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想當誰的爹？

其實牛哲華所想到的那些擔心，林野又何嘗沒有？如果不用報官的話，他也根本就不想往自己身上招攬事情。

但無奈他是與同村的張輝一同出來的，如今對方身死，若是不報官的話，也根本就沒辦法交代過去。

雖然對方是殺死『自己』的兇手，按照林野的性格，不將其碎屍萬段就算是對得起對方了，可這件事情他自己知道，外人可不知道啊！

張輝身死之事，根本不需要有路過的人發現，只要他沒去參加會試，事情就藏不住了。

真的到了那時候，林野無疑就會變得被動。

跳進黃河裡都不一定能將嫌疑洗脫。

當然，

如果這個世界里有黃河的話。

也正因此，在思來想去之後，林野最終還是決定去報官。無論如何，先將自己摘出去再說其他。

針對於牛哲華想要離開的想法，他也不是不知道，可在這段時間裡，最起碼在報官之前，對方是不要琢磨著與他分開了。

兩個人互相照應，哪怕不能成為證據，卻也能有難一起當，不枉費他幫助對方獲得了鬼魂的能力。

好處全你拿，有難我來擋？

縱觀林野的人生經歷，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想法。

月光沿著窗口灑落，廂房中的兩人各自陷入了沉思。清冷的寺廟之內，萬籟俱寂，也許是先前的鬼魂肆虐，就連蟲鳴聲都消散了氣息。

靜默，甚至死寂。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就連吃飯都會引發嘔吐，我與這具身體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野在心中呢喃，卻始終尋找不到真相。

如今他覺得最靠譜的解釋，就是他的魂體在穿越的時候，引發了『變異』，導致靈魂與肉體沒有辦法完美契合，這才變成了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傷感，若說他對於現如今的狀況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那他的心也太大了。無論如何，心中總是會存在糾結的情緒。

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已經死了。

一旁的牛哲華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化為了一聲嘆息在廂房之中迴響。

「睡吧。」

今夜經歷了一波三折，無論是林野還是牛哲華，兩人都已經很是疲憊，此時也不過是在強提精神硬撐著。此時雖已月上中天，但距離天明時分還早，可以多休息一番。

先前在想其他事情的時候，刻意的忽略了身上的疼痛，此時當精神緩緩鬆懈下來之後，那種火辣辣的疼痛再次從傷口之上傳來，不停地衝擊著他的心神。

林野還好說一些，畢竟精神堅韌程度早已被鍛鍊出來，但牛哲華卻有些行動不便了。

畢竟從小也沒有受到過什麼專業訓練，如今成為異者，也不過是陰差陽錯的巧合，從『怕鬼』這方面去看，就能看出他的膽小以及怯懦。

身上衣衫襤褸，幾乎變成了條狀，血跡黏在身上，讓他感到一陣不自在。先前所中的陰氣，因為已經吸收了鬼魂的能力，此時已經無甚大礙，唯一的一點就是有些失血過多，臉色在燭光的映照下，露出了病態的蒼白。

「那個……」

內心艱難的掙扎了許久，牛哲華才有些羞赧的對林野道：「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先前居住的廂房？我想換件衣服。」

林野瞥了他一眼，「當時你似乎是與另外一人分配到了一間房子，此時那人應當已經死了，你不怕見到對方死亡的猙獰模樣之後，嚇的整晚睡不著？」

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的見到牛哲華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然而即便如此，對方卻依然糾結著牽動著衣角，似乎是狠了狠心，這才苦著臉搖頭道：「不換的話，更睡不著覺。」

林野聞言輕笑一聲，「那便去吧。」

陪著對方去了另外一間廂房之中，此處的房門微微敞開著，在微風的輕拂下，『吱吱呀呀』的發出細微的聲音，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房間之中傳出，讓兩人盡皆皺了皺眉頭。

月光如水，能見度極高，再加上燭光的映照，站在門口，很輕易的就看清了房間內的慘狀。

先前與牛哲華分配在一起暫住的那個中年人，正仰躺在地上，身下已經被鮮血浸透，嘴巴大張著，那渙散的目光之中，依然殘留著驚恐到極致的情緒。

身體四肢以不規則的形態扭曲著，一隻手臂正沖著廂房門，似乎臨近死亡之前，都想著逃離。

「他們，會不會在今後化作冤魂？」

看著那個中年人，林野嘴中喃喃自語。

牛哲華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感覺有陰風圍繞在身旁，寒毛根根豎起，頭皮一陣發麻，「若是無人管的話，應當會的。」

「那你要小心了。」

林野的聲音飄飄悠悠，「當時可是你與他同住的，結果他死了，你卻提前跑路了，當心對方怨氣纏身，找你算賬。」

牛哲華驚恐的看著林野，燭光將對方的臉映的明滅不定，搭配上那滿身的傷口，讓他的心臟好一陣抽搐，嘴唇哆嗦著央求道：「哥，咱能不說這些了嗎？我當時勸說他了啊，可他不信，偏偏說自己練過什麼金鐘罩大力掌，根本不懼鬼魂。我勸他跟我一起先躲起來，可他當時還嘲笑我膽小如鼠來著……」

哦，

懂了。

林野笑了笑，這是裝逼過頭，把自己給裝進去了。

「別磨蹭了，快些取了你的東西，回去休息了。」

林野雖是這麼說著，但他卻沒有跟對方一起進去的打算。如今陪著對方來取行李，走到廂房門口就已經是極限了，做人還是別要求太多。

讓他感到分外欣慰的是，牛哲華也是比較有嗶數的人，並沒有繼續央求著他陪自己一起。

一個人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走進了廂房，鞋子踩在被鮮血浸泡后變的有些濕滑的地面上，感受著那種黏膩的觸感，以及踩在上面所發出的『噗噗』聲，牛哲華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

突如其來的大喝，讓林野都是嚇了一跳。還未等他發火，就見牛哲華猛地大踏步衝到了床尾處，一把拎起放在那裡的背簍，隨即毫不遲疑的轉身就跑！

「嚇死爹了，嚇死爹了啊！」

林野：……

你特么想當誰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