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棠惢番外三：善因善果

與鶴空的相遇，對於棠惢而言算是一場意外。

他一個山竹精，道行修為與棠惢不相上下，又是個笨嘴拙舌的話都說不明白，除了皮相生得好一些，也挑不出什麼優點來。

彼此的相遇，是在一個星沉遍野的夜裡。

那夜棠惢去林間採集露水，打算收集來用以給昭華添茶泡水用。

行至偏僻些的地方，察覺到前方有靈力涌動，於是偷偷摸摸湊上前去，貓在了一顆粗壯的樹榦後面。

她探出半個腦袋望出去，見到的是月光灑銀而下覆在鶴空的側臉上。

他生得很是俊朗，雖比不上望舒那般驚為天人，可棠惢仍是只看了一眼就面紅耳赤，心跳失速。

鶴空專註修鍊並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一雙清澈的眸子正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

而他修鍊的，是山精族最基礎的秘法，遁地之術。

這術法棠惢只用了三天就學會並且可以熟練應用，或許與她是一隻蘿蔔精有脫不開的關係。

可放在鶴空的身上，卻是難上加難。

只見他氣沉丹田，靈力下墜，而後縱身躍起再墜地，妄圖如此遁入地下。

殊不知腳底下鬆軟的泥土地都快被他給踩出坑來了也無濟於事。

他這法子本就是錯的，可他偏偏頭鐵，非要一條路走到黑。

那副執著有傻缺的樣子，不由地惹得棠惢笑出了聲。

「誰在哪兒？」

鶴空警覺回眸，與棠惢的目光撞上。

一見鍾情的緣分大多都是雙向的，棠惢和鶴空也不例外。

在他看向棠惢的第一瞬間，他便愣住了。

眼前立著的，是一名如花似玉的妙顏少女。她的眼睛在月光微弱的映襯下散發出波光一般的光澤，彎彎的嘴角露出兩顆白玉似的皓齒，臉頰上掛著的酒窩更添幾分元氣。

他就這樣看著棠惢，看呆了也不記得禮數，倒是棠惢羞的很。

她淡了笑容眉頭蹙起，有些不豫道：「你瞧什麼？」

「瞧你生得好看......」

鶴空想也沒想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話音落，連他自己也尷尬了。

於是又忙著賠禮，「不好意思，無意冒犯......」

他抬起袖管來捂在眼前，慌張的模樣再度將棠惢逗笑了。

後來，鶴空的遁地之術是棠惢不厭其煩的教了他兩天才將他教會的。

學會了遁地之術后，鶴空又纏著棠惢請教了她許多十分基礎的術法。

棠惢覺得納悶，這山竹莫不是個獃子？這也不會那也不會的是如何修鍊成精的？

也是很久之後棠惢才知道，並非是鶴空呆笨，他只是想找個理由，能多見自己一面罷了。

與鶴空在一起，沒有轟轟烈烈的故事，甚至連動情的表白都沒有。

他只是在一次修鍊完后，順其自然地牽起了棠惢的手。

棠惢羞紅了臉將頭埋得很低，但卻沒有拒絕。

於是彼此就算在一塊兒了。

從前棠惢只顧著昭華，彷彿自己的生命中只有昭華一個主人，旁的事都不算事。

打她和鶴空牽手的那日起，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她的心裡，多了一個記掛的人。同時，在這世上，也多了一個替她擋風遮雨的人。

山精族和妖界的所有種族都一樣，妖精在一起，是沒有人間那些瑣碎規矩的，更沒有成婚一說。

且妖與妖之間，更多的結合是為了繁衍後代。許多妖的伴侶不計其數，子孫也是遍布天下，棠惢不喜歡如此。

她和昭華在一起久了，也看多瞭望舒是如何對待昭華的。

漸漸地，她也開始嚮往起來凡人之間的情愛。

若是能一生都只與一人在一塊兒，那得是件多幸福的事。

她思來想去，決定將此事告訴鶴空。她想告訴他，「你若與我在一起，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主人常說我是個醋罈子，我見不得你對我好的同時也牽挂著別人。你若能做到我們便在一起，若是不成，只當咱們沒遇見過。」

她打了無數遍的腹稿，甚至連當著鶴空的面要用什麼表情說這番話都計劃好了。

可就在此時，妖界生了變故，棠惢一心陪伴昭華，這件事也就一直耽擱了下去。

直到她替昭華擋下了術樾的那致命一擊，她都沒有對鶴空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她想，如此也好。

如此鶴空便不會記掛著對她的承諾，而孤苦一世。

萬萬沒想到，生命對於她的饋贈不止於此。

她並沒有死在術樾的手下，留了原形還可再度幻化人形重新修鍊。

與昭華死生重逢，在昭華的助力下，一切都十分順利。

再次見到鶴空的時候，鶴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抱著棠惢止不住地落淚。

他是那樣堅強的一個人，如今卻哭得身體止不住顫抖。

那一刻，棠惢便知道，自己沒有選錯終生所託。所以那句藏在心裡的話，如今問出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在昭華的安排下，棠惢與鶴空按照人間的風俗成了婚。

大婚當晚，鶴空側擁著棠惢，在她耳畔呢喃道：「這是我為帝君要來的恩典，要給你一個交代，讓你成為我唯一的妻。你可喜歡？」

棠惢笑他滑頭，他卻愈發正經地說道：「私心裡我一直有一事想問你。你嫁了我，此生便只能有我一個夫君。旁的妖再好，你也不能動了歪心思。我定也是如此。所以，你可願意？」

棠惢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鶴空繼續道：「其實這些話我一早就想問你，只是許多事生出來，耽擱了。」

原來情到濃時，彼此的心境都是一樣的。

棠惢嬌笑了一聲，回過神來托起了鶴空的下巴，挑逗道：「那就看你表現嘍~~」

*

許多年後，昭華和望舒的第三胎誕育了。

龍鳳胎，一兒一女，一下子兩個孩子變成了四個孩子折騰的昭華焦頭爛額。

她來尋棠惢，讓她幫襯自己帶兩日孩子。

棠惢亦是一臉的無奈，指了指她身後的內屋。

門帘起，鶴空領著三名男童嬉笑著走了出來。

「姐姐可說呢？我也想來尋人幫幫我。」她嘆著氣，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昭華驚喜地笑道：「這是又有好消息了？」

棠惢佯裝不豫，瞥了身旁的鶴空一眼，嘆道：「哪裡算是好消息呢？」

而後目光游移回前方與昭華對上，彼此臉上都漾出了明媚如春水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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