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飛去(3)

燕子飛去(3)

燕岫正想問問飛燕是誰,突然聽到腳步踩在樓梯上的咚咚響聲,臉色一變,匆忙走到了屏風後面,對兩人叮囑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

陸小鳳看到門外有人影閃過,應該是陸炆回房了。他繞過屏風,看了眼後面,發現這位寵辱不驚、平和沉靜的殿下,正打開衣櫃,用兩手估量了一下大小,準備往裡面鑽。

「我說晉王殿下……」陸小鳳說。

隔壁房間突然發出「砰」地一聲響,隔著牆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燕岫擠進來衣櫃里,對陸小鳳說:「別說我來過。」

接著迅速關上了櫃門。

客房的門被人敲了敲,花滿樓過去打開門。陸炆皺著眉,一點笑意都沒有,表情冷硬,看起來快要沒了耐心,「可曾見過晉王殿下?」

陸小鳳聽到柜子里發出了一點響動,想來這位殿下沒有表面那麼平淡,內心也是很緊張的。

陸小鳳之前對燕岫和陸炆的關係有了猜測,立刻反應過來,大步來到門口,對著滿臉嚴肅的大將軍道:「他沒在房間里嗎?我和花滿樓在商議重新修整小樓的事情,一直沒留意過四周。怎麼?晉王不見了?」

陸炆說:「無事,打擾了。」

陸小鳳看得出來,陸炆不想與他們有太多牽扯,對真實身份也是藏著掖著,沒有燕岫那麼坦蕩。

無視了陸炆的臭臉,陸小鳳漫不經心地出門,「怎麼說我和晉王殿下也是『一見如故』,殿下不見了,我當然應該幫忙找一找。」

「用不著。」陸炆說完,去隔壁的房間敲門。

陸小鳳摸了摸鬍子,去了燕岫的房間。

門沒關,屋裡的東西沒有動過,禪衣疊好,整齊放在床上,衣服上一串佛珠,正是白天燕岫戴的那串。

被子稍有些凌亂,看來燕岫一回來就躺下了,應是身體不適。

窗戶是開著的,陸小鳳走過去看了看,窗台上竟有一隻黑色的靴子。

看大小,不是陸炆的鞋。

陸小鳳把鞋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鞋上的絲線精緻密集,納得很結實,又不失美觀。黑色的鞋面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灰塵,就連鞋底也很新,看起來沒怎麼走過路。

剛才鑽到柜子里的晉王殿下,穿鞋了嗎?

陸小鳳差不多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只是有些地方,有如雲霧縈繞,遮擋住了真相。

「晉王跑了。」陸炆扶著腰上的刀,邁過門檻。他的神色似乎與剛才有些不同,「他不想跟著我,好幾次想偷偷溜走。」

陸小鳳放下鞋子,思索片刻,出聲問道:「這是為何?」

陸炆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著,「殿□□虛,大病未愈,這一路走來,病了很多次。剛才殿下發病,胸口疼得厲害,我下樓喊了小二去請大夫,回來之後,他便不見了。」

陸炆說的,跟陸小鳳推理的差不多。

燕岫大概以為陸炆會親自去請大夫,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所以一開始去花滿樓房裡的時候,看起來並不著急。

這位殿下倒是有自知之明,在陌生的城鎮,人生地不熟,不認路,身體又差,就算能跑出這家客棧,也躲不過陸炆的追捕。乾脆在隔壁房間躲一躲,等陸炆到外面找人,正好跟他錯開。

「這次他是裝病,難保下一次不是。」陸炆眼中帶了些溫度,「我教導過恆王殿下武藝,雖與晉王殿下見面次數不多,心中也有幾分情分在。他不想回去,陛下雖擔憂晉王殿下的安危,應該不想逼的他犯病。」

陸炆這番話,推翻了陸小鳳的猜測。陸小鳳沒有覺得不高興,反而很欣慰,至少這世上又少了一些鬥爭,多了一點溫暖體諒。

「殿下在你那裡。」陸炆說。

陸小鳳沒有說話。

「今日一別,我會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將此事告知陛下,待陛下裁決。至於晉王殿下的安危,便拜託你了。」

「什麼?!」陸小鳳大吃一驚。

他只想探案,一點都不想給燕岫當僕人!陸小鳳之前看走了眼,以為燕岫是個包容溫和的佛教善信,晚飯時相處之後,他才知道,這位殿下性格一點都不好相處,比他性格更不好的,是他的身體,簡直像個脆弱的瓷器,稍微磕磕碰碰,就碎了。

「殿下對你一見如故。」陸炆說,「陸小鳳俠義心腸,花滿樓溫柔體貼,我自然信得過你們的人品,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陸小鳳苦著臉,摸了摸他的鬍子,「你這麼說,倒是讓我不好意思拒絕了。」

陸炆從腰間掏出一錠金子,丟給陸小鳳。陸小鳳下意識地用兩根手指接住。

「這是定錢。」陸炆說,「從江南到京城並不遠,最多半個月,就會有人過來,到時候陛下會另行封賞。」

陸小鳳再次摸了摸鬍子,嘆氣說,「金子已經在我手裡了,如果我丟回去,你一定不會要。」

「不錯。」陸炆說完,把藥瓶放在桌子上,走過來收拾燕岫的東西,「不必告知殿下,也好叫他安心一些。殿下患有喘鳴與心痛之症,受不得刺激,也受不得累,住所必須乾淨,不可有灰塵。殿下不能吃魚蝦,也不可吃得太多,否則會心慌氣悶……」

陸小鳳看著陸炆把燕岫的東西都裝到一個包裹里,正好說完了要注意的事情,接著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了最後一句話:「店錢我已經結了。」

陸小鳳看著他走到窗戶跟前,往外邁出去了一條腿,「等等!」

陸炆不為所動,往外面一跳,腳尖踩在瓦上,沒有向下墜落,而是飛上屋頂,頃刻間到了十尺開外,緊接著埋沒入月色中,消失不見。

「陸小鳳!陸將軍?」

陸小鳳聽到了花滿樓著急的叫喊聲,從屋裡出來,正對上走廊上的花滿樓,「怎麼了?」

花滿樓道:「燕岫發病了,與下午時一樣。」

陸小鳳返回,拿了桌上的幾個瓷瓶,回想著陸炆說的話,「呼吸急促用梅花紋的……心疼心慌用桃花紋的?都是紅的,可千萬別弄錯了,到底是哪一個?花滿樓……」

花滿樓無奈道:「我是照顧了一些花,但是看不到上面的花樣。你不如讓燕岫親自看看。」

陸小鳳拿著瓷瓶回來,看到燕岫依然蜷縮在衣櫃里,櫃門打開,一手捂著胸口,急促地喘息著。他周圍的空氣像是被抽光了一般,哪怕已經這樣努力,依然像一條擱淺的魚,連嘴唇都變了顏色,手也在微微顫抖。

「燕岫你快看看,是這個嗎?」陸小鳳把瓶子放在他眼前。

燕岫看清楚了,點了下頭。

陸小鳳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塞到燕岫口中。燕岫含了一會兒,似乎是咽不下去,花滿樓遞過水杯,陸小鳳接過,問他:「你還能喝水嗎?」

「不用……」燕岫聲音低得很,閉眼緩了一會兒,嚼碎藥丸咽下。

陸小鳳扶著他從衣櫃里出來,坐到床上,「陸大將軍走了。」

「好。」燕岫眉目間浮上了幾分喜意,接著又被沉鬱壓過,他拿過陸小鳳手裡的瓷瓶,又倒了一粒送入口中,過了一會兒臉色才好些。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燕岫垂著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我們難道不是『一見鍾情』?」陸小鳳鬆了口氣,跟他開起玩笑來,「相遇就是緣分,況且我們一起吃過飯,還住的這般近,鄰里之間就是應該互相照應的。」

「是嗎?」燕岫虛虛握了下手,更覺得陸小鳳像殺死燕還的渣男。他淡淡道,「離開陸將軍,本王只能孤身一人闖蕩江湖,幸好有你們兩個朋友。」

花滿樓問:「你不回京?」

燕岫緩緩搖頭,哀意更甚,「本王想……在外面走一走。」

陸小鳳嘆氣:「你可有地方住?」

燕岫說:「這裡就很好。」

陸小鳳問:「這間客棧雖然不算大,卻是鎮上最乾淨雅緻的一家,一個月的房錢就要五兩銀子。這還單是房錢,飯菜還要另算,過上不久,天氣熱起來,還要重新置辦衣物,又是一大筆錢。」

「你覺得本王沒錢?」燕岫冷冷說完,又低下了頭,「本王確實沒有錢,錢都在陸將軍身上。」

花滿樓溫聲道:「我的小樓離這邊不太遠,若是殿下不嫌棄,可以暫且住在我那裡。」

「嗯。」燕岫的哥哥是天下的主人,他也勉強算是天下之主,花滿樓願意收留他,燕岫接受地心安理得。接著他記起來,「那個飛燕姑娘,也在你那裡?」

「飛燕姑娘前日已經離開了。」花滿樓微笑著說,「我和陸小鳳雖稱她為姑娘,實際上她卻已經有了一個年齡不小的兒子,只是不知為何,她獨自在外面行走,不曾帶著那個孩子。」

燕岫道:「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剛才陸小鳳和花滿樓情急之下直呼燕岫的姓名,這位王爺並沒有不高興。陸小鳳覺得這人應該能開得起玩笑,笑著說,「怕你恪守清規戒律,不好意思和年輕女孩子相處。」

「本王尚未出家,自然不必持戒。」燕岫回答得很正經。

陸小鳳驚訝地問:「你不會真的想過拜入佛門吧?」

「本王雖有佛緣,卻因身份尊貴,加之坎坷多災,另有一番造化。故而只在永安寺掛了名,做一位俗家弟子。」燕岫道,「不過本王倒是有一法號,名為法善。」

陸小鳳覺得一點都不真實,他從來沒聽過晉王與佛家的傳言,現在聽到燕岫說的一本正經,心底冒出來一個念頭:燕岫應該是被皇帝和永安寺聯合起來騙了。

他笑了起來,雙手合十,朝燕岫行了一禮,「原來是法善大師。」

燕岫淡淡道:「正是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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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快穿啊,快穿。跟顧安寧那本寫法一樣,去其他世界做完任務,還會回到這個世界,然後去另一個世界,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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