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想恰羊腿
溫慎之捂住自己的臉,又在腦中默念了一遍延景明方才對秘戲圖的讀音。
「嘻嘻圖」
對於延景明這個錯誤的漢話發音,溫慎之竟不知自己該不該去糾正他。
這句話錯得離譜,可他也並不想真與延景明一道去看什麼秘戲圖,那場面,他想著便覺得說不出口的尷尬,他最終還是決定裝傻,只是微微同延景明笑了笑,問:「嘻嘻圖?那是什麼?」
延景明皺起眉,意識到自己的發音也許出了錯,可他苦思冥想許久,腦內除了「嘻嘻」這發音外,著實再無其他,他不知溫慎之是在裝傻,正愁如何同溫慎之解釋,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了主意。
延景明轉頭翻出筆墨紙硯,再握住毛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圈,再佐以四道線條充作四肢,這便是一個小人了,而嘻嘻圖至少需要有兩個小人在場,於是延景明又在那個小人身上畫了另一個扭曲小人,而後便將自己這幅「大作」擺在溫慎之的面前,認真同溫慎之說道:「奏素這個。」
溫慎之:「……」
溫慎之持續裝傻。
延景明有些著急:「玄呱畫的那個!」
溫慎之咳嗽一聲,道:「我都賣出去了,宮中一張也沒有。」
延景明:「……」
延景明握著毛病皺起眉,終於覺得,溫慎之應當就是故意的。
他認真想了想,母妃說過,中原人大多含蓄,又重禮教,諸如「嘻嘻圖」上所繪的之事,中原人是絕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的,若是他直白當面點出來,中原人還會覺得害羞。
若是這麼說來,他方才的舉止簡直就是步步緊逼,難免要讓令溫慎之覺得難堪。
延景明這才發覺自己做錯了。
他有些緊張,再看溫慎之尷尬不已的神色,一時竟不知還能如何挽回,他只好將阿兄給他的書冊放下,一面努力思考——既然此事不可直白點出,那隻要私下相約溫慎之同看,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於是延景明噠噠噠跑到窗邊,毫不猶豫關上門,再扭頭將屋中的宮燈吹滅了,僅留床頭一盞,他還抖開被褥,小心翼翼鑽進被子中,而後抬首看向溫慎之,激動拍著床,卻又將聲音壓得極低,道:「噓,窩們悄悄看。」仟韆仦哾
溫慎之:「……」
這有什麼區別嗎!
他猶豫了片刻,延景明已將最後一盞燈也吹熄了,屋中昏暗,僅有一點月光透過窗扇縫隙,灑在床榻之上,而延景明裹著被褥,滿是期待望著他,還伸出手試圖招手喚溫慎之過來。
溫慎之沉默了。
他覺得自己可算是明白了。
延景明大概根本也看不懂這秘戲圖的含義,僅是單純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玩,又對中原之事一知半解,還以為這就是委婉行事,顧全了大家的臉面。
那他哪怕真將秘戲圖擺在了延景明面前,延景明應當也只會將圖上兩個人當做是摔跤玩鬧,絕不會有其他想法。
溫慎之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未同延景明成婚時,他也曾想過,若是與鐘意之人共品春宮,又該是怎樣一副景象,那時他想不出來,而真到了這一天……
他實在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境況。
延景明令溫慎之別無他念,他只能搖頭,道:「天色不早,快點歇息吧。」
延景明皺起眉,心想,自己都已努力到了如此境地,溫慎之為何還要害羞?
中原人,未免也太麻煩了。
他將被子一掀,乾脆將最後一盞燈也直接吹滅了,而後還要同溫慎之抱怨,道:「泥不要害羞哇。」
溫慎之:「……」
不知為何,溫慎之竟覺得延景明好像搶了他要說的話。
延景明又不住拍床,道:「來嘛來嘛!」
溫慎之:「……」
他極力想要避免當下的窘境,到頭來也只能蹙眉,道:「那日我去太醫院,聽太醫說了一件事。」
延景明不明所以,認真詢問:「什嗎事?」
溫慎之誠懇發言:「縱慾,容易發胖。」
延景明:「……」
溫慎之生怕延景明聽不懂縱/欲二字的含義,還傾情解釋,將縱/欲拆解為無數具體事項,一一為延景明說明,而深夜觀看秘戲圖,自然也被他划入了縱慾一事的行列。
他果真看見延景明皺起了眉。
「我倒是無妨。」溫慎之說道,「我可以再胖一些,可你……」
延景明飛快點燈。
「先醬吧!」延景明認真說道,「窩們下次再看!」
溫慎之鬆了口氣。
他是想同延景明親熱,可這不該是在這種境況之下的。
延景明懵懂未知,根本不知此間含義,哪怕不是他強迫,也是他下三濫佔了便宜。
他更希望這一天水到渠成,待延景明明白一切后,他二人才有如此發展,而那絕不該是在今日。
溫慎之將其餘燈點起,又將桌上書冊收拾乾淨,延景明坐在床邊看動作,漸漸覺得有些困了。
今夜的胡鬧至此結束,溫慎之明日又還需早起早朝,二人同往日一般躺下歇息,可待溫慎之昏沉閉眼之時,卻忽而覺察延景明往他身邊蹭了一蹭,靠得離他近了一些。
溫慎之側首,延景明正睜大了雙眼看他,好像沒有半點困意,可見他看來,卻又掩飾著回過頭閉上眼,似乎並不怎麼想讓他發現。
溫慎之不由開口詢問:「你怎麼了?」
過了片刻,他才聽延景明低語,道:「……窩有一點點想家。」
他覺得中原很好,母妃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錯,中原的風景是他在西羯永遠都見不著的,中原的皇宮有那——————么大,大盛天子有他想不到的錢財,可就算如此,他也還是忍不住想家。
前些時日,他方到中原,還覺得中原四處新鮮,阿兄又在身旁,因而並未如何想家,可到了如今,他對西羯的思念之情越發濃厚,他很想回家,可他也知道……未來的很多年裡,只怕他是沒辦法回家了。
溫慎之不知如何安慰,他蹙眉沉思片刻,輕聲開口,好生商量:「你若是想回家,過些時日,我去同父皇商量,看看能不能接你母妃回中原——」
延景明悶悶「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卻又忍不住低聲道:「可窩想的……不止素母妃。」
他還想念西羯的草原與黃沙,想念父王與妹妹,還有那些無拘無束,可以肆意抱著卡米打滾的時光。
他終於嘆了口氣。
「母妃嗦得沒有錯,中原的東西好次。」延景明又輕聲說道,「可米有家裡的羊腿香。」
溫慎之沉默不言,他很少離京太遠,可他覺得自己多少是能理解一些延景明此時的心情的。
只是延景明身份特殊,西羯又實在太遠,他入了中原,往後只怕很難再有回鄉的機會,甚至連與父母相見都有些困難,溫慎之也只能竭力替他爭取。
溫慎之還在想,讓天河大妃入京應當不是什麼難事,太后又頗為喜歡她,明日他去同太后說一說,應當就能讓太后同意。
可延景明閉上眼,躺了一會兒,忍不住又開口,道:「窩母妃教過窩一首思鄉的詩。」
溫慎之:「……」
不,不要念了。
天河大妃的思鄉,也許同常人並不相同啊!
「床前明月光。」延景明念道,「疑是豆花霜。」
溫慎之:「這一首……」
延景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道:「衣帶漸寬終不悔,今天窩要次羊腿。」
溫慎之:「……」
溫慎之覺得自己明白了。
延景明的思鄉,和天河大妃多少也有幾分相通。
除了思念故鄉之外,他還很非常想念西羯的食物。
溫慎之嘆了口氣。
延景明不再說話,大概是已往夢中去與羊腿相會了,溫慎之便也閉上眼,他累了一日,現今還渾身酸痛,很快便已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他又得起身上朝,離宮之前,他叫住藍暖,仔細吩咐,讓御廚出宮,到驛館中去問一問延春,西羯的羊腿到底是怎麼烤的。
他原想瞞著延景明,當做是驚喜,可不想延景明已經起來了,站在他身後,將衣服穿得亂七八糟,正揉著眼睛看著他。
延景明並未聽到溫慎之同藍暖說的話,他只是記著自己胖了,打算拉卡米尋個空房間好好練一練,可溫慎之看著他的衣領亂七八糟,衣服下擺也扎得凌亂,不由抬手為延景明整了整衣領,道:「我要去上朝。」
延景明認真點頭,一面道:「早點肥來。」
溫慎之:「……」
溫慎之覺得自己好像又明白了古來昏君都是如何養成的,他自小便幾乎沒有人同他說過這句話,而今忽然聽見,他心中不由一顫,只恨不得早些下朝趕回來。
溫慎之離宮上朝,延景明便真尋了個空房間,帶著卡米在房間里進行搏鬥。
卡米早已不是他的對手,他與卡米只算是玩鬧,不過好歹這玩鬧是消耗體力的,他出了一身的汗,又帶卡米跑去洗了個澡,正拿著白巾擦拭卡米毛髮上的水,溫慎之方才回了東宮。
延景明有些惋惜。
他原本希望溫慎之能早些回來,這樣他還可以拉著溫慎之一道鍛煉,可如今他都已經洗了澡了……延景明有些猶豫,不知是否還應該帶著溫慎之再來一次,他可以晚些時候再洗一次澡,藍暖卻又拿了封請柬過來,一面道:「殿下,長公主託人送了請柬過來。」
溫慎之急忙接過請柬,以免延景明再想起什麼鍛煉之事,延景明也好奇湊過去看溫慎之手中的請柬,一面問:「長公主是什嗎?」
溫慎之便答:「是我皇姐。」
當初他母后先誕一女,是他父皇的一個孩子,因而備受寵愛,受封永安長公主,又過數年後方才有了溫慎之,如今長公主賜府平康坊,常年在外居住,偶爾也回宮主陪一陪太后,溫慎之同她感情頗佳,常有來往,今日的請柬,便是他皇姐邀他出宮往長公主府,參加她在府中備下的百花宴——順道見一見她還未謀面的新太子妃。
溫慎之翻看請柬,一字一字念出給延景明聽,他看著「百花」二字,再瞥見延景明臉側消散不去的紅痕,靈機一動,好似忽而便有些了主意,可他還來不及同延景明說一說,延景明已經小聲詢問,道:「百發宴?在什嗎時候啊?」
溫慎之又看一眼請柬,道:「就在午後。」
延景明:「……」
延景明不由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小聲嘟囔道:「可窩洗不掉了。」
他想出宮去玩,也想見一見溫慎之的皇姐,可他一點也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他面上的污跡,延景明左右為難,皺眉想了許久,還是用力搖頭,道:「窩不去了。」
溫慎之覺得他可愛,忍不住同他笑,道:「你生得好看,就算面上帶了紅,也是錦上添花。」
延景明可聽不懂溫慎之咬文嚼字的話,他只是憋不住皺眉,看他那模樣,他是絕對不願意離開東宮的,溫慎之也不著急,只是將永安長公主的請柬拿給延景明看,一面問:「你喜歡什麼花?」
永安長公主向來風雅,她的請柬,用的都是上好的花箋,上頭令人繪了畫,均是今番她府中盛開的各色花兒,延景明不免更加鬱卒,西羯沒有這麼多花,他看著那些花兒,心中萬分嚮往,卻又去不得那兒,便乾脆隨意點選了其中一朵,撇嘴嘟囔道:「奏介個吧。」
「你倒是會選。」溫慎之將請柬一合,與延景明笑道,「還是百花之首。」
「百發之手?」延景明皺眉,「辣是什麼?」
溫慎之卻不與他多說了,他轉身召來大宮女藍暖,在她耳邊低語幾句,似是令她去準備些什麼,隨後方與延景明道:「我有個辦法,能將你臉上的紅點洗去。」
延景明立即看向溫慎之,幾乎抑不住心中激動,急忙說道:「什嗎辦法?你為什嗎不早說!」
溫慎之卻不多說,只是道:「我也是方才想起來的。」
延景明不住點頭,巴不得溫慎之快點告訴他這法子的具體細節。
可溫慎之不緊不慢,引延景明入了屋中,讓延景明坐下,道:「你先將眼睛閉上,待我令你睜眼時再睜開。」
延景明立即乖巧閉上了眼。
片刻之後,他聽得屋內響動,像是有人將取來之物擺在了桌案上,他很好奇,卻又不敢睜眼,生怕自己睜眼一看,便要誤了溫慎之的事情。
如此又等了一會兒,延景明終於覺察溫慎之氣息貼近,那一手扶在他臉側,輕輕挑起他下顎,隨後便覺臉側一氧,像是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蹭在了上頭。
延景明登時緊張,他幾乎已要睜開眼了,溫慎之卻輕輕將手指按在他眼上,低聲勸慰他,道:「別動。」
延景明:「……」
延景明想,反正溫慎之是不會害他的,這濕漉漉微癢的感覺,應當是溫慎之正試圖蹭掉他臉上痕迹,他老老實實閉眼,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如此僵著不知過了多久,他連脖頸都梗得有些發酸了,方聽溫慎之輕聲與他道:「你睜眼吧。」
延景明迫不及待睜開了眼。
他看不見自己的臉,便著急詢問溫慎之,道:「窩乾淨了嗎!」
溫慎之也不多言,他手中還提著毛筆,笑吟吟令藍暖去將銅鏡取過來,放在延景明面前,讓他自己來看,延景明這才緊張兮兮睜大眼往銅鏡一瞅,卻不由怔愣在原處。
他面上的紅點,著實是「不見了」。
他自臉側往眉間好似忽而便多了一朵盛開的花兒,那突兀紅點隱入花蕊之間,化作花間一點殷紅,倒還作了畫龍點睛之筆,同他的面容五官結合在一處,風華展盡,輕盈靈動,好似一切本就該是如此。
延景明怔怔看了一會兒,恍惚覺得這花有些眼熟,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突然想起,這花分明就是方才他在長公主信箋上看見的那朵「百發之手」。
他終於回首,看向身邊的溫慎之,抬首指了指自己的臉。
延景明:「介是什嗎?」
溫慎之笑答:「牡丹。」
延景明默念一遍,想要將這花名刻入心中。
他想起了父王與母妃。
延景明記得很清楚。
母妃總是想要父王替她描眉。
父王這輩子沒碰過女子粉黛,可他喜歡母妃,所以總是很願意去鑽研如何才能將那眉粉點綴在母妃眉間,而母妃也喜歡父王,因而無論父王的眉毛畫得多差,她也總是萬分欣喜,好像那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妝容。
母妃說,中原人大多含蓄內斂,不似西羯人直接開放,他們若是喜歡,並不會在口中直接表現,而是會化為舉止,體現在兩人相處的日常之中。
為鐘意之人描眉,陪心悅之人觀月賞花,這便是中原人想表達的心。
延景明覺得自己的臉,有一點點紅。
他小心抬起頭,同溫慎之一對目光,又立即將眼睛轉開,看向銅鏡之中自己面上的牡丹,一面在心中想,他……他真喜歡中原人的含蓄。
那一筆一筆勾勒,像是心中情意滿溢,全都繪在了他臉上。
他心中千言萬語已過,溫慎之卻絲毫未知,只是放了筆,一面問他:「既然紅點已消,今日午後花宴,你可願陪我一同前往?」
延景明這才抬首,看向溫慎之。
延景明記得,母妃還說過一句話。
母妃說,眷侶之間,本該互補。
對方含蓄委婉,那另一人便該主動直接,否則兩人含蓄上一輩子,只怕到最後機緣錯過了,也難知對方心意。
溫慎之是中原人,他天生含蓄,而延景明不一樣。
他們西羯人,就該直來直往,才不玩含蓄內斂那一套!
溫慎之見他不答,以為他是未曾聽聞,便以美食相誘,道:「我皇姐最會享受,我想那花宴之上,應當會有不少好吃——」
延景明往前一湊,毫不猶豫在溫慎之臉側一吻,而後伸手攬住溫慎之脖頸,道:「窩墜稀罕泥啦!」
溫慎之:「……」
溫慎之蒼白面容上猛地躥起一絲紅暈,更是僵在原處不知所措,大宮女藍暖乾脆輕輕放下手中銅鏡,朝其餘侍奉在屋內的宮女眨了眨眼,眾人紛紛會意退去,這屋中便只剩下了溫慎之與延景明二人。
溫慎之這才回過神來,強作鎮定,冷靜收起桌上筆墨,還要糾正延景明此言的口音,道:「你這讀音不對——」
延景明自行糾正,再度重複道:「窩最稀罕你啦!」
他還攬著溫慎之的脖頸,整個人都好似掛在了溫慎之身上一般,而他說話時的熱氣拂在溫慎之臉上,令溫慎之心跳微促,偏偏延景明糾正自己讀音還非得伴隨同方才一般的動作,他重複一遍這句話,便要湊前吧唧在溫慎之臉上親一口,如此重複幾遍,溫慎之面紅耳赤,輕輕將延景明推開,道:「快去換衣服,花宴要來不及了。」
延景明這才鬆了手,全然不疑有他,心情頗好,蹦蹦跳跳地回屋去更換衣物,溫慎之這才有功夫令自己跳得過快的心平緩下來。
他深吸了幾口氣,拿手蹭一蹭面頰上方被延景明親過的地方,越發覺得那兒一片滾燙,卻又忍不住想起方才那唇貼上來時的觸感。
他覺得不太對勁,甚至憋不住想——
他可是京中最出名的秘戲圖大家,筆下痴情男女無數,看遍紙上情愛,而今為何……
他為何連美人一吻都扛不住。
他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只能蹙眉站在原地,覺得心口好像有些漲得慌,他抬手按在胸口之上,恰好延景明噠噠噠跑了出來,見他如此姿勢,下意識便以為溫慎之又犯了病。
延景明不由皺起眉。
「泥腫么了?」延景明問,「泥又不舒服啦?」
溫慎之:「……」
溫慎之看一眼延景明,那心跳便更快一些,他匆匆收手,決定當做無事發生,卻不想延景明忽而深深嘆了口氣。
「窩都說了。」延景明認真說道,「泥要好好鍛煉。」
溫慎之:「我……」
這絕對和鍛煉無關。
延景明突發奇想,牽起溫慎之的手,興奮道:「不如窩們跑步去見長公主吧!」
溫慎之:「不不不,不可以!」
長公主府那麼遠,跑過去一定會出人命的。
延景明似乎早猜到他會如此說,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唉。」延景明感慨,「中原人,尊的不行。」
溫慎之:「……啊?」
延景明卻已篤定丟出了下一句話:「泥,果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