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這次開店人手嚴重不夠，所以駱鋮又去買了幾個死契的下人。

本來對於一個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少校，是很難接受買賣人口這樣的事情的，總想著它是違法和違逆人權的。

但一個時代一個活法，雖然這時候也少不了那些該千刀萬剮的人販子，可大多數被賣的人，卻其實都還是自願的。

這些人有一半是從出生起就做著大戶人家的家生奴才，後來主家出事或自己犯錯，於是就被轉手賣了的。

因為是從小就只懂得伺候人，所以很多人也對自己被賣來賣去的命運已經麻木，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還有一半則是因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沒辦法，只能自己賣自己，甚至是拖家帶口的賣才能勉強活下去的。

而駱鋮買回來的，就是這第二種——是一對帶著一個兩三歲小孫子的，差不多四十歲左右的夫婦，以及一對母女。

那對夫婦男的姓陳，名曰陳豹，妻子陳李氏，小孫子大名陳願，小名壯壯。

之所以賣自己，是因為兒子生病，家裡所有的積蓄和賣田地的錢都用來給兒子治病了，可結果，兒子最終還是沒治好，走了。兒媳也因為傷心欲絕給自盡了。

最後只留下了他們兩個老的，和那個還不滿三歲的孩子。

人沒了，錢和田地也沒了，又不會其他可供生活的手藝，所以沒辦法，只能出來自賣自身了。

而那對母女則母親王張氏，女兒王玉，是因為家裡男人生前是個酒鬼，將地都輸在了酒桌上后，為了能夠繼續買酒，甚至還打算要將女兒賣去青樓。

好在最後男人在女兒還沒有被賣出去之前，自己就先因為醉酒從橋上跌落到了河裡給淹死了。

不過他人雖然死了，卻還有許多外債沒有還清，但家裡已經沒有東西可以還債，於是被欠的那家人便將娘倆僅剩的房子給霸佔了后，將母女倆給趕了出來。

剛出來時，她們是做乞丐，直到後來有一次女兒差點被過路的貨郎給強暴了后，才終於決定，還是把自己賣了，好歹能有個安身地方。

駱鋮他們去的時候，人伢子那裡因為前一天被一個大戶人家買走了好多下人的原因，所以剩的人並不多，但也好歹有十好幾個。

但聞尺素和駱顯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這兩家人，因為他們僅從外表上來看，就是裡邊最可憐的那幾個。

尤其是後來知道了兩家的事情之後，聞尺素便更是抱著那個小孫兒不撒手，駱顯也一直撫摸著小孩兒的頭頂，兩人都同時眼淚汪汪的看著駱鋮，語帶哽咽的喊了聲：

「阿誠哥——」

「哥哥——」

然後，駱鋮便將自己之前只想買兩個人的打算拋到了爪哇國，將這兩家人都買了下來。

然後把帶小孩的那對夫妻的工作安排在了家裡。

畢竟開店以後他們打算把聞柳氏和凌雲木也每天帶上，這樣的話一家人白天都會在店裡，直到晚上戌時過半才會關店回家，而家裡要是長期在同一個時間段沒有人的話，就太容易招賊惦記了。

更何況後院還有那些樹和菜，以及雞、豬、牛等等需要照顧。

因此駱鋮還特意又找王貴做了一個大大的，需要上三個台階才能進去、不怕被雨淋的小房子般的狗窩，然後將空間里的那對一公一母的狗給放了出來——它們都是出生在空間並喝了幾個月靈水的，所以也就比尋常的狗更加的敏銳和聽得懂人話，這樣也方便看家。

本來駱鋮還打算將那兩隻貓也放出來，但那倆貌似看對了眼正在談戀愛，所以駱鋮最後便沒有讓它們出來受其他人的影響了。

所以那對夫妻便留在家裡照顧後院的果樹和牲畜，而那對母女倆則是帶到了店裡，以後慢慢教她們菜譜，也好讓駱鋮和聞尺素能空餘出自己的時間來，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尤其是駱鋮，還要繼續學習呢。

所以這也就是駱鋮為什麼跑堂小廝都是雇來的這個店鋪原先那個東家手裡的人，而後廚卻是要買死契下人的原因了。

因為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證菜譜不會被泄露出去。

畢竟死契的下人，是個只要隨便找個由頭，被主家打死了官府都不會管的身份。

也就是說，命都是主人的。

因此也就很少會有背叛主子這一可能性的。所以對於菜譜的保密要求，自然也就更有安全性。

*

三天優惠價過後，店鋪便推出了積分制和會員制，走上了正軌。

而駱鋮也將人員的分工做的更加明確了。

凌雲木負責管理庫存和派人採買的事宜。

所以他每天來之後，都只需在店鋪後院的一個用來休息的屋子裡呆著就好。有事了去庫房檢查，沒事了就在裡邊看書寫字，或是睡覺休息都可以，總歸就是既可以避開和外人打交道，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聞尺素則是和柳程乾一起負責前台算賬，以及及時的做好前台和后廚的溝通工作。

當然，太忙的時候他也會進去給駱鋮幫忙。

反正柳程乾也已經學會了駱鋮教的阿拉伯數字和乘法口訣，因此並不用怕人太多時會算賬慢的問題。

駱顯則是和之前的那兩個小廝做跑堂，兩個小廝一個負責樓上一個負責樓下，需要採買時輪流去市場。

而駱顯還同時負責了菜夾餅和肉夾餅的需求和外帶。

駱鋮毫無疑問是主廚，王張氏負責幫廚，女兒王玉主要是做后廚打掃和洗菜洗碗，以及幫聞柳氏和自己母親收拾第二天的食材之類的雜活。

駱鋮特意允許在王張氏閑暇時間，可以將菜譜教給女兒王玉。

後院除了凌雲木休息的那間房之外，駱鋮還將之前的一間大一點的雜物房，改成了兩間小的休息間。一間用來讓那對母女白天偶爾換著來休息一下，一間則是給聞柳氏和聞尺素，以及駱顯用的。

至於幾個小廝還有他自己如果需要休息的話，那就在樓梯下面開闢出來的那個房間里休息就好了。

葯膳是個新吃食，府城也不乏不缺錢的主，再加上駱鋮的菜品很多都定價也並不算高昂的原因，所以開業前幾天時，著實把幾人忙了個夠嗆。

甚至別說是他們，就連駱鋮特別同意可以在自家店門前擺攤買茶葉蛋的叔郎，這些天都幸虧是將駱鋮之前的那輛小吃車給買了下來，否則他別說是駱鋮二兩銀子就賣給他的涼麵和蔥油麵的生意了，就是茶葉蛋，也是比之前在城門口時每天都多賣了一半不止，差點就都忙不過來了。

所以把叔郎高興的第三天就讓一直都在大戶人家打短工的兒子辭了工，來和他一起照顧攤子，這才不至於那麼的手忙腳亂。

所以這些天的叔郎每每看著自己的兒子都會心想：這樣下去不用一年家裡的境況就一定會好很多，也就夠資格給他的寶貝兒子說一門好一點兒的親事了。

果然，人還是要善良點才是。如果當初他沒有真心的為駱鋮指路，又怎麼會有今日這樣人人都羨慕的機遇呢？

當然，最善良的還是駱鋮。所以在他心裡，對駱鋮的感激說是感恩戴德都不為過了——這麼好的孩子，將來也一定會前程似錦，平安一生的。

而駱鋮這邊在開店之前就已經對店裡的所有員工都進行了培訓，不光是服務方面，最主要的是讓大家都要死記硬背下來——

哪些菜品是適合哪種體質的人吃的？

哪幾種菜品是不能同時一起吃的？

哪個菜對哪種疾病有什麼忌諱等等，都讓幾人都在隨便抽問都沒問題后，才讓其上了崗。

當然，即使這樣也肯定還是會有一些特殊體質或病情的人存在，但那種情況畢竟是少數，到時候若有小二不懂的地方，再來問駱鋮就好了。

更何況駱鋮也每天都在後院的井水裡摻靈水，所以基本上是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因此，當前三天優惠期吃過的人回去后，或多或少的都感覺到了身體里溫暖的異樣后，就基本上十有八九的人轉頭就成了葯膳坊的人形宣傳機，到處宣揚葯膳的好處，順便也成為了葯膳坊的第一批忠實的顧客。

所以優惠期過後，有錢的辦理了會員卡，沒錢的參與了積分制，一時間客流量竟然並沒有因為優惠期的過去而有任何的流失。

十月十二這天，是季劭聰二十一歲生辰，作為結拜兄弟，駱鋮早幾天就收到了他親自送來的一個木製的請柬，邀其前往家中小聚。

所以這天駱鋮便只營業了半天，中午未時過半后，他便給眾人放了假。讓凌雲木帶著聞柳氏和駱顯，還有王張氏母女回了家，自己則帶著聞尺素和駱顯都換上了新衣，帶著禮物前往赴約去了。

聞尺素一路上都緊張的手心直冒汗，這可是他長這麼大除了二牛叔家之外，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去別人家裡的。

而且還是去季劭聰這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家裡。

也不知道這種人家到底都有些什麼規矩？見了什麼人應該行什麼禮、說什麼話，別衝撞了人才好。尤其是，千萬不要鬧出什麼大的笑話，讓駱鋮給遭人恥笑了。

而一旁的駱顯卻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因為：

「哥夫別怕！季大哥那麼好相處的人，他的家人和朋友肯定也都是好相處的。哥哥說了，這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然後他又特意跑過去牽起聞尺素的另一隻沒有被駱鋮牽著的手，繼續道：「再說，就算真的有討厭的人，也有哥哥和我在呢，一定不讓你受別人半點欺負的！」小傢伙拍著胸脯，氣勢昂揚的保證道。

聞尺素聽完，頓時心裡安定了一些，笑著捏了捏小傢伙的手。而駱鋮也在此時捏了捏他的另一隻手，輕聲笑道：

「小顯說的對！有我們在，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用害怕。」然後轉頭對駱顯也說了句：「小顯也一樣，有哥哥在，你只管開心的玩就是了，不過還是要注意禮貌。」

「嗯！」小傢伙重重的點了點頭，笑的邁起了八字步。

聞尺素則看了看一邊學大人樣，跨著大步走一邊又仰著小臉看他的駱顯，再轉頭看了看垂眸凝視他的駱鋮，頓時覺得心中鬱氣消散，反而像是裝滿了醉人的美酒一般，冒著溫氣緩緩的暖嘟嘟的冒起了泡泡。

於是他同時捏了捏一大一小的兩隻手，點點頭，笑著回應：

「嗯，我知道了。」

駱鋮怕他還有所擔心，又繼續說道：

「你別看大哥總是一副愛玩愛鬧又傻兮兮的樣子，其實人很聰明。能入他眼的人，必是心性與之差不多之人。所以今天這生日宴，自然也不會出現與我們脾性不和的人存在的。」

聞尺素心中頓時一凜，是啊！他只記得自己是第一次去這樣的人家做客，怕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卻忘了阿誠哥同樣也是啊！於是少年一秒轉入戰鬥模式，更加的握緊了兩邊的手，堅定的對駱鋮和駱顯說道：

「嗯，阿誠哥也不怕！小顯也不怕！我也會保護你們的！」一定不能讓人來欺負他的夫君和弟弟。

駱鋮和駱顯看著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的少年，面面相覷了一下，都失笑了起來。

駱鋮更是趁著拐彎沒人看見的空檔，快速的將握著的手拿到嘴邊輕輕的吻了一下，笑道：

「嗯。那就有勞夫郎保護了。」

說著，還給聞尺素躬身行了一禮，鬧得小呆瓜瞬間從耳朵尖紅到了衣領里，然後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卻還是捨不得放手的低著頭一手一個拽著兩人，一路向前同手同腳的大跨步走去。

駱鋮任由他牽著，並不管路人的張望和竊竊私語，看著前頭的少年，笑容寵溺。

駱顯：……

拐彎處確實沒有別人看到，但是還有他啊啊啊！

他不是人嗎？？？

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夠意識到，這樣虐待一個單身的小孩子是很罪過的一件事啊！！！

真是——好氣哦~！可惜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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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顯：為什麼我才十三歲？你等我以後成親了看怎麼秀給你們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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