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檢查

衛朗思索了幾秒，質疑的聲音還沒發出來，那邊路衍又補充道：「急救人員有相當準確的判斷機制，如果不是死亡時間太過於短暫，屍體溫度仍與人體溫度無明顯差別，他們不會選擇搶救。」

「醫學上有一種狀態為假死，指的是人的循環呼吸和腦活動高度抑制，生命活動處於極度微弱狀態，此時用一般的臨床檢驗已經測不到生命體征，從外表看好像已經死亡的狀態。」

「急救會考慮這種狀況。加上天氣惡劣影響急救人員判斷死亡狀態，這個時候只要死者家屬強烈要求急救，醫生再出於假死狀態的考慮，是一定會對其進行搶救的。」

因為剛才跪在地上的時候全靠膝蓋支撐，褲子被地面的雨水全部浸了個通透。冰冷的雨水貼近皮膚刺激得路衍有些顫慄，她借著徐聞謙的力才能勉強站穩。

監督屍體小心搬運到車上才又跑過來的陳嚴之問：「如果是這樣，死亡在搶救前還是搶救后豈不是難以判斷？」

路衍回答，「不，如果搶救時沒有死亡，那麼搶救造成的傷痕屬於生前傷。而死後搶救造成的傷痕是死後傷，法醫學上對於生前傷和死後傷的鑒別有非常準確的判斷機制。」

她頓了頓，快速組織了措辭，「搶救造成的傷害往往在體表無法體現，所以為了精確起見，只有做系統的解剖才能判斷死亡在搶救前後。」

說完這話，路衍重重喘了口氣。

落入耳中的雨聲又響亮了幾分，連帶著雨滴砸落在傘面上的聲音都明朗清脆起來。

路衍這才注意到原來一直都沒有停雨，雨勢甚至沒有減弱的趨勢。她從高度集中的狀態里抽出身來，覺得腳步格外虛軟，秋天雨夜的寒冷也在體感上也更加清晰。

「謝謝，」衛朗道，「為了屍檢方面的交流，你方便和我們去一趟刑支嗎？」

路衍點了點頭，她下意識地往救護車停的地方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救護車的鳴笛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急救人員在和警方的人交涉什麼，邊角不惹眼的地方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色外衣的人。

「路衍？」

路衍回過神來，目光移向半攙扶著她的徐聞謙，「嗯？」

「你先把衣服換下來再過去，我先開車送你回家一趟，你有家裡的鑰匙嗎？」

路衍低頭看了下自己濕透的褲子，沒拒絕他的提議，「有。」

臨上車前，她又回頭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路衍自己好像也沒有弄明白為什麼要回頭看這一眼。以白色為主調的救護車被大雨沖刷得很乾凈，她看這一眼好像是要確認什麼，卻又不知道需要確認的到底是什麼。

她在梳理屍檢細節的過程中察覺到了難以言說的怪異。

下了一夜的暴雨在凌晨五點的時候終於偃旗息鼓。

下半夜的時候，幾位年輕的刑警輪著休息了會。徐聞謙帶著路衍抵達刑偵支隊的時候，陳嚴之剛休息完站在那裡清理前一夜剩下的食物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