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玉璧冰心映窗廊 2

「聞人！」

「聞人兄，你這是作甚！」

周木南本是帶著氣焰，來找這倆人問罪的，可聞人暗標一出就叫他清醒不少，腿根都跟著發軟。

「南兄，怎著是你，看你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可是清醒過來，想起什麼了？」

瞧著來人，聞人何青蘿也是一怔，看周木南這一臉戾氣，也不知是被哪個得罪了。

「你還敢說，我剛醒就瞧見小椿哭著跑走，問什麼都不說，我這一猜就是叫你們二個給訓了，沒想到沿路找來，還真是你小子！」

「呵，南兄倒是會猜，剛醒就替那小妮子興師問罪，倒也不問問道理，真讓兄弟我寒心！」

聞人撇撇嘴，眼神一瞟，再也不瞧周木南，倒是和何青蘿又眉來眼去了一番。

「那你不知道小椿於我是什麼身份？怎的……」周木南語速加急，瞧見聞人的目光又弱了氣勢，低著頭受了委屈似的把話接了下去。「怎的也不知給我幾分面子。」

聞人起了玩心，逗了他一逗，語氣更是狂放幾分。「這妮子長相粗野，性格又蠻橫，既不能陪你琴棋書畫，又不能百依百順地伺候你，你不知你相中什麼……哪像我家娘子，嗚……」

聞人還要再說，被何青蘿眼疾手快按住嘴，眼睛瞪他心裡也罵著不知羞。聞人本就是逗他一玩，這是在看周木南的神情，還當真有那麼幾分意思。

雙眼迷離，面色潮紅，鐵定是心裡想著什麼樂事。

「膚……膚淺。」

「哈哈，我膚淺便我膚淺，南兄也不見自己模樣，一個大男人倒比彩花更嬌滴滴的！」

周木南羞的打了磕巴，聞人還要伸指頭嘲笑他，就叫何青蘿在後腰上擰了一把。

「你們兩個莫在說笑。聞人那從來都是個不懂輕重緩急的，周公子見諒，其實我們當真有些事情麻煩公子告知。」

聞人輕咳幾聲，看著何青蘿神情趕忙正經起來。其實論他與周木南的交情，平時也插科打諢過來的。

何青蘿只知道他二人相識，卻不曉得酒桌上出的朋友也有難尋知己。

見兩人確實有要緊事說，周木南趕忙冷靜了些，向著何青蘿龔正行了禮。

「南兄，你就別欺負我家小娘子了！青蘿，我與南兄本就關係親近，你倒是不必怕我失了分寸亂了禮數，該問什麼斷不要客氣。」

何青蘿聽了這話才知道是自己想的多了，尷尬笑笑，倒也不猶豫，直接將佟嬰墜落之事問了出來。

周木南受了刺激記憶模糊，睡了這麼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此刻一回想，身上又是一陣顫慄。

「我本在假山之處小憩，聽到有人爭執吵鬧，這才睜開眼睛。雖是只有小半天，可樓里傳聞我大致也聽到不少，都說是自殺。」

「周公子覺得如何？」

周木南閉眼沉思了片刻，語氣倒是十分堅定。

「分明就是他殺！我睜開眼就瞧見佟嬰半個身子扭在窗外，她身前有人擎著，算看不清樣貌，但必定是個紫衣女子。」

「那會不會是賽金花？」

何青蘿輕咬嘴唇，有些事她實在想不懂。黑允鈞目的在她，那根本沒必要去傷害樓里的姑娘，涵九、佟嬰為何會遭人毒手。相對而言，她更能理解是賽金花受了懲罰意欲報復。

「不會，賽金花的身段我還不至於認不出來，那身影我熟悉，倒像是樓里的哪位姑娘。你們倒不如想想誰平日里愛穿紫衣。」

紫衣嗎？那是……

「青蘿。」

聞人聲音輕輕地，握著何青蘿的手卻愈發用力，讓她從思考中清醒。

「你說，佟嬰會不會是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不得不死，比如謀害……你」

何青蘿心頭一顫，回想之前種種，消失的妁澌，事發的位置，佟嬰當真有極大可能是受她牽連而死……

紫衣姑娘是妁澌。

所有的線索好像都在一瞬間清晰起來，那個紫衣的桀驁姑娘，為了一段感情果真可以做到如此？欺瞞身份、甘心被利用、甚至卑微到手上沾滿鮮血？

何青蘿不願相信也不敢深想，更是從心底排斥那個更接近真相的答案。

妁澌的心性手段，她從前只覺得是受苦磨鍊，如今看來卻更像是天性使然。

或許，她從來就不站在自己一方。

初遇時的悲戚清傲根本就是一場可笑的算計。

何青蘿細想著過去種種，想著樓里各異的女子，想著她付出關懷感情，難道這一切也都只是算計嗎？

聞人撫上何青蘿的肩膀勸慰，不覺皺眉。何青蘿從來感情豐富，對誰都是真情實意心思單純，與妁澌的更是上了心，此時面對現實必定是心頭酸澀，難過萬分。

一張張面孔在何青蘿腦海中掠過，她咬牙，想起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死死攥著聞人的手不松。

「不對，那涵九又為何受到牽連？那丫頭乖巧伶俐，速來招人喜愛。」

「那青蘿想想我們為何要審問鄒姑娘？」

聞人聲音不大，伏在何青蘿耳邊。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可青蘿已是明白了，周木南還在，他們也不好讓他牽扯太多。

黑翎想得到神器玉拂，而鄒璃便是關鍵，說不定便是妁澌打探到風聲，用涵九作餌試探，看那夜明珠化屍的手段毒辣萬分，倒也是那幫人做得出來的。

何青蘿這裡愈發肯定將是回神，就瞧見聞人將周木南拉到一邊說話。

說什麼她大抵也知道，他二人早已商討過，夢香樓從來都是棋子，現在物盡其用也該是找個人來圓謊。而現在看來周木南便是最好的人選。

果不其然，他們聊完就招呼著何青蘿一同去了花廳。

這樓里的女子多數都無牽無掛，哪怕給了假期也無處可去，況且這幾日人心惶惶，聽到何青蘿召喚都趕忙到這裡集合。

何青蘿的面具被裁，臉上一直掛著面紗，雖是聲音還在，卻也不好多露面，便穩穩坐在後面，把場子交給周木南來管。

台下女兒們嘰嘰喳喳靜不下來，她們早對這公子感興趣，也知曉他身份不一般，平日里根本不敢去招惹，現在看他，倒是器宇軒昂，頗有幾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