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賊

第7章 山賊

秦九黎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裹著一床青色的棉被,睜著眼睛看著頭頂上方的房梁,腦袋暈乎乎的混沌成一片,一時之間,竟想不起自己身處何處,直到門吱呀一聲,輕響,然而一代低沉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醒了?」

好久都沒睡過一個好覺的秦九黎還不是那麼清醒,聽到聲音轉頭,目光在那人臉上定了好一陣兒,才猛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迅速地查看了身上的衣服。

完好無損!

一口氣松下去,她才想起睡著前的事情來。

昨夜她撐不過被強行灌了幾杯酒,什麼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倒下去了,所幸,衣服在身上,身體也沒有什麼異樣,嚴深應該是沒有動她的。

想到此處,她又大大的鬆了口氣,抬頭去看嚴深。

嚴深似乎剛洗了澡,衣服已經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濕漉漉的頭髮很隨意的披散在身後,只將耳邊的兩縷拉到後邊兒去綁了個結,渾身都散發著清爽的味道。

秦九黎的目光便不由得移到她那毀容了的右半張臉上,要是……

「你不怕我的臉嗎?」嚴深突然的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不過是一塊疤罷了,有什麼好怕的!」秦九黎有些不自然的別開眼,環視了一下屋子,問:「這是哪兒?阿狸呢?」

「我在山上的住處。」嚴深在床側坐下,「他在外頭玩兒呢。」

秦九黎站起來就要出去,嚴深卻一把捉住她的手。秦九黎身子一歪,直接朝他撲了過去。嚴深便順勢一攬一摟,再一翻身,將她壓倒在了床上。

秦九黎雙眸瞪大,想也沒想就去摸穿在衣袖裡邊兒的繡花針。

「你在找它?」嚴深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根繡花針,勾起嘴角笑,「我趁你睡著,就把它拿走了。」

秦九黎眸色一暗,伸手就去搶,嚴深把手舉得高高的,任她在那兒撲騰。看著她越發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樣子,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便越濃。

秦九黎搶了半天,卻連他手指尖都沒碰到一下,再一看,這人捉弄了她還笑得如此惡劣,頓時氣得齜牙咧嘴,一偏腦袋,照著他按著自己肩膀的手就咬了一口。

嚴深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嗖」的一下把手收回來。瞪眼一看,兩排沁血的牙印兒。

「咬我?」

他語調輕挑,眉頭向上一揚,雙眸半眯起來,散發出一縷危險的氣息。

秦九黎不由得縮了一下脖子,腦袋往後蹭,「咬你又怎麼了?你有本事咬回來了呀?」

她就不信他一個大男人真能咬人!

嚴深的眸子沉了一下,盯著她那微微翹起還頗為得意的嘴角,突然間心口像被貓尾巴撩撥了一下似的,帶著毛毛的難耐的癢,鬼使神差的,他低下身去,對準了小女子那翹起的兩片,吻上去!

秦九黎只看見一張突然放大的臉朝著自己撞過來,嚇得眼一閉。下一刻,嘴唇上卻傳來一片溫熱,她渾身一僵,怪異的觸感讓她猛地雙目圓睜,只剎那間就反應過來,緊抿了嘴唇。

那一瞬間,她出於本能地用手去推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胸膛。全身的血液似化成了奔騰浩蕩的大潮,瘋涌地捲起她全身的氣力,「啪」的一下,拍在她的腦門上。霎時,腦子裡前世今生築造的大壩突然轟塌。什麼前世,什麼上京,什麼報復,統統被那一席潮水席捲而去,只餘下一片被擱淺的殘缺的白。

嚴深感到了她抗拒的動作,卻並未就此嘴下留情。一隻手便捉住了她抵在自己胸前推拒的雙手,拉高了壓在頭頂,另一隻手卻穿過她脖頸後邊的空隙,禁錮住她的後腦,迫得她分毫也動彈不了后,在她抿起的嘴角邊上落下細密的吻。

溫熱的氣息拍在秦九黎臉上,她腦子裡的血液又「轟」的一下全散在了臉上,整張臉都燒起來了,她空白的腦子也因為血液倒流回去,而終於不再空白,雙腿一曲,狠狠地朝著男人腿間頂去。

嚴深猛地停下動作,半截身子往旁邊一扭,秦九黎那一膝蓋就頂到了他大腿上,頓時痛得倒吸一口冷氣,鬆開抓著小女子手腕兒的手,護在自己下邊兒。

秦九黎手上得了空,立即便朝著男人臉上招呼。

嚴深雙眸一瞪,趕緊鬆開她,一步跳開,舉起雙手投降,「不鬧了不鬧了!」

秦九黎從床上蹭起來,使勁兒地擦了擦嘴巴,睜圓了眼睛色厲內荏地罵:「下流!無恥!」

「我哪兒下流,哪兒無恥了?不是你叫我咬的嘛!」嚴深無辜,他不過是忍不住親了自己媳婦兒兩口而已。

秦九黎氣得臉色漲紅,被他這一耙倒打得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跺腳怒罵:「哪兒都下流!哪兒都無恥!」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開懷大笑,「哈哈哈!嚴兄弟這一大早上就和你媳婦兒打情罵俏的,是想羨慕死兄弟們啊?」

二當家抱著秦小狸出現在門口,大嗓門嚷得整屋子都是他的聲音,秦九黎更是窘迫,狠狠地瞪嚴深一眼。

「姐姐姐姐!」秦小狸從二當家身上下來,抱著把竹子做的小弓箭噔噔噔的跑到秦九黎跟前兒扒拉著她的褲腿兒,「嚴哥哥有好多,好多好玩兒的啊!」

他的小臉兒紅彤彤的,額頭上都起了汗,模樣看著可高興了。

秦九黎錯愕,一夜之間,她單純善良的弟弟就被收買了嗎?

這時,門外又進來一個婦人,招呼道:「都來吃早飯了。」

是二當家的夫人玉清嫂子,秦九黎昨晚見過。

她昨晚根本就沒吃到什麼東西就被灌了酒,這會兒一聽吃飯,肚子便唱了空調。

「咕——」的一聲,當著好幾個人的面,秦九黎頓覺不雅,臉色爆紅。偏偏秦小狸還仰著個頭懵懂的摸上她肚子說了句:「姐姐,你的肚肚在說它餓了。」

秦九黎:「……」

嚴深低頭悶笑,越發覺得她窘迫的模樣有趣。

……

蓮花山是個很奇怪的地方。

昨晚她上來的時候天色已晚看不分明,本以為是個亂糟糟的不堪入目的山賊窩子,卻不想竟是群山環視,滿目蔥翠,他們甚至路過了一簾窄窄的瀑布和清潭,鳥鳴聲伴著潺潺流水聲形成天然的音律。

秦九黎淺淺吸了口氣。

這樣的地方,原本該是隱士居所。她從前甚至想著,待大事了結,她就跟謝景找這樣一個地方,每日蔬食熬游,再不管朝堂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可惜,她沒能等到那一天。

走在前邊的嚴深突然回頭,道:「你在笑什麼?」

秦九黎愣了一下,「我笑了嗎?」

「笑了。」

秦九黎眼睫微顫,忙收斂心神淡淡道:「沒笑什麼,只是看這景色怡人,心情愉悅而已。」

嚴深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秦九黎驟然心悸,腦子裡迅速回想自己方才晃神間都做了什麼舉動,嚴深卻笑道:「這裡景色是很好看,你要是喜歡,待拜會過我爹娘和家人,正式成親后,我們便可以來這邊住。」

秦九黎的回想中止,驚愕地看向嚴深,「你還有爹娘?」

「我為何沒有爹娘?」

秦九黎嘴角扯出一抹訕笑,「抱歉,是我失言了。」

她以為強盜山賊都是亡命之徒,孑然一身,卻不想這一個山賊總是這麼出人意料,不僅有爹娘,竟還有家人。

嚴深沒想到她會道歉,詫異一刻,領著她繼續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秦九黎又愣住了。

遠遠的,她竟聽到有訓練的呼喝聲。

是那種很有紀律,原本專用于軍隊的早練的呼喝。可聲音傳出來的那個地方,分明就是她昨晚去過的山賊窩子。

嚴深道:「是山上的兄弟們在早練,你不用害怕。」

秦九黎一點都不害怕,她只是有些疑惑。

蓮花山上的早飯是由專人統一燒的,然後均勻分配,她跟嚴深到的時候,所有人都站起來異口同聲的問好。

「嚴大哥早!」

聲音整齊劃一,有組織,有紀律。

嚴深笑了一下,招呼大家坐下吃飯。

眾人沒坐,看向秦九黎,再次異口同聲:「大嫂早!」

秦九黎心口猛地一跳,思緒被這鏗鏘有力的一聲打斷,然後表情逐漸僵硬。

大、大嫂?

嚴深道:「他們是在同你問好。」

秦九黎當然知道他們是在跟她問好,可這叫她怎麼回應?應了她豈不就是認了這壓寨夫人的身份?

這是萬萬應不得的!

她不應,嚴深卻朗聲道:「你們大嫂臉皮薄,沒見過這麼多人,瞧你們把她嚇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眾人頓時一陣鬨笑。

秦九黎被嚴深帶到主桌坐下,早先一步被二當家和玉清嫂子帶過來的小不點兒就立即蹭過來扒拉著她的褲腿糯糯道:「姐姐,抱。」

秦九黎應了一聲,正要抱人,一雙手卻先一步將小不點兒抱了起來。

嚴深道:「你姐姐昨天累到了,姐夫抱你。」

秦小狸原本是抗拒的,可聽著那個「累」字,一下就安靜了,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濃濃地擔憂,望著秦九黎道:「姐姐累累,阿狸不要姐姐抱。」

二當家「嘿!」地一聲笑出聲來,眼睛都要眯沒了,對著嚴深和秦九黎好一陣擠眉弄眼,滿臉都是曖昧。

秦九黎不是未經人事,自是知道嚴深那句話背後是誰什麼意思,一時又氣又急,羞惱得整張臉都漲紅了,狠狠瞪了眼那胡說八道的人。

嚴深回望過去,眼底盛滿柔情,看得二當家又是一拍大腿,樂癲了,直到玉清嫂子拍了他一下,露了個責怪的眼神,二當家這才安靜下來。

秦九黎的目光落在玉清嫂子身上。

三十來歲的年紀,及時穿著粗布衣裳,不施粉黛,也是一副姣好的面容,做事說話氣韻淡雅雍容,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山賊婆娘,倒像是哪個達官顯貴家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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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醫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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