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棠惢番外二：金蘭
跟着昭華遊歷的這段時間，是棠惢此生最快活的時間。
知道她是個貪嘴的，昭華會帶着她吃遍世間美味，偶爾也會偷偷帶她去人間轉一轉。
而人間的美食，應是最令棠惢開眼的。
在他們山精族裏，每天吃的都是些瓜果蔬菜，亦或是像豹子精那種獸類，可能會吃一些生肉，但將肉和菜過火烹飪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初見的時候，棠惢還驚訝道：「主人，你說這過了火的東西還能吃嗎？不都得燒焦了？」
直到她嘗過之後，才知道什麼叫欲罷不能，什麼叫真香。
從前棠惢從不吃葷腥，一來是因為她一個蘿蔔吃葷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二來是因為那生肉腥味重得很，她一口也咽不下去。
可過了火烹飪過得食物卻全然不同。肉又嫩又香甜，還祛除了腥味，別提多招棠惢喜歡了。
也是在人間將胃口養刁了，回到山精族，看見那些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棠惢都能直流口水。
和昭華在一起，倒也不只是吃這一件事。
她們會時常去山裏遊玩，有時候還會飛到天上去看星星，又或者偷偷變換成一草一木看着周遭發生的趣事。
總歸兩個人在一起，樂趣總比一個人多。
本來這一切都十分的喜樂，直到有一人，棠惢渡劫要留在霧山谷半個月，昭華便自己去人間遊玩。
也就是那一次，她遇見了自以為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真龍天子，元慕。
後來棠惢出關的時候，昭華見到她第一面就拉着她的手告訴她，「棠棠，我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
「人？」棠惢有些驚訝，「主人怎麼會喜歡人類呢？槐樹爺爺一早就告訴過我們人類的兇險，平日裏在人間混吃混喝的也就罷了，總歸沒有交託出真感情來。若是真的和人類在一起，還動了真感情，可怎麼了得？」
棠惢像是一個八卦不夠的啰嗦精，纏着昭華嘀嘀咕咕個不停，「從前山精族有個牡丹精，因為愛上了男人去了人間，最後被男人找道士給殺了。而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因為那個賤男人發現了她是山精的身份而已。在人類眼中，只要是妖，就都是懷的。所以槐樹爺爺常說，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昭華聽她啰嗦如此多，只覺得有趣。
因為她知道，她的元慕和別的男人不同。他不會辜負自己。
她向棠惢細數了元慕的好，可棠惢依舊對她要去凡間追隨元慕的事悶悶不樂。
「倒也不是棠棠覺得主人跟他走了就不會理棠棠了所以攔著主人，而是你要去凡間，帝羲大人會同意嗎？」
「我還沒有同爹說，不過爹那麼疼愛我，應該會尊重我的決定吧......」
棠惢表情生出了些微的變化，「主人也會說『應該』，便是自己也不確定。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怎麼就敢和帝羲大人說呢？」
「我明日便去與父皇說明白，是個什麼結果熬過今晚就知道了。」
於是棠惢就留在迷濛山澗一直等著昭華所謂的好消息。
結果果不其然，她等來的只是噩耗。
昭華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打傷了幾名守護迷濛山澗出口的妖兵，帶着棠惢就離開了此地。
不用問也知道，她沒有得到帝羲的允許，父女之間談崩了。
棠惢陪着昭華在霧山谷的流溪邊散步，「所以，主人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昭華抹去順着眼角滑落的淚滴，嘆道：「我已經選擇了，便不會後悔。」
棠惢大為震驚，「這麼說......主人寧願和帝羲大人翻臉，也要和那凡間男子在一起生活？」她不住搖頭，急得跳腳，「主人糊塗了！那凡間男子壽命幾何？便是天翁之人，也不過八十爾爾，就算他天賦異稟能活到一百歲，可凡人的一百年對於咱們妖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記案的事。為了瞬間的歡愉就與帝羲大人翻臉，主人覺得值得嗎？更何況那男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貨色，萬一他對主人不好呢？」
面對棠惢這些好心好意的勸說，昭華根本就聽不進去。
愛情使人盲目，妖也一樣。
眼見阻止不了昭華，棠惢便想陪伴在她身邊，跟隨她一併進宮去。
但卻遭到了昭華的拒絕。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正是渡劫的關鍵時期，雖然不是天雷劫數危險不單，但是三味真火也是需要你用全力去對付的。你與我入宮，哪裏還有功夫修鍊？若是因此出了什麼差池，豈非要我內疚一輩子？」
棠惢笨嘴拙舌的，無論如何也說不過昭華，最終只得含淚送她去了人間，自己則留在妖界勤加修鍊，只想儘快度過劫數快些去尋昭華陪伴在她左右。
後來發生的許多事，都出乎了棠惢的意料。
在昭華被元慕傷得遍體鱗傷，自損修為後又被凡人女子給誅殺，導致魂魄離題俯身在旁人身上后，棠惢才歷劫劫數。
當她知道昭華經歷了什麼后，她只覺得痛心，又懊悔自己沒有一早陪伴在她身邊。
她尋見了昭華，陪伴她一起走之後的路，陪伴她一路將傷害過她的人全部都殺乾淨，陪伴她尋回自己的內丹重塑真身。
這期間，昭華當年對她的救命之恩她早已經還清了。
連昭華也問過棠惢，「你為何對我這般好？只因我當年救過你？可要算那恩情的話，這些年你對我做下這許多，早已經償還乾淨了。」
棠惢笑得像個稚子，「主人覺得棠棠只是為了報恩嗎？或許從前是吧，但現在，棠棠早已經將主人當成棠棠唯一的家人了。難不成主人跟我的想法不一樣嗎？」
自然是一樣的。
昭華看着她，陪着她一起笑着。
面面相覷的一記笑容，便說明了所有。
後來棠惢在重生歸來后，就已經被昭華逼着和她姐妹相稱，成了真正的金蘭了。
整個妖界，尊稱昭華一聲帝君，便也會叫棠惢一聲二公主，好不威風。
然而這一切對棠惢來說都不算什麼。
她看重的，僅僅是能陪伴在昭華身邊，能時時刻刻都看着她，看着她幸福的度過往後的日子。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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