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個人

第7章 那個人

吳國與吳越國交界。這幾日總有兩個人的身影一直在交界的無人山林四處走動,時不時查勘對面的情況,他們身影高大,身穿黑衣袍子,蒙住臉只露出一雙遍滿血絲的雙眼。

「主子,屬下勘察了周圍,這山林地形較高且陡峭,人煙稀少,基本沒有什麼人走過的路痕,越過這山對面就是吳越國太湖以南地區,那一帶水域分佈較廣,不易尋找。往北就是蘇州一帶,那裡水路縱橫以便混亂追捕者的追蹤,更便於自身的隱藏。」其中一位矮個子的黑衣人說道。

另一個高個子的黑衣人眼睛一直緊盯著遠處,在這裡已經停留了三天,該是要找下一個藏身點了,之前勘查的路線全部都走不了,看來這裡成了最後逃離吳國的地方了。

「那些人追得確實緊,甩也甩不掉,看來今晚得要越過這山林了,黑楓,你再去細找把我們留下的足跡都抹去,他們鐵騎善於追蹤,很快就會發現我們已進入吳越國的地界,能拖住他們多長時間就多長時間。」

「屬下明白,這就去弄。」說完黑楓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此人輕功了的,絕對是上乘的江湖武士。

留下來的高個子並沒有離去,他看了周圍是否有藏身的地方,這裡雜草叢生,地勢高低起伏,不易藏身。

今日的天陰沉沉的,似乎會起霧,山林間最怕的就是下霧,霧太濃會讓人分辯不清方向從而容易迷路,原本他們是要北上的,卻一路被追趕到南方。

「言閔弦,是我小看你了,你確實是有點本事,居然能讓我謝瀚澤窮途到此地。」他低聲嘀咕著。

原來這黑衣人就是逃走了一年的謝瀚澤,言閔弦派出了平陽府能力最強的鐵騎隊就只為了抓捕他一人。

謝瀚澤隱姓埋名十餘年,深得幽明山莊莊主洛雷賦的信任,冥神教能一路從北打到中原還真要拜他所賜,他熟悉中原的地形,知道各大名派的路線,這才是他們節節敗退的原因。

其實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謝瀚澤是冥神教主的私生子,他的母親是奴婢出身,因身份低微連妾的名分都沒有,這輩子他是註定沒機會認祖歸宗的,但他也沒辦法主宰自己的人生,從他一出生就註定他以後要走的路了。

謝瀚澤心裡越是恨他就越要成就一番事業,無論是在中原地區還是契丹,他都想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冥神教主有十個正統兒子,三個嫡出都已成年,七個庶出,作為私生子,即使他是教主的兒子,但他沒有任何的名分,他與其他死囚犯的兒子一起作為眼線從小被送到各派門下,冥神教主這一步旗子下的很深,藏得很隱密,他的眼線眾多而且分佈較廣,最重要的是作為眼線的他們只有完成自己的任務家族其餘人才可以免於死罪,一旦叛變連累的是整個家族的命。

夜色降臨,山間的霧越來越大,人置於其中看不清一丈之外的東西,更別說能分得清東西南北了。

「主子,今晚怕是走不了了,這霧下得太大了,很容易會迷路,這山路陡峭,一不留神就會滾下山崖下面。」黑楓就站在謝瀚澤的身後,他把附近的足跡都抹去,不過這場大霧暫時困住了他們。

謝瀚澤想著今晚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也只能再多停留一天了。

「黑楓,我讓你查的事如何了?」謝瀚澤突然問道。

「主子,屬下只查到洛姑娘與李管家他們確實是要去吳越國的,只是還在吳國的邊界就已被一群黑衣騎士抓走,具體是誰屬下還沒查出。」

黑楓看了一眼謝瀚澤,主子為了洛姑娘選擇了南下,明明知道前方的路危機四伏,他毅然要走,一路走來艱難險阻,為了四處尋找洛姑娘的蹤影,一路從中原跟過來,既要躲避言閔弦鐵騎的追蹤,也要小心避開江湖其他各派的追捕,最壞的情況就是會與言閔弦碰面,畢竟他也在尋找洛姑娘。

「可知道那群黑衣騎士的身份?」

謝瀚澤眉頭緊皺,就差一步了,本打算等他們都到了吳越國再去見上一面的,他親自跟她道歉,即使得不到她的原諒,能知道她過得好好的就行。

他知道他做的這一切對洛師妹的打擊肯定很大,想起了那天她還師兄,師兄的喊他,她那清如泉水般的眼神透露出來的滿是對他的著急與關心,原來,她竟什麼都不知道,哪怕是一點點的風聲,他才知道,他錯得離譜了,他傷害了這世上除了娘以外第二個真正把他當做家人的女人。

謝瀚澤做事沉穩,善於變通,本性並不壞,只是他身上所肩負的事情太重,他沒能力改變,後來母親的死亡對他的打擊太大,他性情大變,變得有點冷漠無情,洛雷賦也曾留意過他,只是事情的原由還沒來得及查清楚,冥神教就已舉兵南下,這事就一直擱置。

「回稟主子,目前屬下還查不清對方的來頭,就只查到他們一路往中原的方向走。」

黑楓也確實是儘力了,他跟蹤的黑衣騎士具有反偵查能力,個個都是上乘的武士,稍不留神就會暴露行蹤,故他不能跟得太緊,所以才沒能追蹤下去。

謝瀚澤猜想應該是言閔弦的人,畢竟這世上除了他,應該沒人會動用如此多上乘的武士,如果真的是他,那師妹該怎麼辦,但就他對言閔弦的了解,他知道師妹對於言閔弦的重要性,至少,不會傷害她,只是,往後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

清晨,霧還是沒能散去,今日的天依然陰沉沉的,沒風,人置於這山林里半個時辰就已凍得僵硬,昨晚下半夜寒潮突然襲來,冷不勝防,謝瀚澤沉思了許久,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看來午時必須冒著風險也要越過這山林了。

「黑楓,午時我們必須要離開,要不了一天,他們便會追蹤到這裡。」

謝瀚澤盯著遠處,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午時霧應該消散了。

「主子,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一旦暴露行蹤,各門派便會從四方進入吳越國,到時恐怕連逃也很難逃出去。」黑楓一臉的自責,如果當初他死拉著主子北上,也許,如今就不會陷入如此困境。

黑楓的顧慮是正確的,事實就是如此,謝瀚澤也想過後果,只是眼前他們已沒路可退。

「黑楓,你跟了我幾年了?」謝瀚澤看向他。

「主子,屬下跟了您十年。」黑楓有點愕然,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問這個問題。

謝瀚澤想起了十年前的黑楓,那時的他不過十歲,渾身是傷的躺在泥濘的路邊,他五歲失去雙親,一個人靠著乞討的日子養活著自己,那天謝瀚澤救了他,把他養在自己的府里,謝瀚澤十五歲那年便在外面買了一個府邸,他做事嚴謹,就連洛雷賦也不知道他府里竟藏著這麼多的秘密。

午時,霧並沒有全散去,但卻下起雨來,他們得乘著泥土不是很濕的時候趕緊離去,要不然到時留下的腳印就更麻煩,如果幸運的話,雨水會把他們所留下的足跡沖走,這就無疑助了他們一把。

雨越下越大,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霧色里。

第二天申時,山上多了一支鐵騎隊,他們身穿深藍色的布衣,蒙著臉,唯一能識別他們的身份便是馬蹄下的鐵蹄子,他們四處尋找並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昨天的雨足足下了兩個時辰,就連氣味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首領,這附近沒有發現可疑的行蹤,從這地形看,往南是太湖以南地區,往北是蘇州一帶,現在是無法判斷他們走的是哪個方向。」其中一位鐵騎騎著馬回來稟報情況。

「嗯,我知道了,讓底下的人仔細搜查,就是把山給翻遍了也要給我找到一絲有用的痕迹。」騎在馬背上的首領似乎有些怒氣,他們追蹤到這裡,可不能半途而廢。

傍晚,山林里恢復了以往的沉靜,他們通過地形的複雜和這幾天天色大變的原因還有他們多年追蹤的能力來判斷謝瀚澤進入了吳越國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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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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