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羨慕

落地窗的設計使得視野被最大程度的放開，徐聞謙注意到路衍看向窗外的目光是放鬆且柔和的，神情中沒有仔細觀察可以發現的警覺和敵意，在醫院的時候她向窗外看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平和，甚至帶著那麼點……羨慕。

徐聞謙把菜單遞過去，「看看想吃什麼。」

路衍從頭翻到尾也沒看到特別想要吃的菜，就從平時常點的菜里選了幾道，把菜單推給了徐聞謙，讓她意外的是徐聞謙也沒看菜單，合上本隨口就報了幾個招牌菜名。

路衍問，「你常來這兒吃飯？」

「以前在蘇大上學的時候常來，四年過去，這裡似乎並沒有太大變化。」

經徐聞謙這麼一提醒，路衍才想起來，他的大學是在蘇大讀的，她出事的那一年徐聞謙上大四，是學校里心理學專業的優秀學生，已經拿到了國外幾所知名大學的offer。

其實這些她根本記不得，路衍不太清楚自己缺失了多長時間的記憶，而這些記憶里包括了什麼重要的，不重要的，親密的人亦或者只是普通朋友，她一概不知。她連自己失憶這件事都是因為發現監控里自己做過許多記不起來的事情才確定的，等於她結結實實地和現實世界脫軌了一段時間。

「嗯，附近的很多建築一直沒變過，」路衍喝了口茶，被餐廳今日推出的主打茶飲苦的直皺眉頭，「學校里的圖書館和校史館倒是重新修建了。」

徐聞謙看著她彆扭的表情，遞了張紙巾過去，「青茶比較適宜秋天喝，養生效果挺好，就是處理不好味道會很苦澀，以後你來我家，我泡給你喝。」

路衍「唔」了聲，把茶推到一邊，沒問別的。

徐聞謙幫她重新點了杯鮮榨果汁，問道，「阿姨最近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她在國外有個教研交流項目，上周就出國了。」說完，路衍也禮貌性地詢問了一句，「伯父身體應該也蠻好的吧？」

「嗯，」徐聞謙碰了下玻璃杯子的外壁，試了下溫度，「有些涼。」

路衍沒在意，「沒事，我不嬌氣。」

路衍吃飯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只是埋頭認真細緻地吃飯，也不太會關注別的事情。但徐聞謙不同，他的家庭背景註定了他從出生起就要接受大眾的關注，因此在路衍心無旁騖用餐的時候，他就發現不斷有人將目光投向他們所在的方位。

大四那年選擇出國讀研也有國內媒體的壓迫，生母逝世帶來的高曝光率讓徐聞謙感到極度反感，好像他的一切被放在大眾面前，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是應該的，這種體會讓他無比厭惡。

他今天去圖書館，媒體說他悲傷過度投身書海麻痹自己。他明天在籃球訓練選修課上投球時犯了規，媒體說他悲傷過度大腦機能受到影響。他穿黑白衣服，媒體聲稱他穿衣簡樸只為哀悼母親，他穿紅色T恤，媒體說他走出陰影擁抱嶄新生活。

就連母親生前死後的一切也要被熱情媒體反覆拖拽出來，換無數吸睛卻與實際不符的標題來博取熱度。在外交部工作的父親就更加受媒體青睞了，隔三岔五就一通報道，隔月還能上個熱點。

其實那段時間裡，徐聞謙並沒有太多時間用來哀悼母親擁抱生活，他空閑的時間全都在想怎麼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把媒體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可惜他空閑的時間並不多。

徐聞謙不動神色地看了路衍一眼，在她放下筷子的瞬間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