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燈火闌珊雲起時 2
何青蘿就是聞人的葯，陪他過了這年，說好是好，說壞是壞。拽著他走出傷懷卻又狠狠地扼住他的脖頸，成了他終生難捨的牽絆。
而行走武林，最為害怕要緊的便是心有牽絆。
聞人這些天沒去找何青蘿，倒不是放不下臉面，一是不想亂了何青蘿的心思，在者他也的確有要事處理。
何青蘿的家事他插不上手，早年被武林驅逐的胡氏餘孽最近又有了新動靜。他念著青蘿卻又怕牽扯青蘿，幾日下來，早是心力交瘁，每每歸來需得知道她在，需得讓她知道自己在才能踏實閉眼睛睡覺。
這胡氏一族曾經在江湖中也算是名聲頂響的大家，威名比之水家更甚，奈何後世子孫實在不成器，大家大業敗不過三代就做起了販賣婦孺的黑心買賣，這才惹了眾怒，大半個武林齊手給他端了。要不是此次轉置大批胄甲軍器時漏了馬腳，還不一定會搗鼓出多大的事端。
黑翌洛早與聞人提過鎮南王府勾結武林作亂之事，奈何只是些飛言飛語，水影汀出動都沒查出眉目，胡家這兒檔子事一出剛好給了他個線索。
軍械不是小事兒，聞人怎麼砸吧都覺的和鎮南王府脫不了干係。
當年武林眾家共同聯手一舉將胡家除名武林大肆抓捕，而水醞澤，聞人的師傅，上一任的水家家主，正是沾此次聲勢登上了盟主的大位。
新仇舊恨，憑胡家那小家子心氣，絕不會善罷甘休！
江湖之上早已人心惶惶，畢竟武林已不是當年的武林，多少掩沒些大義夾雜些私念！
胡家修養隱匿幾十年沒有蹤跡，敵暗我明，若是報復，當今武林這些世家大族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兒不了，而最先遭殃的必定江陰水氏，而其最恨必定水家後人。
聞人輕哼了聲，依依不捨離了下巴。何青蘿雙腳落地，趕忙小移了幾步別過臉去，不想去看聞人的目光卻又不受控制的往過飄，架都架不住。
「凈在那裡打趣我，若不是有正事，哪個來找你！」
「那你還不是來找我的！」
聞人笑笑不再說什麼，哪怕看著背影他也想得到出青蘿此刻氣的滿臉通紅的惹人模樣，想那小妮子肯定是要慪氣的，怨他沒有主動求好。
「你……算了，我且來問問你妁澌這人原本怎樣？」
何青蘿扇了扇臉頰順氣問到，扯到妁澌她是怎麼都不想的，可也要這姑娘表現的足夠清白。
國公府一行發生了太多的不可預料，偏偏妁澌就是那繩結將這一環又一環連的緊密貫穿其中，何青蘿就是想忽略包庇都做不到。
「這問題我怎麼回你，浮雲招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見她，後來了夢香樓，我二人也沒什麼交集不是。」
「可浮雲招是你們武林盟的產業，況且你識人的本領不也叫的絕！」
「青蘿可是在誇我！」聽到這話聞人輕笑兩聲，擺弄著腕上的珠鏈。
「別看這盟主叫的好聽，說白了是個閑活，管也管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經商這種的我可弄不來，都是冰乞在交恰或者乾脆找人經營，那些掌柜有一個算一個鮮有識得我的。」
兩人越發靠近，聞人滿眼天真，盯的何青蘿直推開他。
水家人說話從來都不可盡信，真真假假憑人自己琢磨。前半句何青蘿就當沒聽過，後半句卻結結實實地信了，回憶那日浮雲招一遇，老鴇的確不是知曉聞人身份的樣子。
那時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娘子。
「娘子，你莫不是病了，臉上紅的發燙。」
「沒，沒。」
何青蘿輕輕咬唇，手在發上刮磨兩下，勾了勾盤發的玉簪，大致將事情經過與聞人講了。
「鳳凰涅槃啊，幻術還是……巫蠱？」
聞人背過身，一句話雖然自問心中卻估摸的差不離了。
單純的幻術他是有接觸的，多是以特定場景實物輔佐惑人感官的外物來擾亂心智，並沒什麼實際傷害。
而何青蘿所描述的就是另一番情況了。她所感受的涅槃與她本心無絲毫關係，值蠱的可能要大的多。
江湖幻術曾以胡家為尊，而巫蠱之術又是疆域的把戲。胡式餘孽也好，鎮南王的勢力也罷，無論哪方對何青蘿來說都是威脅。
「青蘿，無論如何離她遠些吧。黑允鈞結交出的人，放身邊太過危險，我不想你冒險，我們也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聞人轉過身手不自覺的挑起了何青蘿的額發，聲音暖洋洋的，勾的夜風飄飄然，星光泛瀲灧。
「嗯。」這話其實不消聞人來說的，何青蘿想的明白。
妁澌早就名曉黑允鈞身份，又出身疆域，氣度處事全不是個普通女子能夠做到的。當然這兒一切放在黑允鈞那裡就兩說了，何青蘿不知幾次瞧見她的失態驚慌。
在護國公府，黑允鈞向自己求親，她雖是傷感卻也不曾表達什麼，甘心把所愛之人拱手相讓。
這種感情何青蘿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來。她多多少少覺得妁澌與黑允鈞間有些不可旁人知曉的秘密。這秘密使男人變的虛偽，女人變的卑微。
卑微與倔強積攢到一定的程度便是涅槃，一朝怒氣燃盡。
因為嫉妒，所以自己那可憐的髮帶才遭了秧；因為壞事，所以再見她時手臂帶傷。
其實她早該想明白的，孤傲如妁澌會對哪個男人低聲下氣，若不是相處經年又怎會有如此深刻的情愫。只可惜，可惜……
「愛者不得，得者不愛。」
「娘子在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笑我太傻罷了，曾經那般信她。何青蘿搖著頭苦笑，明明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卻像是已成定局的難過。
聞人曾與她講過學習偽裝之術最怕撞見的人不是裝扮好的，而是本色出演的。所有爆點避而不談，剩下的無關緊要展平了攤給你看。
何青蘿不得不承認，自己先入為主了，她在妁澌眼角的憂傷中越陷越深，早已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