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憤怒的小鳥
寧錦繡正自撫唇沉思，突然聽得頭頂上傳來兩聲清脆的鳥叫。
寧錦繡打起手電筒往樹上看了一眼，卻見是兩隻畫眉，象是為了爭窩打起來了，嘰嘰喳喳叫得清脆，寧錦繡仔細看了一會兒，不由得眼睛一亮。
寧錦繡上輩子經常和一些大老闆們打交道，其中有幾個特別愛好養鳥兒，寧錦繡整天和他們在一起，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畫眉鳥是廣大愛鳥人士極為偏愛的一種。而畫眉鳥又分為兩類，一種是「叫鳥」，一種是「斗鳥」。
叫鳥不值錢，價格哪怕是到了三四十年以後也不過是三四十塊錢到一百塊錢不等。
但是斗鳥可就不一樣了，價格得是八百到三千塊錢不等，要是品相好的那就更貴，能炒到兩三萬一只！
寧錦繡雖然自己不養鳥，但是聽到那些生意場上的朋友們一起聊過。斗鳥不能是打雛鳥就開始養，必須是得從成鳥中開始選擇，得是被野外的惡劣環境給養出「鬥志」來的才成。至於這斗鳥的挑選也有講究。
一是得體形壯實，「身似葫蘆尾似琴，頸如削足嘴如釘」。
二是頭寬頂平，白眼長得與頭頂平行，眉線細而白成一線，眉後段還稍上吊，看上去就得是一副兇相。
三是羽毛呈紅色或略帶青色，胸前的毛呈魚鱗片，而且顯得乾枯，這說明它在艱苦的自然環境中鍛煉成長，能吃苦。
四是膽大性烈，打鬥時勇氣十足，決不後退。
眼前的這一隻明顯符合上述標準，一邊與對方打鬥搶窩，一邊嘴裡還發出「吧，吧」的響聲，就跟那在街頭打慣了群架的大混混威脅剛出道的小弟一樣。
果不其然，不過兩三個回合，另一隻雄鳥就被它給打得潰不成軍，拍著翅膀飛走了。
寧錦繡心中大喜，拿著手電筒對著這隻畫眉的眼睛直打過去，那名悍猛的畫眉鳥就這麼被她照著眼睛，呆立在樹榦上不動了。
寧錦繡把手電筒插在沙堆上直直地照著那隻畫眉鳥，自己則挽了挽袖子往樹上爬去，輕兒易舉的就把這隻兇悍的斗鳥給擒在手裡。
而與此同時，安昌河正坐在炕頭上揉著自己高高腫起的腳腕子，痛得直咧嘴。
一切還真如寧錦繡所料，安昌河的腳受傷就是因為他手腳不幹凈，又去偷生產隊的東西了。
雖然嘴裡答應著不管寧錦繡娘倆的飯，但是安昌河骨子裡頭還是挺要面子的。
說起來爹媽在的時侯和春琴姐也有點交情，她閨女寧錦繡還出手幫過自己，如今人家娘兩個無依無靠的投奔到門上，自己連口飯都捨不得管，這要是傳出去，也顯得我安老三太不仗義了。
於是今天他再次鋌而走險，又到生產隊附近轉悠去了，沒想到運氣竟然這麼好，還真就捕到了一隻漏網的大肥鵝。
他也不想想，人家生產隊里的人是那麼好騙的嗎？能叫他次次都得手？
這邊眼瞅著安昌河把鵝送回家，又掉頭喜滋滋地去買調料，那邊就有人在牆角蹲著聽他們家裡的動靜，只要那隻大鵝一犧牲，就算是鐵證如山，立馬就有人衝進去捉賊拿贓。
幸虧寧錦繡眼尖，看出來有什麼事兒不對，直接把那隻大鵝給放跑了。
生產隊里蹲點的人一看鵝跑了，知道這次計劃又失敗了，只得罵罵咧咧地往回走，剛好就在路上遇到了安昌河，幾個人氣不打一處來，挽著袖子就要上去揍他。
安昌河一看情況不對，掉頭就跑，一不小心在田埂上把腳脖子給崴了。
宋月蓮哪兒知道這裡頭的底細，坐在炕頭還在生寧錦繡的氣，嘮嘮叨叨地說她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了，怎麼會那麼不中用，竟然能把那麼大一隻鵝給放跑嘍。瞅瞅那鵝多肥啊，用手一摸全是肉，那要是宰了，足夠一家人吃上三天的。
安昌河熊她：「閉上你那個臭嘴吧，要不是我外甥女，你男人今天還得有大麻煩！我帶這回都欠了她兩回人情了，你還敢在背地裡這麼說她？」
宋月蓮一省，這才明白過來有什麼事兒不對勁兒，當即就把嘴給閉上了。
兩口子正在嘀咕，忽然聽到寧錦繡在外面敲門：「三舅，你們睡了嗎？我想跟你說點事兒。」
安昌河趕快下了炕，瘸著一條腿去開門：「喲，是錦繡啊，進來坐，我們還沒睡呢。」
寧錦繡大大方方地走進來，先和宋月蓮打了個招呼：「三舅媽，能幫我找個竹簍嗎？我剛捉了只畫眉鳥，你幫我找個東西給裝起來，明兒個我跟我老舅一起進城，拿著它賣個好價錢。」
宋月蓮下了地，找了個細竹蔑的筐子把那隻鳥給罩起來，問道：「啊喲，這不就是只畫眉鳥嗎？咱們這村兒裡頭還不漫山遍野的哪兒都是？就指著這東西，能賣個啥好價錢啊？」
寧錦繡可就笑了：「舅媽你是不知道，這畫眉鳥可是分好多種呢，象這隻就是百里挑一的斗鳥，要是遇到了懂行的，輕輕鬆鬆就能賣上好幾百塊錢呢。您今天晚上把它給伺侯好了，明兒個我跟我三舅一起進城，給它找個好買主去。」
宋月蓮還是不相信，斜著眼睛冷聲笑：「嘿，怪你三舅媽我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好幾百塊錢就長這樣啊。」
安昌河照著她身上踢了一腳：「去去去，外甥女兒就說了這玩藝兒值錢那就是值錢，明兒個我就進城賣一個試試。哪怕是賣不出好幾百，能賣個好幾十的也行啊。
錦繡，那咱就這麼說定了啊，打明兒個一清早就進城。孩子他媽，明兒個你也早點起來，給我和外甥女做好飯，我們可要進城去做買賣嘍。」
「行，那三舅三舅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早點休息。」
寧錦繡折身出了門徑自回房休息，剛好明天要進城去找寧可玉算帳，帶著安昌河還能多個給自己壯聲勢的人。
寧可玉，你就等著吧，這筆債你可是橫順躲不掉了……
××
說來也算是巧了，那邊寧錦繡打量著明天一大早進城去找寧可玉要債，頭天晚上寧可玉剛好回到了老寧家。
如今的寧可玉可算是半個城裡人了，人家處著個城裡的對象，對象還幫她把工作都給找好了，前陣子還捎信兒過來說，她對象張鵬義正在做自己父母的工作，打算過了年就上門來提親，兩個人正式把關係給確定下來。
一轉眼的，寧可玉就要從這窮鄉下跳出去，進城吃商品糧了，將來這一家老小少不了讓她和婆家人多幫襯著些哩。
寧老太太一見寧可玉進門，笑得一張老臉都成了花兒，拉著大孫女的手「可玉，可玉」叫得那叫一個親切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