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很快，就到了婚後第三天，回門的日子了。

這兩天駱顯沒在家，去聞家給堅持要留小兩口三天獨處時間的聞柳氏去作伴了，所以兩個新婚夫夫便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完全的過了兩天沒羞沒臊的生活，連大門是向那邊開的都快忘了。

弄得從有記憶起就沒有睡過懶覺的聞尺素，天天都睡到日上三竿，在駱鋮都鍛煉、看書、練字、做早飯等等事情之後，才會幽幽的醒過來。

所以今天能夠早起，完全是因為前一晚聞尺素用他那軟糯的聲音和小鹿般無辜的大眼睛，以及答應今晚最少三次的割地賠款不平等條約下，才讓某個活了兩世才剛開葷完全停不下來的少校大人同意只做了一次。

因此此時還不到巳時便站在自家門前的聞尺素，真心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娘，小顯，我們來接你們啦。」

一進院門，就看到聞柳氏和駱顯坐在院子里，用樹枝在地上練習寫字，相互之間還在考著試。

聽到門響后，兩人都齊齊的抬頭看了過來。

「娘。」駱鋮上前，對聞柳氏先行了一個大禮。

「這、這是做什麼？」本來聽到聲音趕緊上前迎接的聞柳氏，當即被他這一舉動給嚇了一跳。

「這是我們成親那天之後，我第一次正式叫你娘，自然是要行禮的。」

駱鋮隨著聞柳氏伸出扶他的手起身，淡笑著說道。

「哎、哎。」聞柳氏一聽這話，當即就高興的眉眼彎彎的，「好、好。那你們小兩口這兩天過的怎麼樣啊？」說著又拉起了聞尺素的手，看著兩人笑著問道。

「娘，我們都好。」駱鋮答道。

而聞尺素則是已經悶頭紅了臉，扭扭捏捏的喊了聲「娘——」后就不再說話了。

聞柳氏一看這狀況，輕輕的舒了口氣，終於是徹底放心了。

看來駱鋮，是真的沒有嫌棄她的素兒已非清白之身這件事的。

「哎呦——」旁邊的駱顯撫摸著下巴故意一波三折的喊了聲，惹得本就害羞的聞尺素臉更紅了，甚至就連駱鋮也在鎮定的表象後面，耳尖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色。

上前敲了一下小傢伙的腦袋，駱鋮笑罵道：

「兩天不見，都敢調侃哥哥了。」

「嘻嘻……」小傢伙抱著頭頂，仰著腦袋賊兮兮的看著他哥笑。

駱鋮無奈，只得轉移話題：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那我們現在就搬吧。」

「好。」幾人齊聲說道。

於是四人快速的將聞柳氏為數不多的一點家當都搬去了新家，將聞柳氏安置在了正屋的那個空著的卧室里后，便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慶祝一家人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

八月二十四，駱顯生辰。

這天收攤后，駱鋮在晚飯時親自做了好幾個小傢伙喜歡吃的菜。

但其中最特別的，還是他趁大家不注意取了空間的打蛋器打制了奶油后，為駱顯做的那個雙層水果蛋糕，以及同樣從空間里拿出來的彩色的蛋糕蠟燭。

當然，傳統的長壽麵還是不能少的。

駱顯看著眼前打了兩顆蛋，裡面有肉有菜，用雞湯做的長壽麵，以及那個看起來怪怪的，據說是叫蛋糕的東西，頓時眼圈泛紅，眼淚吧嗒吧嗒的沒忍住掉了下來。

——要是爹爹和娘親還在，也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飯菜，陪著他過這麼美好的生日，該多好啊！

只可惜，以前別說是這樣的吃食了，就是想在生辰時吃碗能夠調了鹽的有野菜的長壽麵都是奢侈。

駱鋮抱著小傢伙，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哄著。

好一會兒后，駱顯才慢慢的平復了情緒，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起來。

之後在駱鋮的教導下，閉著眼睛許了三個願望后，在大家生日快樂歌的背景下，吹滅了那十三根蠟燭。

「哇！好好吃啊哥哥！外面賣的那些點心，加起來都沒有你做的這個叫蛋糕的糕點好吃！」駱顯吃了兩口后就喜歡的哇哇大叫。

幾個人都是第一口就被驚艷到了。

等吃第二口后才敢相信——原來世間真的有如此好吃的東西啊！

「是啊阿鋮。」聞柳氏也驚喜的誇道，「你這個糕點，真的是太好吃了。尤其是上面的這層……」

「奶油！」駱顯鼓著滿滿一嘴，給想不起來叫什麼名的聞柳氏提醒道。

「對！奶油！」聞柳氏用勺子戳了戳自己那塊蛋糕上的奶油，驚詫道：

「這也太特別了！」

「是啊是啊！真的很好吃！阿鋮哥你真是太棒了！」

上嘴唇沾了一圈奶油的聞尺素也幸福的眯著眼誇道，像是吃到了什麼絕世美味似的。

駱鋮伸手將他嘴上的奶油抹了下來，自己吃掉后才笑著回道：

「你們喜歡就好。」

聞尺素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鬧了個大紅臉，聞柳氏則是笑眯眯的低下頭吃自己的蛋糕，唯有駱顯，一雙白眼差點翻到房頂上去：

——哥哥自從成親后，怎麼就越來越不要臉了呢？難道是人只要成親后就都會變成這樣？

小傢伙腦補了一下如果有人這樣對自己的話，頓時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咦~~~！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堅決不要！這也太無法想象了！

「那、阿鋮哥，我們以後會賣這個蛋糕嗎？」聞尺素在經過了駱鋮這幾天特意的培養后，雖然在外人面前還是不行，但在自家人面前，卻是已經是可以一邊臉紅一邊去做正事兒了。

所以此時他便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你想賣？」駱鋮沒回答，先反問少年的意見。

聞尺素搖搖頭，說：「我都聽阿鋮哥的。」

「那就暫時先不賣。」駱鋮道，「等以後我考取功名之後，確定是留在京城還是回來這裡后，再做打算，你看可好？」

「好。」聞尺素眉眼彎彎。

只要能和阿鋮哥在一起，怎樣都好。

*

九月初一開始，駱鋮開始教聞尺素葯膳的做法。

因為他已經將打算開個葯膳坊的想法告訴了家人，大家也都很是支持。

所以，這些天他才會想著先教會少年，等店開起來后，如果忙不過來的話，就再買個死契的下人，又能幫忙，又能防止泄露食譜，一舉兩得。

雖然駱鋮作為一個後世新社會出生的人，一開始是很不能接受買賣人口這樣的事情的。

但隨著了解深入之後，也就只能無奈的接受了。

畢竟這個時代真的是有很多人無論怎麼努力，都是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沒辦法維持的。

因此只能將自己或是孩子給賣了，來爭取個其他家人活著的機會。

很殘忍，卻也很現實。

聞尺素學的很快，幾天時間就已經學了三十道的新菜。

因為他現在過得很開心！

娘親在身邊，阿鋮哥也在身邊，不用愁吃不用愁穿，更不用怕再有誰會來欺負他們娘倆。

每天睜開眼，都覺得自己像是生活在夢裡一樣，幸福的不敢想象。

再加上他現在識的字數已經可以看懂很多並不難懂的書籍了，因此，每日只要有休息時間，他都是抱著書本，去書房和駱鋮一起，邊看書邊練習寫字。

因此，不過短短半個多月的而已，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更加明亮照人了。

駱鋮知道，那是自信的味道。

於是為了獎勵這麼認真努力的少年，駱鋮決定，九月初九重陽節時，他們休息一天，去登高爬山。

然後在這一天，一家人卯時過半就已經準備好了東西，出發玉鵲山。

蒼耳郡有兩座名山，一座玉鵲山，坐落在府城以北，也就是駱鋮他們屋后的這座山；一座玉屏山，坐落在南舒縣，也就是蒼耳郡偏南，離府城騎馬不過一日距離的一座縣城內。

相傳，曾經有一隻成了精的喜鵲，與人類的一個官宦人家的小姐相愛了。

但他們的愛戀被姑娘當官的父親知道后，他便請了黑心道士封鎖了喜鵲的修為，將他打回原形變成一隻玉雕的鳥兒，扔到了蒼耳郡附近的一座山上。

小姐知道后，悲憤欲絕，毅然決然的與家人斷絕了關係，隻身上路，去尋找她那可憐的情郎。

後來，她在走到南舒縣境內的一座山上時，因山石林立山坡陡峭，給不小心摔了下去，弄斷了腿。

因此最後，她是一路吃著草根，喝著溪水，一下、一下的爬到愛人被扔了的那座山上的。

當她終於找到那個已經變成了石頭，被雨水和泥土弄得髒兮兮的玉鵲后，抱著它傷心的痛哭流涕。

最後，在她終於哭累了，生命也在慢慢流逝的時候，玉鵲卻因為滴在身上的姑娘的眼淚，而慢慢的復活了。

只是，他剛復活，面對的就是愛人的死亡。

「那、那最後，姑娘還是……死了嗎？」駱顯紅著眼眶，難受的問道。

駱鋮嘴裡的那聲「是」，在看到三人都傷心難過的表情后，抵在舌尖壓了回去。然後，依舊牽著聞尺素的手步伐穩健的向上爬著，緩緩的出聲改變了他在書中看到的故事原有的結局：

「沒有，她的眼淚救活了那隻玉鵲，自然，玉鵲的眼淚也救活了她。」輕輕向旁邊撥了一下阻擋視線的樹枝，繼續說道：

「後來，他們倆都飛升成仙了。後人為了紀念他們真摯的感情，便將玉鵲被扔的山取名為玉鵲山。而姑娘被摔斷腿的山則依著姑娘的名字，取名為玉屏山。」

「這樣啊，原來咱們的這山還真不錯，有這樣的典故呢。」一聽是個好結局，駱顯頓時高興了，好像這山是他家的似的與有榮焉道。

「是啊，能夠在一起，真好。」聞尺素聽完后也高興了起來，看著駱鋮，語帶雙關的說了句。

駱鋮笑著看了他一眼，於是少年便趕緊轉頭看向別處，只是那變了色的耳朵尖，還是不經意的出賣了他的內心。

「阿鋮，前面就是茱萸林了，咱們要不在那休息一下吧？」聞柳氏看著前面不到五十米處的小樹林說道。

「好，娘。」駱鋮應道。

於是幾人快速到了那片林子，找了處空地坐下來，開始吃帶來的早餐。

他們今日做了蔥油餅、包子，煮雞蛋和燒麥，以及一大罐的魚片粥和一盆涼拌野菜。

因為是放在兩個用布巾包起來的雙層食盒裡，所以，此時的食物還尚留有餘溫，導致一拿出來后就香味四溢，讓周邊三四個與他們一樣停下來吃東西的人家，都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娘，我也想吃包子。」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姑娘，看著他們這邊怯怯的拉了拉身邊的婦人。

婦人一看駱鋮他們的穿著和氣質，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農戶，頓時歉意的對看過去的駱鋮他們笑了笑，然後拉過小女孩兒，低聲教育道：

「那是人家的東西，不能要。二丫乖，吃娘特意給你做的燒餅。」

「是啊，這燒餅還是你娘昨天特意給你做的呢。」旁邊的漢子也出聲說道。

小姑娘眼中含著一包淚，乖巧的點了點頭：

「嗯，二丫知道了。」

的確，她平時連燒餅都吃不上呢。

而這邊的駱鋮幾人看到后，都心下不忍。再看旁邊另外三家的小孩兒，亦是與那二丫一般的眼神。

於是，駱鋮便對眼巴巴的看著他的聞尺素和駱顯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后，就見兩人頓時開心的跑去了那幾家人跟前，邀請他們一起過來互相分享早餐。

幾家人剛開始都不好意思過來，畢竟他們拿的最好的，也就是那個小姑娘家的燒餅了。其餘三家最好的都不過是糙餅，甚至有一家只帶了一碗燙野菜和一罐子稀粥的。

但在經過聞尺素和駱顯多次的熱情邀請，以及自己孩子們渴望的眼神后，幾家人最後都還是帶著孩子和自家吃食，不好意思的坐到了駱鋮這邊，一起分享早餐了。

「真、真不好意思，你們的東西這麼好，而我們……太佔便宜了。」那家只拿了野菜和稀粥人家的漢子坐下后，不自在的搓著手說道。

「都是自己辛苦賺來養活家人和自己的，哪裡有什麼需要不好意思的？」駱鋮臉上帶著一絲清雋的笑容，溫和說道。

「哎、哎……」其餘幾家人都一起應道。

之後，聞尺素就將自家的那些好吃的，先分給了幾個孩子后，又把魚片粥和涼拌野菜也拿來與大人分享了。

幾個孩子也都是懂事的，一看好吃的都給了他們，便都每人只挑著拿了一個，還都記著給自己父母或父爹一起分享，其餘的則都給駱鋮他們留著，哪怕都還眼饞的緊緊盯著看那些吃食，也都絕不再伸手去拿。

聞柳氏看他們這樣，越發覺得這幾個孩子們讓人心疼憐惜。

於是不顧幾家人的推拒，把那些吃食還是與大家分完了，讓他們每人都能至少嘗到一個。

而他們自己則是和大家一起，吃著其餘幾家帶來的糙餅和稀粥野菜。

幾家大人拿到吃食后，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之後，就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他們的粥，其實就是米湯，野菜也只是在上面拌了點鹽而已。

哪像駱鋮他們的，粥是魚片粥，野菜也不知道是放了什麼調料，香的想讓人把舌頭都咬掉，最重要的是還放了很多的油。

就更別提那幾樣主食了，聽都沒聽說過，美味的讓人根本捨不得吃掉。

好在駱鋮一家表現的都很是坦然，吃著他們粗糙的食物，也無半點嫌棄之色。反而是那個清雋的書生一直帶著淡然溫和的笑意與他們這些漢子們說著有關種田的話題，而那個婦人和麟兒則和他們的妻子或夫郎說著縫補和繡花的日常。

就連那個小麟兒，也都懂事的像個大哥哥一般，跟幾個孩子說著笑著，還將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包糖也全部分給了幾個小孩。

所以，等最後分開時，幾家大人都在心裡暗暗想著，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一點，讓自家的崽子也去上個學堂。

瞧人家這一家子的氣度和家風，真真是讓人拜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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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顯：偷偷告訴你們啊，我哥還會做很多很多比這還好吃的東西呢。你們要是跟我做朋友的話，以後就都可以免費吃到啦。所以，你們要不要和我做朋友呀？【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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