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玉壁冰心映窗廊 1
聞人拉著何青蘿撤走，屋中就只剩下冰乞與鄒璃兩個人無言相對。
兩個人都不是好言語的性子，況且這場重逢簡直太過突然又太過的不可思議。
冰乞從來認定鄒家無一人尚存人世，就像是他諾大於家被一夜屠盡……
但血海深仇已成過眼雲煙，今日知曉這女子的存在，他又該怎樣去面對過去那些痛苦的時日？
如何去面對那玉佩結緣的……一紙婚約？
冰乞的目光蹭過鄒璃的鞋尖，不敢在向上挪那麼一分一毫。
過了好半晌，他才冷冰冰的開口，卻連簡短的尾音都不住顫抖。
「你這些年，可還好……」
「你呢？又生活的如何？」
鄒璃較之平日急促的多，她等著一天等了好久，又怕了好久。
她從來都堅信著也祈求者於家公子存活塵世，這顆心一直懸著，直道望見何青蘿搶奪玉佩那一幕。
實話說，她嫉妒了，嫉妒的快要發了瘋。
他對其他女子竟那般的溫柔……可對自己卻永遠避之不及。
不，或者說對其他所有的人都避之不及。於他而言，自己只是個常人，沒有絲毫的意義。
從那一刻鄒璃就明白，冰乞喜歡上這個女子，這個與她定下婚約之人的心早已不在身上。
可那又怎麼辦，哪怕從未相見，這個男人也早已刻進她的心裡，成了她生的動力。
從小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將來是於家的媳婦，是於家公子的新娘。
她舍不下，也舍不了了。
兩人誰也沒答話，一時房間又陷入沉靜，像一潭死水沒了風的臨幸。
冰乞將手攥的更緊些，臉上依舊毫無表情，這是他的特性，好似本就不該擁有表情。
「鄒姑娘。」
「於氏後人早已命喪黃泉，世間只有一人冰乞存活，拖著殘破身軀，心中早沒了那許多過往，紛繁塵世皆已與我無關……」
「還望姑娘不要多加為難，只當故人已去，斷了念想吧！」
短短几句話卻叫冰乞說的咬牙切齒、斷斷續續。
他自入了水家長大，這麼多的話都鮮少說過。
「我不怕，只要讓我跟著你，哪怕只能遠遠瞧這也好！」
「鄒姑娘又是何必。話說到此冰乞便先行離開了，我只希望此事當真與你無關，否則……」
冰乞咬了咬牙，不敢在看鄒璃一眼，大步踏出門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若姦細當真是鄒璃，那他包庇不得。
如若不是她，那他二人便是連再見的必要都不存在了。
他不想負了這姑娘，卻也不敢騙自己的心。
一束光從門縫中透過來，又叫風兒吹得愈發纖細。鄒璃穩了步子才支撐自己沒有傾倒下去。
她盼了許久的相見相認竟被那人一句話打發得支離破碎，連同她的身體靈魂，好似一齊跌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愈墜愈深。
這一扇門關了，連同鄒璃的心門也一同上了鎖……
那裡不知何時起就只有一個冷麵的男人，他一襲黑衣，身佩寶劍，轉過頭對著她笑。
夢香樓花園內……
「所以他們當真是一對？我以前就覺著他倆有事你還不聽？」
何青蘿一把推開趴在她身上耳語的聞人，臉上和悅的紗巾都掩不住。
「你可小點聲，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只是清楚他二人訂過娃娃親，說不定連見都沒見過。」
聞人揉了揉被推的腰間肉，又死不要臉的湊到何青蘿身邊，只說是事情機密說來要格外小心。
何青蘿連推幾次都推不下他，便也就默許了，用手頂著他的發旋示意他接著往下講。
「我可是與你說過冰乞的身世？我到忘了連他自己都不願提起。」
聞人見何青蘿沒答話便自顧自說下去了。
「早在三十年前，江湖上有鄒於兩家擅長幻術，『於家鑄劍入靈，鄒家琴聲迷幻』一時聲名鵲起，名震武林。」
「倆家相交極深，早在於家兒子滿月之時便早早與鄒家訂了兒女親家。可就在十年前，兩家數百口人一起遭人屠殺，所剩活口不過重傷詐死的冰乞一人。而我師父也正是在調查此事時遭人黑手，含恨黃泉。」
「那鄒姑娘……」何青蘿皺眉。
「看冰乞那樣子，應該是了。」
聞人輕輕仰頭，拉著何青蘿的手更緊了些，他一直以為自己放下了，卻不想十年過去，師傅離去的悲慟竟不減分毫依舊在他骨子裡盤踞蔓延。
「這兩家可是在武林上名聲不好，或者結了什麼仇家？不然怎的會有人找麻煩呢？」
何青蘿涉世不深，雖然喜愛武林情懷，可想事情多少還帶著些兒童心性，自然難以理解聞人所說。
「娘子可曾聽過那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聞人輕笑笑，一掃剛才的陰霾，貼的何青蘿更近了些。
「相傳南方疆域曾出了一種神物名叫玉拂，可使枯木回春，令人起死回生。而鄒於兩家祖人便是自疆域而來。可惜了，這兩家在武林一直名聲不錯，待人也友善卻因個不知真假的物件斷送了性命，死於鎮南王之手……」
「你是說……可他拿了這神物又有何用？」
「娘子自小在皇宮長大，可是清楚宮裡曾有位異族女子？」
何青蘿眼珠一轉，倒是想起這件事來。此事雖是封閉，可總有些閑人嚼口舌傳出些鬼神故事，她要是沒記錯，之前她與聞人呆過的屋子便是那異域妃子所住的。
不想不算，何青蘿又記起一件事來。那是皇祖母於她父親所談的不也是此事，當時她提過一個孩子。
那孩子……黑允鈞，這麼說來他想取神物救母倒也說的通了。
「那到底有沒有這麼個東西啊？」
「反正我聞人這輩子是沒見過這麼神的玩意，與冰乞談他好像也沒沒試過，大體是個胡編亂造的。」
聞人說的極隨意，他平時隨滿嘴胡話，可這次卻沒糊弄何青蘿。
他的確不信這東西，想他水家自古做的就是情報交流的買賣，連水影汀都探不來的消息基本就是無中生有了。
「既然如此，那茯苓我們還審不審？」
「再說吧！明日我先去你家裡提親，在帶你去見我的長輩。現在知道妁澌鐵定是黑……什麼人！！！」
玄鐵冰珠一出，落葉斑駁，白衣公子迎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