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來當「書記」

第十七章我來當「書記」

水欣竹說：

「早幾天我就跟你們講了嘛！要利用看牛的空隙時間，加勁讀書。」

明志撇撇嘴說：

「邊看牛邊讀書呀？你才說得新鮮呢！我又不是學生，我又不考學校，吃那號瞎虧，碰了鬼咧！我要願意讀書，前兩年就不會退學。」

水欣竹說：

「如今跟過去不同了。你要不讀書，不學知識，就會變成蠢人，長大了什麼事都不曉得！」

明志說：

「我變成蠢人？哼！捉魚摸蝦，看牛割草，我那樣不內行？我長大了，要在大隊里當碾米機手，當代銷店的代銷員，當看水員，媽媽說了，一定要爸爸安排一個快快活活的事情給我做。你呢？你爸爸頂多讓你去跟別人學做木匠。我曉得，你過去是頂不愛讀書的，這回進城賣魚，看上了城裏的快活日子，只想讀幾句書，離開農村，進城去找工作。」

不等水欣竹答話，水牯搶著說：

「我就好！我不吃虧吃苦地讀書，長大也有工作。我爸爸在供銷社退休，我就去頂班。如今，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誰也管不著！」

水欣竹越聽越冒火，舉起拳頭說：

「誰不聽話，我就教訓誰！」

水牯跨到他面前，雙手插腰，脖子一揚，說：

「你敢。」

膽小的彩波見了這種情形，早已躲到一邊去了。

江可東從沒見過這種陣勢，不知怎麼辦才好。

荷妹吐了一下舌頭，走到水欣竹背後，拉一下他的衣角，說：

「哥哥！你要打架，我回去告訴媽媽。」

明志走到他倆中間，一個推了一把，說：

「誰敢先動手，我揍誰！」

這下，水牯嚷開了：

「仗你們翠竹灣的人多，欺負老子是吧！好吧！有狗膽的，明天再來！」

說着，他衝下堤坡，牽了牛兒，走了。

江可東趕過去連聲說：

「水牯！莫走唦！」

水欣竹說：

「讓他走！還會求他呀！」

他望着本隊的夥伴們大聲說：

「從今天起，誰也不許再調皮搗蛋。大家要利用看牛的空隙時問，加勁讀書。」

他這番話一出口，大家都懷疑站在眼前說話的不是水欣竹，而是一個陌生人。

江可東看見大家這副神氣，忙走上前幫腔：

「夥伴們！欣竹已經改變過去貪玩耍、不好學的缺點了，決心刻苦學知識。」

彩波和荷妹聽了，拍著巴掌叫好。

只有明志不做聲。

水欣竹招呼大家坐在草地上，說：

「魚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在學校讀書，班長是領導；我們往後邊放牛邊學習，也要選個人當領導。大家說好不好？」

眾人一齊稱好。

明志一聽說選領導，也來勁了，說：

「班上的領導叫班長，那我們這裏的領導，叫什麼呀？」

「叫……」

水欣竹閃了一下晶亮的眼珠，說：

「就像你爸爸一樣，叫書記，好嗎？」

明志說：

「叫書記！可好啦！」

他十分高興地說：

「我爸爸是大隊的書記。這裏的書記我來當！」

水欣竹問：

「你當書記？」

明志點頭說：

「嗯！我當書記！」

水欣竹搖了搖頭，說：

「依我看，像我們隊上選隊長那樣，選了誰，誰就當。」

他朝荷妹和彩波遞了個眼色。

他倆卻低頭不語。都不敢得罪明志呀！

明志說：

「我不贊成選舉。依我看，我們摔抱抱架，誰打贏了，誰當書記。」

「這……」

水欣竹不知該怎麼辦，向江可東投以求援的眼光。因為他在翠竹灣的夥伴們當中摔抱抱架，僅次於明志。按這個辦法，他的書記就當不成了。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出了新的主意，連忙說：

「夥伴們！讓我們的牛打架，誰喂的牛打贏了，誰就當書記！」

彩波覺得，照這個辦法誰都不會得罪，他點點頭說：

「我同意！」

荷妹說：

「我也同意！」

江可東從來沒有見過牛打架，很想看看，也表示同意。

明志掃了一眼正在堤腳下啃草的牛群，它們從來還沒有當真打過架呢！自己飼養的蘆毛牯腰身寬，腿桿壯，犄角粗，打架肯定數第一。於是，他也說：

「要得！誰的牛打贏了，誰當書記。說話要算數呢！」

水欣竹笑了，說：

「不算數的，是小狗！」

明志說：

「好！不算數的，是小狗！開始吧！」

水欣竹說：

「如今太陽落土了，明天再來。」

彩波說：

「我贊成！」

荷妹說：

「我也贊成！」

江可東恨不能馬上就看一場牯牛打架。這對他來說，實在太新鮮。他來到翠竹灣的這幾天，學會了蠻多農活，看了蠻多稀奇的東西。

每天，當報曉的公雞叫過第二道的時候，舅外公家的後窗底下就傳來了「咕咕！咕咕！」的斑鳩叫。

江可東從甜夢中驚醒，穿衣下床，輕輕托開房門，跨出門檻，跑過禾場，來到渠堤上。

水欣竹正牽着青毛牯等他。將他抱上牛背，然後自己一腳踏着牛胯間，扳著牛背脊，縱身一跳，也騎在牛背上。

他抱着江可東，將牛繩輕輕一抖，喊聲「喔叱」，青毛牯邁開四蹄，來到小主人指定的地方埋頭啃草。

霞光升起，青毛牯的肚子脹得像一面大鼓。

他們不等用牛的叔叔呼喊，就把青毛牯送到了等著翻耕的田裏。

吃了早飯，江可東跟着欣竹、明志、彩波、荷妹，有時水牯也來參加，蹲在湖邊扯馬料根，下湖割蒿草，割水絲草。每天每人都要割一滿擔牛草，才一起回家吃中飯。

中午，不需要有誰邀集，來到河邊大柳樹下，洗冷水澡，開水仗，撈螃蟹。

每逢老渡口電排站抽水，就不下河，泡在出水池裏隨着旋轉的水打圈圈，或是埋着腦殼，順水往前流，看誰流得遠。

有時，聞到抽上來的水有魚腥味，又看見池面上浮了魚泡，就鑽進水裏，摸起被抽水機打碎的魚塊。

這幾天，由於水欣竹與其他夥伴的強拉硬扯和耐心教學，江可東也學會了打泡游。

夜裏，夥伴們不去排水渠兩岸開仗，而是在隊屋禾場里坐成一圓圈，聽江可東講故事，直講到大地安靜地入睡了，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這時，江可東心想：牯牛打架恐怕比看牛，割牛草，摸魚，打泡游新奇得多。他急於看到。可是，水欣竹作出了決定，他也不好反對。他勉強地說：

「我也贊成！」

水欣竹說：

「少數服從多數！就這樣決定了。」

他們站起身，衝下堤坡，各自去抓自己的牛兒，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