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幾許閑愁過西樓 3

第79章 幾許閑愁過西樓 3

樓底下這麼一鬧吵,倒是沒人注意二層廂房這裡的事情了。

黑允鈞將何青蘿扶到桌邊搭好,心底是在三下著決心,見過那麼些個場面的人此時手指肚卻顫顫巍巍抖的不像個話。

他沿著鬢邊擦抹了幾下,才瞧見臉上皺皺巴巴翹起個邊褶,一時心裡頭翻了缸似的五味雜陳。

面具被近乎殘暴的撕扯下來,底下露出來的可不就是何青蘿那張俊俏的小臉。

那雙眼睛再也不是他似曾相識,記憶中嬌娘兒的眼睛。

他的柳柳再也沒了回來的可能,就連自欺欺人的託付孤苦相思都做不到了。

壓緊的心弦一瞬間失了束縛,扯的黑允鈞一陣無力,在看面前的何青蘿,染上了几絲恨意;在盯著那嚴嚴實實閉合的雙眼,手上起了動作。

一扇劈落。

何青蘿白白凈凈沒得半點事情。

在看地上,那薄蟬般的面具碎裂成片,散的七七八八,只有眼睛的部分還完好無損的掛在那扇面之上,單看著還真有些駭人。

他的夢碎的就像這人皮面具一樣的徹底。

或許他黑允鈞當真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寄託的影子而已,可為何連著一丁點的念想都要給他扯的這麼細碎。

本以為的自欺欺人揮發成了全世界的欺騙,可為何到了此時他還是下不去一雙殺手,哪怕是挖了她的眼睛都做不到。

是寄託了太久的感情讓他變的懦弱?還是無時無刻不在惦念的影子涉了他的心魄?

「為何不殺了她?」

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很淺很淺,妁澌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房間里的,笑的戲謔。

「打草驚蛇您覺得被扒了皮的小蛇醒過來會怎樣,怎麼當真動了感情?您要是實在下不去手,妁澌倒可以代勞。」

「隨便你。」

手……在抖。

黑允鈞強止著卻怎麼都止不住。

許是因為妁澌那冷冰冰的語氣,又許是怕她瞧見自己放才的懦弱,再許是……他這一顆不夠狠不夠決絕的心

「對了」,黑允鈞微微一愣,想起了大事。「我明早啟程要去一趟大梁洽談軍械之事。」

「妁澌你……好自為之。」

「屬下明白了,不會去您跟前礙眼。」

冷漠又平淡。

或許這樣才是正常的嗎?

黑允鈞不在多想,殺了就殺了吧,對何青蘿他也沒什麼正大光明去維護的道理。

氣氛一時冷冽下來,妁澌由腰間抽出長鞭,也是怔怔著沒有下去手。

「你,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交談間全然沒有發現佟嬰已經到了門前。

花廳之中,她排了一出殺人的好戲,自然是不敢在多留,她這幾日精神不濟,回房間歇著,沒人會懷疑到她的身上,誰知卻在自己的房間里撞見了這樣一幕。

就當她鬼迷心竅吧,涵九這丫頭實在太礙眼太閃耀,說不定哪一日就會成為她路上的墊腳石。

不除不可。

佟嬰還是有些見識手段的,尋的是江湖上專做殺人越活勾當的飛賊,給的報酬夜明珠上也撒滿了腐屍的藥粉,用白蠟包裹,隨時間推移,才會顯現藥性。

那葯是她早些年還沒來夢香樓前就碰巧留下的,花了重金,本是留給自己的,卻沒想提前派上了用場。

「別讓她跑了,懂嗎?」

佟嬰打進屋就看見了桌上趴著的女人,雖是看不清臉,但那衣服妝容明明白白就是紅蘿本人。

看她那樣子,鐵定是遭了誰的暗算,她不趕緊跑還等著別人去毀屍滅跡嗎?

死人才能省麻煩這種事情連她妁澌都知道,這兩個人又怎麼會不懂。

妁澌答了話,手上鞭子攥的跟緊,到底是一時心軟,沒在管何青蘿,墊步追了出去。

在看佟嬰那裡,本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柔弱女子,這些天有總是跟自己過不去,身子虛的可以,還沒跑出兩步,就嚇的癱倒在地上。

還未聽到腳步聲,就瞧人卻已經閃身到了佟嬰的身面前,要抽下那蝕骨鞭。

「小姐,快跑快跑!」

耳邊響起一聲尖叫,佟嬰被狠狠的推開,順著地面咕嚕了兩三圈才停下身來。

「夏水……」

顧不上肉體上的痛和心尖上密密麻麻蔓延出的恐懼感,佟嬰趕忙掙扎著起身向前跑。

她不能讓夏水白挨這一下子,不能讓夏水白白替她犧牲。

「把這個小丫頭留給我。」

黑允鈞話出了口,妁澌便不再糾纏,將那死死抱她大腿的女子踹了開,沿著佟嬰的步子慢慢跟過去。

佟嬰早已經嚇了個半死,而今日大場子樓上又沒有什麼閑人,憑她自己根本是跑不掉的。

妁澌不著急,爬能有多快,她的心思倒是不時照料著後面的男人。

「小丫頭,之前你跟我囂張跋扈的時候我就暗暗說過,早晚要結果了你。」

黑允鈞冷笑兩聲,手指勾起了夏水的下巴,迫使她昂起因為恐懼已經變了型的面孔。

「不喊不鬧,倒是個好料子。嘖嘖嘖,不利用起來可惜了。」

「求求……求。」

嗚咽中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闖進黑允鈞的耳朵里,他搖著腦袋笑的更猖狂了些。

手指猛地鬆開,那身軀沒了支撐,狠狠砸在地上。

兩個銀針嗖嗖由著黑允鈞的手指射入了夏水的脖子里。

「求我?好,那我便留你一條命,你這身材體型,當只金絲雀怎麼樣?」

「不回答,那我便當你是同意了,啊哈哈哈。」

夏水痛苦的掙扎,可偏偏嘴裡就是一點聲音的發不出來。

她,啞了。

眼淚猛地滴落,打濕了地板的縫隙,她的眼睛漸漸沒了光澤,眼前連模糊得光影都漸漸消失了,剎那間黑暗籠罩。

眼睛看不見,手也沒了支撐,哪怕是死命的抓著地面,也抵抗不住男人的力氣。

好像是被扛到了肩上,耳畔風聲驟響。

突然間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所吞噬,恐懼,慌亂,疼痛,到底還有多少的未知,夏水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明白,這所有的折磨,只是個開始。

妁澌這裡還追趕著佟嬰的步子,不快不慢正好逼到樓口的外窗前。

「你不要過來,再來我跳下去!」

「那你以為我的目的是什麼?還真是多虧了你,昨天將自己的心思說的那麼明白,若不是有你掩護著,今日的事情也不會完成的這麼輕而易舉。」

風順著窗口吹進來,本不那麼冷冽,卻叫佟嬰不停的打了幾個哆嗦。

今日的妁澌是她從未見到過的可怕,平日只是覺得這女子裝清高,現在看來本性就是個殺人如麻的冷魔頭。

「妁妁澌,好姐姐,你今日饒我一命,我,我鐵定滾的運運的,以後就當個啞巴,絕對不會壞了您和那位大人的好事!」

呵。

妁澌不想和她在廢話又逼近了幾步,將她死死掩在窗口前邊,一推就能下去。

「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大家都算不上什麼好人,又何必垂死掙扎。」

「姐姐,姐姐!」

耐心這種東西是有限的,不等佟嬰在做糾纏,妁澌就抬手將她打了下去。

正常來說,這是二樓死不了人,可偏偏這樓下正巧假山林立,加她一掌的衝力。

人,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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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香幾尺是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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