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屋內被燃燒著的壁爐烘成暖色,沙條愛歌站在窗邊向外看,屋外正下著暴風雪,夜晚向外延伸進一片漆黑中,燈光能鋪滿的地方全是鬆軟的雪花。
但並不冷,因為這是某人的意識里——說做夢境中也是完全可以的。
在完成了前置條件進入到夢中后,沙條愛歌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她的運氣似乎不賴,雖然塞蕾尼凱直接以「靈長類動物」概括了所有可能接觸到的對象,但這個夢境的主人絕對是人類無誤。
因為這個人類在和她對視之後立刻十分感興趣的走到她旁邊,已經觀察了將近小半個小時了。
「不可思議。」他說,「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但是相當不可思議——這位……」
愛歌自我介紹道:「沙條愛歌。」
身著浴衣的男人點點頭,眼睛眯起而看不見他眼底的情緒:「這位沙條小姐。」
「你是怎麼出現在案發現場的?」
沙條愛歌也想問這位先生你是几几年的,潛意識裡為什麼會是這種有些古舊氣息的豪宅,還是個剛剛發生了命案的豪宅。
人對事物的無意識探知會決定這個人對世界的認知程度,或者是對事實的了解程度。
對方有些得意地點頭:「雖然人類在夢裡會下意識的規避掉自己正處於夢境這個想法,但這點我還是能分得相當清楚的——你是用了其他方法入侵我的夢境,目的嘛……」
沙條愛歌眨眨眼:「什麼?」
他突然睜開了一直眯著的雙眼,寶石般的翠色無機制地掃過沙條愛歌,沉默半晌后開口。
在她打算還是坦誠一點,先把事情問清楚,再說清楚,至於信不信,或者同不同意可以另外再說。
「看不出來。」
這麼想著,對方先開口了。
這可是完全隔著一個體系完全不同的世界啊!
穿著浴衣的男性卻突然別過臉,突然生氣般轉身,腳步很重地走到沙發邊上,坐下。
這不是她在質疑對方。
接受外部信息——處理分析——得出結論,這是三個獨立的步驟,觀察能力強不代表分析能力強,分析能力強也不代表能做出相當果斷的判定。
愛歌聽清了,他說的是「白天說過一次就夠了,怎麼夢裡還要提醒一遍啊!」
他在沙發上曲起腿,膝蓋豎起來擋住下半邊臉,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對方撇嘴,重新眯起眼,用有些賭氣的表情繼續觀察著她。
具體的愛歌沒興趣看,她琢磨了一會兒要怎麼跟對方開口。
和五條君拽著她袖口說「回來之後還不搭理我」的表情出奇的相似。
「我不會夢到像你這樣的角色,不管是潛意識的塑造還是對這個案件的改進,這個角色除了累贅的迷惑作用外毫無用處嘛。」
能說出她是用某種方法入侵夢境——能很篤定的做出這樣的判斷,這就已經敏銳到可怕了。
就如同對方所說,地上正躺著一具屍體,血將地毯染紅了一大片。
「……」愛歌稍微有些驚訝,「你知道這是潛意識……這是夢裡?」
主要是潛意識這個東西太說不準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要是覺得自己年年十八,那他潛意識保留著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沙條愛歌在好奇之後便開始以己度人,又聯想到能把自己頭髮快速烘乾的五條悟,試探著問,「是有這方面的特異能力嗎?就是類似於……能夠直接看見事情的真相那樣的能力?」
「不是異能不是異能——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說這句話了!」說完這句話,他突然伸直了手,掌心向下,食指對著沙條愛歌,「你是有求於我,對吧。」
「……這不是異能真的不太說得過去。」
在對方鼓起腮幫子臉越來越圓也越來越抗拒之前,愛歌立刻改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愛歌回答:「知道犯人是誰了。」
「哦?」他抬起頭,「可嫌疑人還沒出場呢。」
「那我要是說對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年齡嗎?」
對方向沙發后縮了縮,一副有些感興趣的樣子:「可以,我答應。」
「是你吧。」
「為什麼?」
「要說為什麼的話……」她從頭到尾都沒怎麼去看那具屍體,現在卻相當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和你有差不多的能力?這種事情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嗎?」
沙發里的人一愣,然後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黑髮在沙發靠背上蹭得有些凌亂。
接著,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到沙條愛歌面前。
「問我的年齡是想判斷這裡和外面的時間關係,你應該是處在一個對現狀不算了解的環境里,而現在是要脫離那種處境。脫離的方法和我有關?應該是隨機選擇的人選吧,如果我拒絕你會怎麼樣,你不是很著急的樣子,會繼續隨機到下一個人嗎?」
沙條愛歌:「……」除了不是脫離外全中。
所以你說這是觀察出來的誰信啊?!
對方也很信守承諾,大方地告訴了她自己的姓名和年齡,以及很爽快地表示你可以說一下你的要求,如果他感興趣的話也不是不能談談。
他叫江戶川亂步,今年28歲,是個偵探。
這裡是他在白天解決掉的一個「虛假的案件」,因為視角很有意思但細節還是很簡陋,他在夢裡嘗試著從加害者的身份來完善這宗案件。
沙條愛歌:可以,江戶川亂步,從名字就看得出來這的確很偵探。
而在她攥著指環,正打算將契約的規則清楚地告知江戶川亂步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在她的身側突然出現了一個兩米左右長,半米寬的裂縫,形狀像是一頁紙被撕開,裂縫裡完全是漆黑一片,而那片黑暗在出現的同時就伴隨著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力作用的對象只有沙條愛歌。
她迅速地對自己使用了固定的魔術,但是沒用,愛歌在最後只看見了江戶川微微睜開的綠色瞳孔。
在一瞬間,裂縫和沙條愛歌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江戶川亂步摸了摸下巴,在室內觀察了一圈,得到她應該不會再出現的結論之後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這種事情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嗎?」
***
愛歌被迫從別人的潛意識裡脫離了出來,她瞬間從睡夢裡清醒,被硬拽著脫離的感受有點像把從深海的潛水艙里往外拽,水壓再把人推向海面。
等愛歌慢悠悠起身,她看見了把自己的成功毀於一旦的罪魁禍首。
「……」
在入睡前信誓旦旦說自己「睡相超好,不大呼不磨牙也不亂動,絕對不會有半夜踹人這樣的舉動」的五條君……
他自己滾下了床。
之所以能肯定他是自己滾下去的而不是愛歌踹的……
因為他現在還在翻身,試圖在地板上找到一個合適的睡姿。
又因為沙條愛歌睡前在魔法陣上疊加了一個維持睡眠質量的buff,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五條悟也沒醒。
甚至在愛歌嘗試著把人重新橫抱上床的時候,五條君還繼續翻了個身,咕溜溜地從她小臂重新翻在地板上,可能因為木質地板過硬,他翻身的時候嘴裡還嘟囔著什麼。
沙條愛歌覺得他可能在罵人。
沙條愛歌也想罵人。
仔細思考了一下之後,愛歌告訴自己問題不大。
雖然她已經有了成功的苗頭,眼看著就能將指環送出去了,但五條君睡覺能從床上翻下去這件事誰也不想的嘛。
說不定是因為對方在聖杯戰爭里壓力太大了呢。
沒關係的,五條君,在地板上……那就在地板上吧。
沙條愛歌沉著冷靜地將床上的被子拖到地上,為了防止這類的意外再次發生,她特意找了條繩子把自己和五條悟的手捆在一起,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乾脆把五條君整個人都捆上吧,面得他在地上不停打滾。
他要是拖著自己一起打滾,那就完了。
看著對方因為陷入深度睡眠不設防的臉,以及將他和床腿固定得死死的繩索。愛歌滿意地點點頭,自己也躺在地板上,蓋上被子,閉上了眼。
下一個!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