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習慣性裝逼!

第九十七章 習慣性裝逼!

稠城府衙。

白衣女士付筱竹付大人放下木筷,接過身旁服務員遞來的溫熱毛巾微微擦拭嘴角后,就緩步去到屋外庭院石桌旁坐下,就在她整理茶具,想要親手泡茶時,宮漾也來到了庭院里,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白瓷茶具。

付筱竹嘴角含著微微笑意,有淡淡魚尾紋的雙眼含著濃濃憐惜靜靜看著宮漾凈手,溫杯,放茶......封壺之後才溫和說道:

「這三年可苦了你啦!現在可真要聽姐的,遇上有合適的人,一定要去接觸接觸的,我漢唐可早就不興貞節牌坊那種噁心玩意了。」

宮漾淡然一笑,也不作聲,只是淡然分茶,在雙手俸給付筱竹一杯后才搖頭說道:

「大人看我像哪種冰清玉潔的白蓮花么?」

付筱竹揚眉,拍了一下宮漾的手臂,又佯怒說道:

「可不興用婊物來埋汰自己!」

宮漾失笑,想著稠城裡那個鬧出大笑話,被人偷偷稱作白蓮婊的清高女人私下裡居然會有那般豪放的作風,俏臉上不由得泛起紅暈。只是低垂著的眼帘里卻不知又為何出現一抹悵然,好在付筱竹這時正抬手喝茶,視線沒有關注於她。不然又會是好一番追問,這個喜歡把男人當牲口用的白衣大人對手下女子卻格外照顧,要不是北沖武院事少,再加宮漾自己要求,這個時候才從屋裡吃飽喝足,打著飽嗝摸著肚子的刑有財哪裡會有如此悠閑的好日子過。

「大人這裡的飯菜可真合我老邢的胃口!」

付筱竹無奈搖頭一笑,指了指石桌邊的圓凳,示意刑有財過來飲茶,宮漾則在三人鼎足的位置上放好了一杯琥珀色茶湯。

說來也怪,這幾年付筱竹去北沖武院時間不多,但寥寥的幾次中,刑有財都是一副恭恭敬敬,誠惶誠恐的官場做派。可一旦他到了府衙之中,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隨意得很,蹭吃蹭喝不說,每次總還會搜刮上不少的好東西帶回北沖武院。

這不,他打著飽嗝到庭院里來與付筱竹敘話,屋裡老王已經提了好幾口袋的東西往府衙前院去了,留下那個乖巧的服務員小姑娘在屋裡直皺眉頭,嘴裡還嘟囔個不停,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在埋怨某個不知羞的胖子。

刑有財大咧咧坐到石桌邊,端起那杯茶湯一口喝乾,回味半響后豎了個大拇指讚歎道:

「府衙待客的茶葉就是不同,入口后齒頰留香,令人回味悠長啊!」

付筱竹接過宮漾茶具,親手給刑有財再添一杯茶湯后笑道:

「彩雲那邊好友寄過來的滇紅茶,喜歡的話等會帶半斤回北沖,省著點,我也不多!」

刑有財無視宮漾在一旁撇嘴,大方收下,拱手致謝后正色說道:

「大人,你看那曲強那事......?」

上午時分,刑有財花了極長的時間將這幾日來北沖武院中突發的各種情況彙報給了付筱竹,主管稠城民事的白衣女士並沒有當場表態。大劫之後因為情況特殊,錯綜複雜。漢唐中樞機構賦予了手中握著大量武力的軍方和各地武院以極大的便宜行事能力,好能更有效率地平息亂局。而各地方府衙,除了主管民事外,就擔任了居中協調,輔助,以及監督的角色。

以前也並不是沒有出現過類似事件,但往往都在軍隊或者武院中自我處理。還是那句話,特殊時期都是在用特殊辦法,哪有人會像和平時期一樣還要三過公堂,尤其是這種嚴重的涉及武者的刑事案件,抓捕時要麼當場格殺,要麼事後處死。完事後才例行通報府衙一聲即可。

場間三人都心知肚明,這一次指望稠院和稠城駐軍把那幾個學員兇手,尤其曲強推出殺頭服眾,可真是在痴人說夢。

付筱竹停下撥弄茶杯的手指,平靜說道:

「北沖高院長的公函我已經收到,措辭相當激烈,也不知我那老同學看完公函後有沒有紅臉!」

宮漾哧笑一聲介面道:

「為了能保住他弟的命,曲大人去年怕是就已經把臉抹下來揣兜里了!」

這話不可謂不毒,直接了當就說駐軍校尉,只待破入上品就可掛上將軍銜的曲正是極不要臉之人了。

付筱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曲正與她可是同窗四載的同班同學,雖然學院時來往不多,可當人近中年後,那些同窗鮮活的面容一個個逐漸消失后,都已經本能地開始回憶以前那些熱血的青春,由此也就更加重視身邊所剩不多的那些同窗了。

她見著宮漾年輕臉龐上的憤憤不平,沒來由就有些心虛,沉吟片刻后乾脆笑著對宮漾說:

「好啦,你要相信天道正義是永遠不會缺席的,開著老邢的寶貝車趕緊去西鳳山看看小吳去吧。」

宮漾如同小女生般撅了撅嘴,沒好氣地接過刑有財遞過來的車鑰匙,悶頭走出了府衙,她當然知道這位視她為親妹妹一般的付大人在面對軍方那頭猛虎時有頗多忌憚,既有同窗私誼糾葛,又有類似投鼠忌器般的公務困擾,哪裡能夠像話本中的黑面青天一樣說抓就抓,說狗頭鍘伺候就狗頭鍘伺候。可她就是心裡不爽,也不怕當著付筱竹的面表露出來,因為這位在府衙里殫精竭慮已有數年的白衣女士,是她為數不多信得過的官場人物,她宮漾,也並不是一個只知抱怨,不懂理解的蠻橫女人。

見著宮漾帶著情緒出了庭院,刑有財有些尷尬地搓了搓胖手,剛想開口打打圓場時,付筱竹卻無奈嘆息笑道:

「我也想象她一樣愛憎分明啊!」

不等刑有財點頭附和,付筱竹又道:

「老邢,你現在把復元丹給了郭裂救人,那破品一事就又要拖上不知多久了,這也怪我,當政這麼些年,就沒為你謀過一次私,這樣,下月我到嶸城述職,說什麼也要在羅將軍那裡為你討來一顆。」

刑有財搖搖頭,笑著說道:

「大人,相交這麼多年,我還不了解你的為人,依我說啊,還是把這份傲氣一直留到退休吧,我老邢才不要我們稠城當年的公主去給羅方那死肥豬說好話呢!」

此言一出,惹得付筱竹近似失態般的爽朗大笑起來,已經圓潤起來的白皙臉龐上居然出現了些微類似小女生般的嬌羞,雖然眼角又再次出現幾條魚尾細紋,可也難掩她在這一剎那間讓白胖子驚艷的美麗容顏。

刑有財趕緊舉杯,用飲茶來掩飾自身的尷尬,他當然明白付筱竹為何大笑,還不是他自身本就胖得出奇,居然還要嘲笑那個雄踞西南嶸城,身材寬厚與他一般無二,均是肥頭大耳的羅方羅將軍。

良久,付筱竹才抹去眼角哪滴純屬笑出來的眼淚,哎呀說道:

「我說老邢,要是羅方聽到你這般罵他,怕是當即就會提著他那把虎魄長刀趕來稠城把你大卸八塊,他可最是厭惡誰叫他死肥豬了。」

刑有財放下茶杯,撇嘴不屑說道:

「哼!他就敢在我等這些低等武夫面前嘚瑟,要是遇上鍾大人,你看他還敢這般....囂張!」

提到「鍾大人」三字后,刑有財好似警醒般反應過來,只是忽然看見付筱竹臉上出現有意味深長的微笑后,他雖然趕緊放低聲調,可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完了整句話。

「這就尷尬了啊老鐵!」

祖上是漢唐東北道的白胖子自我吐槽一句,正要開口致歉后,付筱竹已經洒然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后說道:

「也不知老鍾在中京這些年如何,一去數年,都沒有一封書信過來,羅方可都於前年破入上品驚神境了。」

刑有財一拍石桌,高聲嚷道:

「哪還有什麼問題,鍾大人是何等天才,離開稠城時就已經撼開了天門,隨時都可以邁出那一步,豈是羅方那肥....傢伙可比的。」

付筱竹沒有理會刑有財的安慰,而是抿了一口茶后,收斂起笑容,正色說道:

「說正事吧,北沖武院燕凌霜一事,郭裂非常不錯,以後在院里你盡可依自己的想法對他多加照看,不用事事彙報於我。

既然你們已經發現了那熊貓幼崽的奇特,我也就撿能說和最重要的說,那熊貓幼崽,對我稠城,對我西南道,甚至於對我漢唐,都是極為極為關鍵的存在。

以後還是維持先前的方案,遠遠旁觀最好,不是保護於它,而是保護好周邊不相干的普通百姓。萬一有對面之時,能多謙卑就多謙卑,可以稱呼它為「輥大人!

郭裂來歷雖然詭異,但既然是與輥大人一同出現,就定可只得信賴,也無需再加以調查。至於曲強一事,....」

付筱竹一口氣說道這裡,臉上憂色頓起,她沉吟良久,在刑有財都已經消化掉她先前的那些讓白胖子心肝亂顫的信息后才淡然說道:

「靜觀其變吧,只要曲正和稠院不威脅到郭裂和他所重視的那些少年性命,就不要有所動作,到了今天,已經到了有人必須要給稠城近萬武道學子一個滿意交代的時刻了!」

刑有財感受到了付筱竹話里隱含的那抹堅決,胸中不由一暖,他此時真想拐著郭裂的脖子說一句:「小子,世界總是還有公義和正義存在的!」

......

「遲到的正義還是正義么?!」

宮漾自語怒道,同時狠狠拍打了一下方向盤,急行在空曠馬路上的綠色313越野車發出了一聲憤怒的鳴笛聲,驚得路旁行人紛紛投來鄙夷目光。

從府衙出來后,她心中極為惱怒,她並不怪罪態度保守的付筱竹,而是想起晌午前那個屹立在稠院牌坊下,少年那道頗為孤單的身影后怒從心起。既是怒那些狼心狗肺的兇手,也是怒這在她看來太過黑暗的世道。

三年前,那個已經褪去青澀,開始試著蓄起小鬍子的青年在用她入懷告別之時,貼耳所說的情話或許是因為她刻意的遺忘,已經不再甜蜜而憂傷,反而其中的蘊含的壯志豪情總是會在她的心中不停激蕩。

「水做的你放心,相公此次調去嶸城,既然已經負你,就絕不會再負國,待蕩平龍泉山脈的各種孽障,打通連接稠城的要道后,定會回家好好疼愛於你。」

這就是宮漾如此憤怒的根源,那個既是軍人,亦是武者的青年,她宮漾的丈夫,雖然長眠在了龍泉山脈深處,卻沒有辜負與妻告別時的錚錚誓言,龍泉山脈各類孽障在那一戰中被盡除,嶸城和稠城之間,再無強大兇險阻隔。可在宮漾現在的心中,她夫君捨身忘死廝殺出的這片安寧,卻總是在被類似曲強那樣的渣滓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人心之惡,原來真勝過猛獸。

綠色313一陣疾馳,迅速來到西風山下,再沿山道幾番蜿蜒后,宮漾來到稠城公墓處,公墓廊坊里,就深埋著她此身最愛。

......

郭裂挑戰宣言一出,演武場邊的稠院學員們又再度炸堂,痛罵怒喝聲不斷,好在踢館自有公認規則,他們終究沒有失去理智衝進場內直接動手。

寸頭青年也已經下到場內,他看了看那個被郭裂一手放翻的同伴,眉頭間憂色一閃而過,作為稠院的二年級學員,初步的識人閱歷已然具備,郭裂陡然爆出的氣勢和出手時的從容早就引起了他的警惕,這是一個絕對已經到達正六品,化龍成型的強手,怪不得敢於帶著幾個八九品的菜雞上門踢館。

只是那又怎樣,雖然在場的稠院武者七品為多,六品稀少,絕大多數應該都不是這個詭異少年的對手,但最後,少年也依然只能躺在地上哀嘆連連,因為寸頭青年對身後點將台上的那位擁有絕對的信心,而他現在要做的,只是逼出郭裂真正的底線,看看這個少年究竟到了六品的哪個階段,說不得由他都可以直接終結這次讓人惱火的踢館。

寸頭青年站到郭裂面前時,武道館內的喧囂即刻停息,圍觀學員們已經露出了勝券在握的會心笑容,哪怕郭裂才一手放翻那個叫做李可的六品武者,可寸頭青年的六品當然不會如頭幾天才破入六品的李可那樣還帶著水意,這傢伙可已經實打實在六品境界上打磨足有一年,在稠院學員想來,所不定已經是再破了一個小境界,到達了六品正的高度了。

「稠院,陳鴻,請!」

寸頭青年抱拳,低頭,做足了禮儀。

郭裂也不再保持用以激怒別人的囂張負手姿態,而是學著陳鴻的儀態,抱拳點頭,回了一禮。

在寸頭青年入場之時,胥鵬憲他們六個少年也大搖大擺地沿著對戰場的邊緣擠到到了最利觀戰的正中位置,期間惹來怒罵無數,要不是那個寸頭青年見狀瞪了幾個拒不讓路,和少年們額頭頂額頭,互相推攘的學員一眼,怕是他們幾個還要先幹起來。

少年們坐定之後,胥鵬憲對著那個還狠狠看著他的學員說道:

「看個屁,等下直接下場,老子才不怕你是龍門七品呢?」

曾有過一次越級挑戰的少年似乎頗為自信,看得身旁的蔣佑和小老弟楊宇一番皺眉,暗地裡很是擔心,他們可不認為黑臉小子會是那個身上有暗淡綠芒閃現傢伙的對手。

李林捶了捶黑臉少年寬厚脊背,示意對戰馬上就要開始。而就在胥鵬憲眼神剛剛轉到場中時,寸頭青年陳鴻已經踏步衝出。

迅捷身影拉出殘影的陳鴻或許是為了證明什麼,他起手亦如那個被郭裂一手放翻的同伴一樣,箭步而出時,左掌在郭裂眼前虛晃,隱在腰間右拳驟然轟出,但是更快,也更重,右拳上幾近凝實的黃芒也愈加醒目。

「六品正!」

所有少年都在心中暗暗咋舌,驚訝於稠院的底蘊居然如此深刻,剛出了七品巔峰,居然跟著就是一個龍已成型的正六品武者,端地是他們震驚之餘也頓生不虛此行的感覺。

「鄙視我不是五小強么?同樣的招式都敢再用!」

郭裂眼見那團黃芒愈來愈近,身形欲動時在腦海中默默吐槽了一句對手,然後他抬左手成掌,只是沒有如剛才那樣硬接陳鴻氣勢渾厚的一拳,而是反手往左臉頰虛空處一拍,重重盪開了陳鴻忽然化虛為實的左掌反甩,借著對手之力,他墊步向右,拉開了與寸頭青年的距離,然後再退,讓陳鴻緊跟而來的凌厲鞭腿再度落空。

郭磊止步,負手後背,淡然笑意湧現臉上,他抽空看了一樣不遠處的六個少年,忽然豎起兩指虛戳了一下自己的雙眼,示意少年們好好看看,這些稠院學員可不像他們那般只知橫衝直撞,無論是步伐身形,還是拳腳變換間,可都要莫測得多了。

只是他出自本心的現場教學,落在六個少年和所有稠院武者眼中,那可就有大不同的別樣意味了。

「小子你敢!」

「你他媽狂什麼!」

「他媽的北沖武院盡出一些沒有風範的武者!」

「我靠,郭裂可以啊!」

前面的都是稠院在罵,後面一句卻是眼中直冒神光的楊宇的由衷讚歎,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兄弟們,包括徐逸,都悄悄屈膝,彎腰,雙肘撐住膝蓋,雙手半握拳撐著臉部,臉上全是羞慚之色。

「這傢伙又來了,我們還是不要到處亂裝逼好么?真的好羞恥的!」

一個少年在心中無比羨慕,五個少年在暗自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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