什麼?」

田姐的聲音飄飄的,幽幽的,空洞而獃滯,平靜而茫然,與其說是詢問,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姐,時代變了!」

此時的耗子,並沒露出絲毫或得意,或喜悅,或意氣風發的神色,也只是淡淡地回答道:「現在是經濟社會,是法制社會,沒錢沒權就永遠抬不起頭來做人!以前受了欺負,受了侮辱,咱們可以憑藉血性去報復,去討回屬於自己的公正。

現在不一樣了,哪怕是一隻狗!僅僅是某人養的一隻狗咬了咱們,咱們也只能選擇『報警』,呵呵,去找警察向只狗討公道……

任何人,馬路上,大街上,商場內,任何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只要不『動手』,都有權利『合法』地肆意侮辱踐踏每一個人的尊嚴!

沒有誰對誰錯,只要動了手就是錯!多麼有趣的邏輯,呵呵……」

「當然,世界上永遠也不可能存在絕對的公理與正義,它們永遠只會被金錢與權勢所奴役,姐,我們出身不好,但不代表我們天生的命賤!

從小到大被人欺凌侮辱,去哪裡都要看別人臉色做人,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很冷啊,冷的感覺,咱們都知道啊。小理

真的很冷啊,我不想再冷下去了,就算要冷,我也要讓別人比我更冷!或許這樣,我才能感覺到那絲萬金難求的溫暖……」

「姐,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改變啊,讓咱們所有人都能挺直腰桿做人,不必再去擔心那隨時可能出現的冷眼與譏諷,誰敢看不起咱們,咱們就用錢砸死他!用權整死他!

可是姐,想得到是要有付出的,你為人原則性太強,不許我們這樣,不許我們那樣,搖頭丸king粉不讓我們倒,名流權貴不讓我們去巴結,甚至就連場子里的小妹,你都不許我們動!」

「我理解的,姐,我真的理解啊,兔子尚且不食窩邊草,這麼膚淺的道理,我怎會不明白呢?

可你知道嗎?兄弟們都是男人呢,都是會勃起,會需要生理髮泄的正常男人呢,我可以理解你,可你讓我怎麼向兄弟們交代呢?

是,我可以打發他們去別的場子,找別的姑娘,但是姐,這需要錢啊!而你又把帳管得那麼嚴,難道非逼我去搶銀行嗎?」

「姐,你可知為什麼鐵包子能把勢力越擴越大,混得一帆風順如魚得水?因為他沒你那麼多原則!他什麼都敢做!他敢於對抗現實的一切束縛與桎梏!

什麼倫理,什麼道德,什麼和諧,全部都是借口!用來製造枷鎖的借口!姐,我不想再被這樣牢牢套住了,我要像雄鷹一樣展翅飛翔。

姐,為了我,為了二牛,小狗子,阿秀,胖丫,也是為了你自己,你就歇歇吧……」

「放屁!」

一直愣愣聽著耗子大放言論的小狗子,聽到這裡忽然忍不住爆發了,只聽他破口大罵道:「去你奶奶個球的!耗子你這個臭下三爛,有娘生沒娘養的畜生!你放的是哪門子狗屁?是,我承認,咱們兄弟姐妹裡頭就數你最聰明,說大道理我肯定說不過你,可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是誰把你拉扯大的?我是小,我是什麼都不懂,可我知道做人不能忘本!你良心讓狗給吃了!」

「呵呵,小狗子,咱們兄弟姐妹六人,永遠都是你最長不大呢。小理」

對於小狗子的叫罵,耗子不但不生氣,反而饒有趣味似的笑了:「你還是小啊,你還是不懂呢,哥不怪你,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懂的,我寧願在你不懂的時候讓你恨我,也不想在你懂了後悔的時候再來埋怨我,兄弟,不論你現在如何對我,你記住,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哥哥的好兄弟。」

「誰是你這畜生的兄弟!」

小狗子看著表情恍惚的田姐,心臟止不住一陣抽痛,他咬牙切齒地沖耗子吼叫:「有種你個畜生現在就放開我!我就算咬也要咬死你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別激動,別激動,說了你現在不懂,就是不懂,小狗子,你還不明白嗎?這件事,可不單單是我個人的決定啊……」

耗子說著,忽然轉頭對門口的方向道:「我早就說過了,咱們的小六兒哪裡都好,就是天生的死腦筋,認死理,不懂得變通,唉,看來我是無能為力了,還是換你們來勸勸他吧。」

在小狗子疑惑的神情中,兩名二十歲左右的少女從黃老闆和鐵包子身後走進包房。

兩人的衣著皆十分樸素,其中一人生得白嫩秀麗,身材苗條,充斥著一種楚楚動人的骨感美,雖不似田姐一樣的絕代風華,卻也是典型的小家碧玉。

另一名少女卻恰好相反,起碼超過一百八十斤的體重配上黝黑的皮膚,一雙濃眉大眼,估計哪個男人見了心裡都會哆嗦哆嗦,傳說中的「恐龍」啊。

「阿秀姐,胖丫,你們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麼……」

小狗子十分不解地脫口便問,抬眼卻看到骨感美人阿秀微微蒼白的面孔,以及胖丫閃避的目光。

小狗子也不笨,回想起耗子剛說的話,不由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顫聲道:「你們……你們……你們不會相信耗子那個畜生吧?他在騙咱們啊,他要把咱姐賣了啊!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做傻事啊!阿秀姐,胖丫,你們到是說句話啊!」

「還是讓我來回答你吧,小兄弟……」

黃老闆邊和鐵包子舉止優雅地步入房間,邊慢條斯理地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現實,即便是不現實的人,也會被逼到現實為止!否則就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是,我承認,我當初收留你們的原因,百分之九十是出自於小田,我從來沒遇到過能如此令我心動的女人,所以我要得到她。

我就是這麼現實,我喜歡,就要得到,軟的不行,我會想其他方法,直到達到目的為止,這就是差距,你說是老天瞎眼也好,命運弄人也罷,我就是有這個實力。

說句不好聽的,給你們臉才賞你們口飯吃,你當你們是什麼東西!真是笑話!」

「爺們,講義氣不是錯,咱就佩服有血性的漢子,但是,傻拼傻打的年代已經過去了。」

鐵包子跟在黃老闆身後,介面道:「黃老闆看得起我,想給我口飯吃,你的兄弟耗子也很上道,希望大家都能有口飯吃,不管你服不服,來軟的來硬的,來文的來武的,我隨時都可以叫人平了你們,把你們幾兄弟打成殘廢,把你姐等玩膩了賣到最黑的窯子里去,結果還不是一樣嗎?

可黃老闆並不想把事情做絕,而耗子兄弟也算識相,他知道憑你們根本不夠資格跟我叫板,所以他明智地選擇妥協,小夥子,好好想想,就算不為你自己,他們呢?」

「不會的……」

對於黃老闆和鐵包子綿里藏針的話,小狗子置之不理,他只是死死盯著阿秀和胖丫,嘶啞著聲音道:「你們不會相信他們的對不對?咱們六人進城,我那時才五歲啊,阿秀,你忘了咱姐怕咱受凍,去偷煤火差點被人打斷了腿嗎?

胖丫,你還記得咱姐過年為了讓咱吃上頓餃子,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地去給人擦皮鞋嗎?最冷的三九天啊!咱姐那年也才十三歲啊!

你們不會不記得的,對不對?後來咱們都長大了,為了讓你們上大學,咱姐費了多少心,求了多少人,才走後門把你們送進去,希望你們能有個好前程。

如今,你們都是怎麼了?耗子瘋了,你們也要陪他一起瘋嗎……」

說著,小狗子哽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遍布全身。

他的血可以沸騰,他的魂可以燃燒,可他的心,仍然是柔軟的一塊肉,經不起來自至親手中的刺刀。

他恨啊,恨命運的無情,恨現實的殘酷,更多的,卻是在恨自己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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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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