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論壇

十一月末的蘇江市氣溫直降，已經能預見今年寒冬的凜冽。街邊的行道樹只剩了光禿禿的枝幹，蕭瑟地立在那裡。有些街邊灌木用塑料膜裹住了主幹，認真去數也還是能數出秋風中孤獨的那幾篇葉子。

蘇江大學自燕舒遙舊案被曝的當晚就一直不是很平靜。

大學生聚集的地方總是格外熱鬧，他們有別於已經完全踏入社會的人士，也與價值觀剛剛塑成不太穩固的高中生不同。他們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立場，不同於宣之於口的相不相信，大多數和路衍有過比較多接觸的人就更加不會談及此事。

學校論壇前幾日還如火如荼搞案件分析，帖子開了一個又一個，弄得論壇管理員差點以為古早的論壇文化又復興了。

不過沒縱容學校里的小崽子們鬧騰幾天，學校老師就出面開始刪帖，禁止過激言論和錯誤導向了。

相比於其他院系，法醫系更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偶爾也會變成一觸即發的炸藥場。當然大多數時候也還是心照不宣地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大家平等地在系統解剖課上老老實實挨訓。

當然，今天畢竟是個與眾不同的日子。

穿著白大褂的同學們難得沒在解剖室挨訓，全都扎著脖子一個勁地朝教室外面看，面露八卦的神色。

男人穿著深灰色風衣，在完美的肩寬和身材比例面前，那件一不小心就會穿成車禍現場的衣服被修飾得無比妥帖合身。他在風衣里套了一件高領毛衣，暖色的毛衣和冷色的風衣中和出了一種常人無法駕馭的搭配色調。

只是覺得他穿起來再合適不過，好像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產生嚴重的違和感。

他是溫和的，但這樣的溫和之下，又隱藏著那種不易接近的清冷和疏離。就好像，你可以遠遠地觀望他，他是平和而溫柔的，一旦你走近他，他就會是生人勿近的那種存在。

他在教室外和老教授說了幾句什麼，十分恭敬地向對方道過謝，轉身離開了一眾人的視線。

教授走到解剖台旁重新拿了副新的手套戴上，一邊戴一邊喝叱：「看什麼？人家過來為女朋友請假你們也要管？屍體還沒明白透睜眼瞎就去攪和活人的事，解剖都能做好了是吧？誰聊得起勁從誰開始，就你，趕緊過來。」

徐聞謙走出了法醫系大樓，又在樓前逗留了一會。

帶路衍系統解剖的教授，當年也是他旁聽常遇到的那位。拋開這一層，這位教授，還是他行為分析主課張希山老師的摯交。兩位老師都是從刑偵體制內退出任教大學的崇高人士，而且多虧了張希山老師為他爭取了十一八爆炸案的查案權，跨過重重阻礙將權力交到了自己手上，之後才安心出國和老伴度假去了。

徐聞謙開車經過心理院系的時候，減緩了車速遠遠地張望了一眼，看到形形色色的學生走進那棟莊嚴的大樓，就和很多年前的自己一樣。

善惡的界限本就不清晰，定義是非黑白有時並不簡單，也只希望每個人能維護住自己的一份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