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芳心涌動

第十四章 芳心涌動

第十四章

芳心涌動

宋阿姨接受了束軒的提議,羅叔叔的兒子和兒媳婦勉為其難地讓步,倒是羅叔叔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虧待了宋阿姨。

宋阿姨握著羅叔叔的手,溫和笑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名分,我根本不在乎,再說我們都到這個年紀了,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宋阿姨和羅叔叔,他們的故事就像是張愛玲小說的《半生緣》,但他們比戲中人更幸福,沒有熱烈的狗血,只有平淡樸實的真摯情感。

羅叔叔的兒子和兒媳婦離開養老院,他們的兒子羅睿陽則嬉皮笑臉地拖在後面向羅叔叔伸出手:「爺爺我要零花錢。」

羅叔叔見小孫子可愛,大方地從褲兜里掏了一百塊錢給他,並拉着身邊的宋阿姨:「以後她就是你奶奶了,快叫奶奶。」

小孫子搖了搖頭,咬着嘴唇,一副無辜的模樣。

「快叫啊。」羅叔叔又說道。

小孫子還是不肯叫出口。

「算了吧,他還是個小孩,不必為難他。」宋阿姨笑了笑,將一百塊錢放到羅睿陽的手上,「真乖,悠着點花啊。」

一眨眼便輕鬆要到兩百塊錢的羅睿陽展開笑顏,笑嘻嘻地追着爸爸媽媽的腳步去了。

「依笙,健身室里有些器械老舊了,得拿去清理了,你隨我來吧。」正準備去看望老佛爺的我被副院長焦姨叫住,我只好乖乖跟她來到健身房。

焦姨指著一個橢圓機:「把它搬到地下室吧。」

這個橢圓機少說也有一百公斤,光靠我一個人怎麼搬得動:「我去找保安來幫忙吧。」

「不用了,就你吧,年輕人連這點都搬不動嗎?」焦姨蠻橫無理道。

我看她這作風倒是越來越像余香凝了,總是趁著人少的時候想辦法捉弄我。

「我知道了。」我使出吃奶的勁兒搬著橢圓機,橢圓機實在是太笨重,我只能一點一點將它挪到電梯的位置,當我滿頭大汗地按下電梯鍵時,電梯卻一點反應也沒。

「對不起我忘了,今天下午會停電,剛通知了,要不你走樓梯吧。」

焦姨一看便是故意的,演技真的太差了,我不再打算唯命是從:「那我等來電的時候再搬吧。」

「電要到晚上才能來,萬一路過的老人不小心被橢圓機絆倒了怎麼辦?」

「那我先挪回原位。」我深吸了口氣。

「辛苦你了。」焦姨一臉雲淡風輕,看得人牙痒痒。

我用力掰著橢圓機,但剛剛已經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這會兒有些使不上勁了,我將一隻腳抵在牆上,打算以腳作為支撐點,沒想到腳突然滑了一下,我猝不及防地往前摔去。

疼痛感從腳踝處而來,我伸着手去尋找,發現腳踝處已經紅腫起來。

我試着站起來,卻發現腳實在疼得無力。

「搬不動就別搬嘛,幹嗎勉強自己。」唱完紅臉唱白臉,焦姨擺擺手道,「行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給你叫醫務人員。」

今天恰好醫務人員跟着聽講座的老人們外出了,束軒及時發現我,將我送到養老院附近的醫院裏。

護士給我上藥消毒,我強忍着疼痛不發出聲音,束軒在一旁看得有些心疼:「以後搬東西叫我就好了,你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

我點了點頭,疼痛已經使我不知道該去解釋些什麼。

腳踝處被包上厚厚的紗布,束軒向護士問需要注意的事項,把護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你男朋友真是操心太多了,小傷而已,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小聲地嘀咕。

「我幫你跟院長請個假吧,其實按照理論上講,你這算工傷。」束軒拿出手機。

「不用。」我連忙阻止束軒,「剛護士也說了,不過是小傷。」

束軒看到我眼底的倔強,不好勸阻:「那行吧,在養老院需要幫忙的地方,你都可以告訴我,我也可以幫你分擔工作,反正我一天到晚也沒什麼事情做。」

「你不用工作嗎?」其實這個問題已經在我心裏憋很久了。

「我之前就是因為忙於工作才疏於顧及前妻的感受,現在錢都有了,她卻不在了,所以能夠讓自己慢下來的時光里,就不要考慮金錢了。」束軒笑道。

說到底,還是得有錢。

束軒推來一輛輪椅:「我送你回養老院吧,坐這個。」見我有些遲疑,打趣道,「或者……我抱你?」

「那不用了。」

束軒彎下身子,將我輕輕地抱起,我聽見他那從寬厚結實胸膛里傳來的心跳聲,不緊不慢:「我說了不用……」

束軒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在輪椅上,看着我略帶迷茫的眼神,颳了刮我的鼻子:「你是不是真想讓我抱你?」

我拚命搖頭,但我的臉紅已經出賣了想法。

束軒推着我走出醫院,醫院的前面是停車的空位,一輛熒光綠的勞博基尼在太陽下明晃晃的閃耀着,惹得不少路過的人圍觀駐足。

那不是秦畫的車嗎?在海城,除了擁陽集團的總裁,還有誰會開這麼張揚而奪目的車。

秦畫從車上下來,走到副座駕的位置,打開門,余香凝從車上下來,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有些虛弱。

余香凝故意崴了下腳,整個人朝秦畫的身上傾去,秦畫面無表情。

「要過去打個招呼嗎?」束軒低頭問輪椅上坐着的我。

「不用。」我收回目光。

束軒推着我,朝前方走去,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低沉渾厚的聲音里有幾分慌張。

秦畫快步走到我面前:「白依笙,你怎麼了?」

「沒怎麼,搬器械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腿。」

「怎麼那麼不小心……」秦畫越說越激動,忽而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養老院應該不是個危險的地方吧,竟然讓員工受傷了。」

「總裁還是請看好你的夫人吧,我不想受到二次傷害了。」我話中有話,焦姨報復我,無非是余香凝的授意。

「那你們現在要去哪裏,回養老院嗎?我送你們。」秦畫說道。

「不用了。」我決絕地回應。

「我和依笙準備去喝點下午茶。」束軒溫和笑道,他這個提議我剛剛並沒有答應。

「我送你們去。」

秦畫不依不撓,余香凝卻已經過來抓住他的胳膊了:「秦畫,不是說好陪我複檢嗎?」

複檢?難道是懷孕了嗎?我看向余香凝的小腹,種種猜測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你先去,我一會兒來接你。」秦畫撥開余香凝的手。

「你就這麼忍心看着我去死嗎?」余香凝不依不饒。

我笑了笑:「秦總,夫人的身體要緊。」

秦畫沒再說什麼,客卧知道,他的心底有股難明的怒火,他在發火,僅僅是在他身旁,我便能感受到他的每一寸最微小的情緒。

秦畫最終選擇作罷,和余香凝進了醫院裏,我突然間不想回養老院了:「束軒,我們去喝點咖啡吧。」

我坐在咖啡廳二樓靠窗邊的位置,慵懶而愜意的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灑下。我垂眼盯着在杯中的銀勺,心不在焉地攪動着,空氣中瀰漫着咖啡的香味,在我聞來卻是有些苦澀。

愛情就像咖啡,本來會很濃,可是沒人攪拌,歲月只會沉澱,所以越來越淡。有些人只抿一口咖啡便迫不及待地換下一杯,可是我不行,哪怕變涼變心我也想捧在手心裏將它溫暖。

「秦畫……」束軒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跟他沒什麼。」我喝了口咖啡,果然,比我想像中還要苦,我猝不及防的咳了一聲。束軒連忙遞給一張手帕,我接過,在摸到他手的那一瞬間,束軒很紳士地縮回了手。

「謝謝。」

「他在你身後。」束軒微笑道。

我轉過身去,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人迅速低下去喝咖啡,也許是突然喝太大口被燙到了,他捂著嘴巴想咳又咳不出來,臉漲得通紅地拍打着桌子,反倒是惹得咖啡廳不少人回頭觀望着。

我看着秦畫這副狼狽又滑稽的模樣,笑了笑,似乎剛剛對他的怨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只有當一個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他在你面前才會像是個孩子。」束軒笑了笑。

「又有什麼用呢?」我嘆息,秦畫是否真的愛我這件事情我已經不想去糾結了,我現在要面對的是如何做到心如止水地放下,一念放手,萬般自在。

我再回頭看時,秦畫已經不再原本的位置上了,當我正好奇地四周張望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秦畫乾脆已經拖着凳子在我身邊坐下了。

「我的位置被佔了,老闆讓我跟你們拼個桌。」秦畫一本正經道。

我看向秦畫之前的位置,一隻碩大的橘貓懶洋洋地趴在那裏曬著太陽,時不時「喵喵喵」的叫幾聲表示很舒服。

秦畫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擺放在桌子上,袋子裏全是一些治療跌打摔傷藥膏和藥片:「你別再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似有千萬柔情都被藏在了心腔里。

「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白依笙,如果你喜歡她,就不要讓她受到傷害,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秦畫看向束軒一字一頓地說道,像是在下挑戰宣言。

那我又算什麼,不過是你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物品,想轉贈就轉贈嗎?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咬牙切齒:「秦畫,我的愛情不用你來安排。」

「依笙,對不起,香凝懷孕了,我也不知道那晚……」

這話如同一顆炸彈,就這樣猝不及防地丟進我內心那潭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深水,然後炸開了。

秦畫後面說了什麼,我根本沒有聽清楚,我甚至忘了自己如何走出了咖啡廳,如何像行屍走肉一般在大街上晃蕩,是如何筆直地走過幾個紅燈的路口惹得司機謾罵,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踩進那潭深淵永遠無法自拔。

若我有朝一日為人婦,是否會謝你當年不娶之恩?若你早知我們無結果,又為何要來撩得我芳心涌動,等我真的動心了,你卻走了。

秦畫,我恨你。

坐穩了秦家少奶奶位置的余香凝愈發囂張,經常在養老院裏大呼小叫,所有的護理工們都在傳這是「孕期焦慮症」。

可我終究是一個情緒化的人,我無法做到公私分明,無法在見到余香凝那張充滿幸福和得意地笑容時裝作若無其事,無法在她屢屢提及秦畫這個名字時做到波瀾不驚,儘管我已經很克制自己的情緒了。

我開始尋找下一份工作,想要遠離這個讓我心碎的地方,但是養母卻向我要越來越多的錢,甚至想讓我把接下來一年的工資都預支出來。在養母吸血鬼式的行為愈演愈烈后,我終於忍無可忍地發泄了出來,許是養母被我的暴脾氣嚇到了,接連好幾天沒來騷擾我了。

直到有一天,養母發來了養父住院的照片。

我發了瘋地向醫院跑去,原來這段時間家裏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情,哥哥白浪沉迷於賭博欠下了一大筆債務出逃在外,養父將他抓回來鎖在屋裏,而自己為了幫他還債,傾家蕩產還遠遠不夠。養父怕給我造成負擔,選擇接了工地上一個沒人接的重活,並且簽署了如果受傷,工地不負任何責任的協議,結果不慎從高地上摔了下來,工作丟了,一條腿也截了。不僅如此,養父還被查出顱腦腫瘤,需要進行骨髓移植治療,一切噩耗如夏至的傾盆大雨接踵而至。

我看着病房裏痛定思痛的養父,愧疚與難過的心情湧上心頭,是我這段時間太沉浸於與秦畫的愛恨情仇之中了,而忽略了親人的處境。總以為兒女情長讓人生不如死,可是最讓人悲痛欲絕的是人世間的生離與死別。

養母拉着我的手:「你跟那個老總還在一起吧?你跟他要點錢,你爸不讓我和青山要,但你畢竟以後是要嫁給他的,他總不能佔着便宜,什麼都不給吧?」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切都是你們瞎猜的。」

「你是不是被人甩了?」養母見我不說話,又拉起我的手,「這臭小子,找他要分手費去。」

「你別這樣。」我甩開養母的手,「爸爸的醫藥費我會看着解決的。」

我無力地向後靠在牆上。

一星期下來,我問遍了所有朋友,甚至以我曾經最鄙視的方式在朋友圈發起了「XX籌」,讓我意外的是,反倒是宋阿姨、羅叔叔與養老院的老人們都慷慨解囊。但養父的醫療費就像是無法填補的空洞一般,眼看手術日期近在咫尺,手術費還需要三十萬。

手機不斷地振動,四個五萬元轉到了我的支付寶上,並非好友,頭像是乾淨整潔的白襯衫,一隻手放在領帶前,無名指上有枚戒指微微閃著白光。

我拿着手機找到束軒,他正坐在養老院的大廳里喝着咖啡,一副歲月安好的模樣,見到我從容不迫:「依笙,你還好嗎?」

「你的錢……我不能收。」我垂頭看向束軒的無名指,那枚戒指竟已不知何時被取下了。

「你就當我是銀行,還的時候再請我吃頓飯就可以了。」束軒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我……」我是真的需要這筆錢,也只能從嘴裏輕輕吐出三個字,「謝謝你。」

「我希望你以後有什麼事情能告訴我,一個人扛着太累,別忘了你只是個女孩子。」興許是陽光太燦爛的緣故,束軒眯着眼睛看着我,眼裏彷彿有暖陽,「在我眼裏,你還只是個小丫頭。」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那些寒窗十年的所謂摯友往往沒有認識不久的人來得像及時雨。

「善良的人應該被溫柔相待。」束軒的聲音很輕,如同綿長的潺潺溪流,「以後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像你一樣陷入困境的小孩,你也能夠幫助他,那這個世界便會被溫暖包圍。」

束軒伸出手,接住陽光,光影在他的指尖如精靈起舞般舞動。

雖然湊夠了手術費,卻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骨髓,養父的手術只能一拖再拖。

為了照顧養父,我跟院長請了漫長的假,束軒時不時會提些水果和營養品來看望養父。兩人常常在病房裏開懷暢聊,彷彿他們才是親人一般,連我都有些嫉妒。

白浪被養母偷偷地放走,一次也沒來過醫院,若不是養母偶爾會跟他保持聯絡,我們都以為他已經失蹤了。

「束軒,你喜歡我們家依笙嗎?」

這天我正拿着做好的午飯去給養父時,便在門口聽到養父這樣問束軒。

「她是個好女孩。」束軒微微笑了笑。

「依笙。」我聽到薛美濃在喊我。

「我最近出差去了,叔叔怎麼樣了?」薛美濃踩着高跟鞋而來,「啪嗒啪嗒」的聲音在醫院的走廊里迴響着。

「在等合適的骨髓。」我努力遮住薛美濃的視線,但薛美濃還是看到了從病房裏的束軒。

「束軒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你,我知道的。」薛美濃的神色有些黯淡。

「美濃,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我有些緊張,不願因為誤會而失去薛美濃。

薛美濃抿嘴無奈一笑,拉過我的手:「依笙,我想通了,如果是輸給你,我心甘情願,總比是被其他女人佔有好。」

「束軒,我放手了。」薛美濃長嘆了一聲,轉過身去,早已是淚流滿面,她努力把眼淚憋回去,但淚水還是把眼線弄花了,「說出這麼酷的話,還是挺難的。」

「我……」我輕輕地抱住薛美濃,「美濃,對不起。」

「束軒挺適合你的,至少比那個總裁好多了是不是?我聽說余香凝都懷孕了。」薛美濃擦乾了眼淚,對我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先進去吧,我補個妝,可不能這麼丑。」薛美濃拍了拍我的肩膀,驕傲地揚起頭向洗手間走去。

可我知道,她一鑽進洗手間里一定是撕心裂肺的號啕大哭。薛美濃真傻,敢愛敢恨的她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卻又像帶刺的玫瑰一樣,驕傲的從不會讓人去輕易觸碰她的脆弱。

我走進病房裏,束軒轉頭沖我微微一笑,如三月的暖陽明媚,那一刻,我竟產生了其實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法。

我坐在束軒身邊,養父欣慰地拉過我的手:「依笙,人只有在大病一場之後才會意識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你照顧和幫助了我這麼久。我其實一直很愧對你,我想給你和青山一樣平等的愛,甚至是更多,可是有時候我也無能為力。」

「爸,你對我已經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收養了我,我都不知道在哪裏流浪呢,謝謝你給我一個家。」

「但爸也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屬於你的家。」養父把我的手放到束軒的手上,「爸希望你們能好好走下去,束軒是個不錯的男人,男人看男人的直覺一向很准。」

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也許是為了應付養父,我竟點了點頭。

「叔叔好呀。」薛美濃從病房外走進來,將一籃營養品擺放在桌子上,我連忙抽回手。

「美濃,好久不見了,越來越漂亮了。」養父笑了笑。

「叔叔,你身體怎麼樣了?」薛美濃笑得越是燦爛,我就越能感覺她的內心愈加悲傷。

薛美濃和養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伯父。」束軒站起身來。

薛美濃明顯對束軒這麼迫切的想走有些介意,臉上閃過一絲的失落。

「那依笙,你送送束軒吧。」養父並不知道薛美濃喜歡束軒。

我不好推辭,只好送束軒到電梯前,束軒遲遲不肯進電梯,只是站在那裏看着我,「依笙,你這段時間瘦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兩個人杵在那裏,周遭的空氣突然的安靜下來。

「依笙,給我個機會吧,讓我照顧你的餘生。」束軒的每個字說得都很清晰,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卻像是準備了很久。

「為什麼是我?」我不明白,像束軒這樣優質的單身男人,可以找到大把比我優秀的女人。

「有些事情,譬如愛情,就是沒有緣由的。」束軒伸手抱住了我。

「那……你的前妻呢?」我想任何一個想跟束軒認真在一起的女人都不會不介意他前妻的曾經存在。

「她一直在我心裏,但是我想明白了,她已經走了。」束軒的身體微微顫抖,「放心,不是她的替代品。」

「叮,六層到了」電梯門打開的那剎那,我看到了秦畫愈加嚴肅的臉和緊皺着的眉頭,像注視着死亡深淵一樣緊緊地盯着我和束軒,看得我有些不寒而慄地推開了束軒。

我欲言又止,即使是到了現在,我還想解釋些什麼,可我知道我早已失去了資格。

秦畫從電梯里走出,從我的身旁決然地擦肩而過,彷彿從不曾認識般。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躊躇再三牽起了束軒的手:「我答應你。」

秦畫似乎也聽到了這幾個字,腳步頓了頓,隨後還是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那天的光影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投射出耀眼的光芒,那從未回頭的男人,從此,也就在我的心底消失了,像從不曾出現般,所有的山盟海誓,只有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是真的,之後我會像聽歌一樣雁過無痕,再也激不起任何心動的波瀾。

我愛過你,僅僅是愛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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