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人都去當官了,誰來當老百姓

第5章 人人都去當官了,誰來當老百姓

第四章人人都去當官了,誰來當老百姓

古城上空的雨有增無減。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變成了紛紛揚揚,飄飄洒洒的中雨。

沈惠民身穿陳舊的黑色雨衣,騎著陳舊的摩托車,行駛在風雨中。雨滴打在他臉上、身上,他渾然不知。他左耳回蕩的,是他剛才在碧蓮河餐館里聽到的人們對莫老闆、對「桃花仙子」的種種議論。左腦對他說:你不能放過這條重要線索,哪怕是局裡的紅頭文件現在就下發到了刑警大隊,正式免除你的大隊長職務,你也要抓住這條寶貴的線索,深挖「桃花仙子」利用美色實施麻醉搶劫的惡行。你應該駕駛摩托車,向湘江一大橋橋頭底下駛去。「桃花仙子」既然在那裡得手一次,就有可能在那裡再次出現。你要埋伏在那裡,等候「桃花仙子」的再度現身。莫老闆的蛋糕店十之八九就在湘江一大橋橋頭附近。橋頭南側的解放路、步行街、下河街、坡子街、太平街,橋頭北側的中山路、如意街、通泰街、學宮街,都是店鋪林立的商業街,你要去有關管理部門查詢信息,找到莫老闆的蛋糕店的準確地址。他右耳響起的,是柳成行囑咐他的任務。右腦對他說:你應該把保住職位和權力放在第一。職位、權力沒有了,一切都是空談。有了權,有了錢,什麼都好辦,什麼都能辦。你要想保住你的職位和權力,第一是去找市委郎虎書記,你曾經救過他的命,人都有感恩之心,他不會不幫你。他替你說話,一句頂一萬句。第二就是去找局政工秘書室的董江湖主任以及他手下的那班人。你不是酒量大嗎?把他們請進老渡口國際大酒店春柳湖包廂,點一桌特色菜,搬一箱老渡口白酒,將一個個都灌倒,然後,愛洗澡的洗澡,愛按摩的按摩,愛泡妞的泡妞。花三五萬塊錢足以把他們策活,喚醒他們良心回歸,真實的公布全局民警投票分。你雙管齊下,全面告捷,此後沒有人敢動搖你的位置。左腦右腦爭論不休,他到底應該去幹什麼?他猶豫不定。他拿出酒壺,迎著秋風,灌了幾口,頭腦清醒多了。他下定決心,保住刑警大隊長職權要緊。他打算放手一搏,趕快去找郎虎書記。平時郎虎書記總是對他很客氣。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因私事求過郎虎書記。此時求他發一句話,他肯定會給個面子。這一萬塊錢送,還是不送?如果他送郎虎書記一萬塊錢,郎虎書記會不會罵他太俗氣;如果郎虎書記為此事一生氣,反而不替他說話了,豈不弄巧成拙,適得其反。這錢是送,還是不送,他要慎重考慮,不能完全按照柳成行的主意辦。他是商人,利益原則第一。官場畢竟與商場不一樣,官場有官場的規則。

沈惠民一路想著,一路行進,突然接到局黨委副書記、常務副局長武聖強的命令:

有一位金髮披肩,身材曼妙,五官迷人,氣質優雅,特別富有女人味的國際毒梟鄔娜瑰,將於今日攜帶毒品從黃花國際機場入境,與長沙市的販毒團伙接頭。第一個與她接頭的是美貌絕倫、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子茹水清。武聖強在電話那頭向他詳細描述了茹水清的體形體貌,苗條身材,雙眼皮,高鼻樑是最顯著的特徵。

他接著指示:「刑警大隊與機場海關加強溝通與協調,採取措施提高現場毒品查緝能力,嚴陣以待,關注動態,抓住時機,徹底摧毀鄔娜瑰等境內外人員勾結的販毒網路。」

沈惠民叫苦不迭:「武局長!我的爹吔!我的情況您老人家不是不曉得!一個被淘汰出局的人,你說還能調遣誰?!你說還會有誰聽我的調遣?!」

武聖強在電話一端哈哈大笑道:「你怕什麼?目前是我武聖強主持全局工作。局裡的大小事情我做主。我還沒有宣布免除你的職務,你只管大膽工作嘛!只要你不計較個人得失,在刑警大隊就沒有你調遣不了的人。」

沈惠民問:「假如有人不聽我的調遣,那我該怎麼辦?」

武聖強答:「如果有人不聽你的話,你隨時向我反映,我不僅有辦法叫他聽你的話,而且從此我要把他管得標標直直,像龜子的兒一樣。」

沈惠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他一句都不能說了。武聖強是個說一不二,幹練果斷的人。說得不客氣一點,他是個十分武斷十分霸道的人。誰對他分派的工作說半個不字,他會火冒三丈,不是批得你狗血淋頭,就是怒吼著要你滾蛋。沈惠民咽下所有的苦水,立即向刑警大隊主要成員發出通知:火速趕到黃花國際機場,執行緊急任務!

偵查員彭金山、杜瓦爾很快趕到指定地點。

符品仁開始不接電話,終於接了電話卻不等他開口就搶先安慰他,個人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工作再小的事,也是大事。職務進也好,退也好,都是工作的需要。以平常心對待,不要有什麼難過。他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口齒又清晰,語速又利落,簡直沒有沈惠民插話的地方。沈惠民好不容易逮住一個空擋,要求他火速趕到黃花國際機場執行特殊任務。符品仁強調他手頭工作太多,他沒有分身術,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對黃花國際機場的工作他暫時還沒有提到議事日程。如果沈惠民任期內還有什麼重要工作沒做完,也請他先到辦公室向他打了移交,然後他再統籌考慮,從速安排。沈惠民聽得出他話里的含義,他懶得與他較勁。他對他說這是武局長下達的命令,你如果有事來不了,請你直接向武局長報告。他的話不軟,但也不硬。他太了解符品仁了。對藍天公安分局所有的人他都不放在眼裡,唯有在武聖強面前,如同老鼠見了貓,做事、說話小心翼翼,生怕有惹惱了他的地方。他用對武聖強一人的懼怕,換來了他對全局人的小看。人生在世,無論是誰,不怕人的人和不被人怕的人是沒有的。符品仁自知這時找武聖強無論說什麼,無論怎麼說,都會是自討沒趣。他根本不敢與武聖強通電話,極不情願地來到了黃花國際機場。

沈惠民向他們通報了有關情況,一起研究制訂偵查方案。符品仁說:「我說老沈呀!眼下正是局裡開展科、所、隊長競爭上崗的關鍵時刻,這刑警大隊長到底是你當,還是我當,甚至是別的什麼人來當,暫時都不好說,但你我都不可錯失良機,還有小彭也符合條件參與競爭嘛!我們為一條不可靠的信息在機場苦苦守候,浪費大好時光,影響個人競爭的準備工作,實在不值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人生成功與否,關鍵在於對機會的把握。」

沈惠民覺得他說的是大實話,句句在理,陞官是進步的最好體現,是實現人生價值的最佳途徑,思維正常的人恐怕都會這麼想。他想留任由股級升格為副科級的刑警大隊長,而現為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的符品仁同樣想轉正當上大隊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他不能只允許自己想陞官,而不允許別人想陞官,特別不能在自己陞官無望的時候,阻斷他人陞官的路。他應該自己不到最後時刻不放棄,也為符品仁去掉副字,競爭走上大隊長崗位創造條件。此時究竟是採納符品仁的意見,還是執行武聖強的命令?有沒有雙方兼顧,兩全其美的辦法?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符品仁說得好,個人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工作再小的事,也是大事。那麼眼前這緝捕國際毒梟鄔娜瑰,徹底摧毀境內外人員勾結的販毒網路是天大的事,他絲毫不能動搖。他向大家宣布誰也不能離開,必須毫無條件地堅守在陣地。

符品仁老大不高興,道:「恕我直言,你這樣做,給人留下胸懷狹窄,私心膨脹的印象。」

沈惠民說:「你言重了吧!」

符品仁說:「明擺著嘛!你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想讓別人得到。」

沈惠民望著他,想對他說,近兩年來,國際毒品走私集團通過航空口岸,大肆向中國境內走私毒品。僅去年黃花國際機場就查獲各類毒品走私案件80餘起。在毒品走私高額利潤的驅使下,毒品走私集團不甘失敗,不斷變換走私路線,不斷變更走私手法,將走私路線向內陸口岸轉移。儘管公安機關不斷加大查緝和打擊力度,但全市毒品蔓延趨勢未能得到有效遏制,而且形勢日趨嚴峻。毒品入境多頭化、毒品來源多元化、毒品濫用多元化、制販吸一體化趨勢未能得到根本逆轉,正由傳統的毒品過境地區變成毒品過境、消費製造一體化的地區。他想對他強調,這次如果不把國際毒梟鄔娜瑰收入法網,就會越加助長販毒團伙的囂張氣焰,對不起全市的老百姓。他猶豫了足足半分鐘,可最終他把這些話全裝在自己肚子里,一句也沒有對符品仁說。他想了想,說出口的話與想說的話完全不一樣。他說:「品仁老弟!那就兼顧兩頭吧!小杜新來刑警大隊,還不符合競爭條件。我和他留在機場蹲守監控,你和金山回去做好競爭刑警大隊長的準備。」

符品仁趕緊撤離監控位置,頭也不回,奔局機關去了。

彭金山則不肯離去。

沈惠民追問:「金山你為什麼不走?」

彭金山淡然一笑,回答得很乾脆:「人人都去當官了,誰來當老百姓?儘管這年頭當官就是上天堂,做老百姓就是下地獄。可我是共產黨員,別人不願下地獄,我願意選擇下地獄。」

杜瓦爾睜大兩隻稚氣的眼睛,說:「請教兩位前輩,當官與不當官,真的有這麼大的區別嗎?」

沈惠民與彭金山相互看了看,都沒有開口回答。

杜瓦爾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不是我提的問題太幼稚了?」

沈惠民連連擺手道:「不談這些了,不談這些了,現在不是談這個話題的時候。」

接下來,沈惠民率彭金山、杜瓦爾全身心的守候在黃花國際機場,仔細觀察一批批入境旅客,卻始終沒有發現鄔娜瑰的身影。是武局長得到的情報有誤,還是鄔娜瑰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正當沈惠民暗暗提出疑問時,恰好武聖強打來電話,命令他們從黃花國際機場悄悄撤離。

沈惠民問:「為什麼要撤離?」

武聖強回答:「你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要你撤你就撤,什麼都不要問。」

沈惠民向彭金山、杜瓦爾傳達了武聖強的命令,然後決定三人分三批撤離黃花國際機場。他眼看著彭金山、杜瓦爾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十分鐘后,他最後一個從監控位置悄然撤退。

他騎著摩托車,從黃花國際機場朝湘江一大橋東橋頭駛去,他要去尋找那位「桃花仙子」。他行至半湘街路口,突然看見前面行駛的一輛摩托車朝路旁行走的一位青年男子飛快地撞了上去。只聽「轟隆」一聲響,人、車皆倒在地上。他為之一驚,感到很奇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行路的青年男子又沒擋摩托車手的道,摩托車手為什麼要撞倒行路的青年男子?

這時,被撞倒的青年男子趴在地上,這裡摸摸,那裡揉揉,口裡連聲喊哎喲,神態顯得十分痛苦,好像傷勢很嚴重。摩托車手也躺在地上,口裡哎喲喧天。

沈惠民趕緊急剎車,停穩自己的摩托,欲上前將這兩個人扶起。不等他跨下摩托,看見撞人的摩托車手是個姿色頗佳的中年女子,她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責怪被撞的青年男子擋了她的路,口口聲聲要被撞的青年男子賠償她的經濟損失和精神損失。被撞的青年男子高大結實自然也不示弱,他一把抓過中年女子挎在肩上的黑皮包,說是要去醫院檢查治療。中年女子的模樣一下變得兇狠起來,一手奪過黑皮包,一手揮拳直擊青年男子的腦門,吼聲大得嚇人:「你走路不長眼睛,撞壞了老娘的摩托車,你不賠錢,你莫想走人。」

被撞的青年男子一聽這話顯得格外氣憤,一把抓住中年女子的衣領,發出的吼聲比她還要大:「瞎了你的狗眼!我走我的路,你騎你的車,老子走路又沒攔你的事。你找起老子擂,你不賠老子,還要老子賠你,放你的狗屁!老子昨天才買的一身新衣服,花了千把塊錢,被你擂成了這個鬼樣子。看看,老子的骨頭都被你擂斷了。你要是不賠錢,老子就要打斷你的腿!你相信不相信?」

頓時,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大堆。

中年女子掃了一眼面前的陣勢,態度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她滿臉笑容,口氣溫和:「兄弟!我賠!我賠!」

說著,她右手已從身上掏出三張100元面值的人民幣,遞給被撞的青年男子說:「兄弟!我身上只有這300元錢,一分不留,全部賠給你,這會要得啵!?」

被撞的青年男子高低不肯,道:「你沒有搞錯啵?你想用這點錢打發我,我又不是叫花子!」

中年女子顯得無奈道:「好兄弟!真的對不起!我身上實在是沒錢了,哄你的不是人。」

年輕男子舉起了拳頭:「你撞了老子還想耍賴!幾下就要揍扁你。對你這號潑婦,沒得半點客氣講的;對你講客氣,就是對人民的犯罪。」

圍觀的人們紛紛勸說,青年男子才放下了拳頭。

中年女子藉機鑽出人群,扶起摩托車,欲騎車離去,可摩托車發動不起來。她趕緊扔下摩托車,跑到街道對面,攔住從西向東駛過來的一輛紅色桑塔納計程車,一頭鑽進車裡,捲入滾滾車流。

這一幕,沈惠民全都看在眼裡,裝在心裡。他想:中年女子為什麼扔下自己的摩托車不要,鑽進計程車慌忙離去?難道僅僅是害怕青年男子找她賠錢,寧可扔下一輛價值兩萬多元的摩托車逃避眼下的交通肇事責任嗎?這豈不是捨棄西瓜,保全芝麻。世界上哪會有這等做法。沈惠民覺得中年女子的行為不對頭,他越想,越覺得她身上的疑點越多。

這時,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被撞的青年男子和圍觀的人們都紛紛跑到街道兩旁躲雨。那一輛撞人的摩托車依然躺在街道旁,任風吹雨淋,無人問津。被撞的青年男子睜大眼睛,四處尋找撞他的中年女子,沒有發現人影。他罵罵咧咧:「我看你跑!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除非你的摩托車不想要了。」

沈惠民聽了心裡越加提高了警惕。他分析中年女子的行為,棄車而去,有可能搬「救兵」,有可能找關係,有可能舍芝麻保西瓜……無論何種可能,既然腳底板擦豬油,她本人絕不會再回此地。沈惠民背轉身,趁人不注意,趕緊給自己身上化裝。眨眼間他變換成了一副個體老闆的面孔,跨上摩托車,用力踩了一腳油門,風馳電掣般地朝中年女子乘坐的紅色桑塔納計程車離去的方向追去。

紅色桑塔納計程車向東行駛到南門口,向南掉頭,進入書院路,一直往南而去。行駛到長沙第一師範學校門前,停了下來。

沈惠民駕駛摩托車,尾隨不放。他以為中年女子要在這裡下車,趕緊把摩托車停靠在一株樟樹後面,防止被中年女子發現。他的目光從枝枝葉葉間穿過,注意中年女子的動向。

中年女子沒有下車,只是從車窗里探出頭,望了望四周,又關上了車窗。計程車再次啟動,離開長沙第一師範學校,重新回到書院路,繼續向南行駛。

沈惠民對中年女子的行為越加產生了懷疑,其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均表現得十分老道,絕不是因為誤撞了行人躲避賠償而逃得遠遠的。摩托車撞人的背後,一定隱藏著重要原因。他打算跟蹤到底。他加快車速,跟了上去。紅色桑塔納計程車時而快,時而慢。沈惠民為了不引起中年女子的懷疑,他駕駛摩托車忽左,忽右,忽而衝到前面,忽而落在後面。他始終盯牢計程車,不讓它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街面上,濺起酒杯大的水渦。車輛川流不息,水花四濺,街面上湧起了一層薄霧。

這時,沈惠民的摩托車超越到了計程車的前面。突然他發現計程車掉頭向西,駛入了六鋪街。他趕緊剎車,減速,掉頭,又立刻加速,追向六鋪街。剛剛從視線中消失的紅色桑塔納計程車又很快回到了他的視線中。計程車繼續向西行駛,沈惠民遠遠地盯著它。計程車駛入湘江大道,賓士向北。沈惠民暗暗分析:計程車繞來繞去,繞了一個大圈子,又回到了湘江大道,又將從西湖路駛過。看來這中年女子是害怕有人跟蹤。他減緩車速,距計程車稍稍遠一點。他同時抓住時機,將他的摩托車的車牌半遮半掩,以免被中年女子發現他在跟蹤。紅色桑塔納計程車在寬闊的湘江大道上向北飛奔,沈惠民緊追不捨。左側,湘江水滾滾北去。幾隻魚鷹從江面上飛來,在沈惠民前面的湘江大道上空短暫盤旋,又飛回江面,飛向江中的橘子洲。紅色桑塔納計程車沿湘江風光帶,從南向北不停歇地奔跑著,駛過了杜甫閣、坡子街,駛近解放西路。紅燈,湘江大道排起長長一溜車隊。計程車停車等候。沈惠民夾在車隊中間,與計程車保持一定的距離。

綠燈,車隊開始流動。紅色計程車駛近湘江一大橋底下,停在了港務局門口。車窗敞開著,副駕駛座上空無人影。

沈惠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狠狠盯了一眼車窗內,的確沒看見那個中年女子。他有點著急,趕緊驅車上前,靠近了紅色桑塔納計程車,他看見司機大口抽著香煙,卻不見搭車的中年女子。

沈惠民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儘管他此時內心著急,但表面上卻很有禮貌地向計程車司機打招呼:「師傅!請問剛才搭車的那位女士往哪裡去了?」

計程車司機朝幾十米以外的一溜店面努努嘴道:「就在那邊。她一個電話沒打完,說是手機沒電了,到公用電話亭打電話去了。」

沈惠民的眼光隨著司機手指的方向掃過去,看見那位中年女子在一座公用電話亭前止住腳步,抓起了話筒。沈惠民從中年女子的舉止推斷,她對這一帶很熟悉。中年女子一手握話筒,一手撥號。沈惠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中年女子正手握話筒說得起勁。沈惠民聽不清她與那頭的對話,無法知道這個人的深淺,但總覺得舉止怪異,或許是金融騙子,或許是國際毒梟,或許是拐賣婦女兒童的黑幫頭目,或許……他作了多種推測,唯獨沒有把她往出逃貪官這點上貼近。因為她渾身上下實在沒有一點官場的氣質。沈惠民深深吸了一口氣,貼近中年女子,只聽她對電話那頭說,人在倒霉的時候,抓只母雞也打鳴,買頭公豬也發情。她騎摩托車走得好端端的,突然一個年輕小子在她面前一晃,倒在了她的車輪前。她強調:「本該那小子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可他仗著年輕力氣大,逼著我賠錢。要不是大白天圍觀的人成堆,我一分錢都不得賠。依得我的脾氣,一槍送他見閻王。」

沈惠民聽了這話內心一怔,注意觀察她的腰間,沒有發現隆起之狀。只聽中年女子繼續對電話那頭講得起勁:「我怕節外生枝,給了那個小雜種300塊錢買棺材。我丟下摩托車走人。」

她突然壓低了聲音:「你趕快……」

下面的話,沈惠民無法聽清。他進一步貼近中年女子。突然,中年女子提高嗓門道:「你是個好堂客。好的。不見不散。」

沈惠民心想:繼續跟蹤。看看與她接頭的是什麼人。沈惠民還沒來得及轉身,突然出現了他意想不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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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變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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