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文秀的苦惱

聽見呂文秀的誇獎，成有天臉上出現了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沉寂了許久沒有說話低著頭啃著手中的乾糧。

呂文秀見到成有天這樣，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只有火堆上柴火不時爆裂的聲響和呂文秀撥弄火堆的聲響。

好長時間，成有天這才說道：「兩年前，我們山東分舵派出兩百人，去契丹的邊境阻止一股契丹人入境劫掠，當時是由我們的舵主，六袋的吳舵主親自帶領著兄弟們去的。到了邊境以後，我們就見到一隊契丹狗正在屠殺村莊。當時對方有五十人，而且裝備精良，我們兩百人雖然人數佔優，但是裝備卻是很差，只有手中的棍棒。但是我們卻也不是孬種，所有的兄弟同仇敵愾，最後終於殺敗了這伙契丹狗。」

說道這裡，頓了一頓，沒有接著講下去。呂文秀問道：「那後來呢？」成有天聲音微微提高：「後來？當然是我們大獲全勝，殺了三十名契丹狗，我們在損失了六十名兄弟的情況下才把剩下的那些契丹狗嚇跑。」

呂文秀點了點頭，雖然她不知道現在外面的情況，但是憑藉想象也知道遼人強悍，而這伙乞丐能達到傷亡2：1的地步，已經是不錯的了。

這時，又聽見成有天低沉的聲音說道：「但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卻來了一隊五百人的官兵。」呂文秀本想說這下你們有了後援了，但是見到成有天的臉色不善，卻沒有說出口。只聽成有天接著說道：「這隊官軍真是強悍，手下的人個個都如狼似虎，見到我們殺死的那三十名契丹狗的屍體，二話不說就全部給收繳了上去。當時吳舵主想要上前和他們理論，但是對方卻說我們肆意殺人，準備把我們這夥人全部下獄！」

講到這時候，成有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臉上都出現了輕微的顫抖。呂文秀沒敢過去接近他，讓成有天自己一人先冷靜冷靜。過了一會兒，成有天才冷靜下來。

成有天接著說道：「我們怎麼能束手就擒？當時就反抗了起來，這下官軍們再也不顧忌什麼，誣陷我們屠殺了村莊裡面的男女老少，要捉拿我們歸案。我們一干兄弟邊跑邊退，最後到了密林之中官軍才不願進去放走了我們。當時吳舵主已經被這伙官軍殺死了！」

說道這兒的時候，這個大漢竟然有了哭腔！他顫聲說道：「可憐吳舵主鐵錚錚的漢子，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下，卻被自己人給殺了！」呂文秀也知道現在成有天心中難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對方，畢竟她來到這個社會的時間太短了，從來沒有經歷過現在社會之中的那種情感，對於現在這個成有天心中的那種傷痛卻是難以理解。

就好像現在人怎麼也不會去做岳飛，但是卻一直尊敬他一樣，現在的呂文秀一直都對成有天有些同情，但是卻難以像對方一樣去做這些事情。

成有天接著說道：「逃出來的時候，我們手下就只剩下了百多位兄弟，老子一氣之下決定去做強盜了，他們不是誣陷老子是強盜么？老子就做給他們看看！當時所有的兄弟沒有一個後悔的！」

輕輕的嘆了口氣，呂文秀知道成有天從這時起就已經墜入了一種類似魔道的情況了。聽完成有天的故事，呂文秀也有些累了，她盤膝坐在火堆旁邊，從懷裡拿出那本一直隨身收藏的《皓然正氣錄》仔細的研讀起來。

這本書主要教人做人的道理，其中有許多的智慧，呂文秀從中獲益匪淺！見到呂文秀又在看那本破書，成有天的心情突然有好了起來，他「哼！」了一聲，說道：「小丫頭，你就算是讀再多的書也沒有用，你是女人，怎麼可能去參加考試中狀元呢？」聽見成有天的嘲笑，呂文秀頭也不抬，說道：「讀書使人明智，這也並不是要考什麼狀元之類的虛名，而是使自己能明白道理。」

成有天笑著說道：「明白那麼多作甚？須知知道的越多，煩惱也就越大，你們女人要這麼多的煩惱做甚麼？你們就是為男人生孩子，討得男人歡心就夠了，當你們聰明了以後，那要是不為男人生孩子，那世界不是亂套了么？」

本來成有天說這段話，只是要尋文秀的開心，但是卻沒有想到文秀卻闔上了書本，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卻是不錯，徒增煩惱而已，現在我終於知道有了智慧也並不是件好事。你不知道我爹爹他一直不贊同我讀書吧！」

成有天說道：「這卻是不知，但是我想說你爹爹真是有遠見，向你這樣聰慧的丫頭，就是不應該讓你知道的太多了，要不然男人都被你比下去了。你的那個哥哥，雖然我只是見得幾面，但是卻知道他心中一直不服你，這些我還是能看出來的。」成有天現在和文秀說話，再也沒有一點怨恨的意思，雖然自己的手下們都死光了，但是這時他卻覺得這是種解脫，就連他自己都厭倦了江湖上的生活，準備歸隱江湖了，所以這時候對待呂文秀卻是不再那麼嚴厲了。

文秀輕聲說道：「誰說不是呢？百歲他可能就是因為我總是在任何的方面超過他，所以不願和我在一起，這次跟著白蛇仙君，我想他心中卻是歡喜大過憂愁。」

接著，文秀又說道：「我的苦惱，別人又怎能理解？就像這次，爹爹想要將我送予白蛇仙君，我難道就沒有自己的思想？難道爹爹他就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這樣做么？」

成有天介面道：「這卻是你的不對，要知道天地君親師，你怎能對父母有所怨言呢？」呂文秀看了成有天一眼，說道：「你憑著良心說，你對當朝皇帝難道就沒有怨言么？沒有怨恨他手下有這些土匪一樣的兵么？」

成有天被呂文秀問的啞口無言，最後睜著辯解道：「這不是一回事……江湖上的事你們這些人懂得甚麼！反正你做的就是不對。」聽著成有天的話，呂文秀也懶得和他辯駁，自己從來沒有和人爭辯的**，什麼事情都在自己的心中。

呂文秀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我並沒有要和什麼人比試的心思，只想求的心中的平靜，但是在這個社會，卻是千難萬難！真是不該來到這個時候，要是在千年以後，卻是能安心的學習自己想要的東西。」

出成有天嗤笑道：「你怎麼知道千年以後，就能隨心所欲呢？說不定千年以後，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呢？」呂文秀輕聲的回答：「我的夢中，出現了千年以後的社會世上的樣子，你卻是不能理解的。」成有天說道：「那你講些來聽聽，看看千年以後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呢？」

呂文秀見到他嘲笑的目光，說道：「你也不要嘲笑我，我說的本來就是不存在的事情，你我也不可能活到那個時候，所以說不說都沒有什麼關係。你既不能認同我，我也不會和你講的。」

成有天不以為意，說道：「小女娃，我倒是知道現在你的煩惱是什麼，就是你自己還沒有認清。」

呂文秀有些意外，說道：「你知道？那你說，我的煩惱究竟是什麼呢？」成有天舒展了一下躺的有些發酸的身體，卻是牽動了身上的傷口，臉上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好半天才舒展開來，對著呂文秀說道：「我老成雖然是一屆武夫，但是眼光卻是很好的，識人也有一點眼光。你這丫頭想來是認為自己錯生了女兒身，心中卻有男兒情，是也不是？」

呂文秀不想成有天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心中一驚，自問道：「我真的還是放不下這些么？怎麼可能！一切都是虛妄，只有真正回歸到自己，才是永恆的解脫，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見到呂文秀陷入迷茫，成有天說道：「向你這樣的女人我老成也是見過一些，那些女人一個個驕傲的就像是孔雀一樣，你也想學那些女人么？」

呂文秀漫不經心的說道：「是些什麼人呢？」成有天「哼！」了一聲，有些鄙夷的說道：「這些女人平時看起來好不風光，但是卻難以逃脫男人的玩物，就像現在的妙音門一樣，還不是男人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