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中感激萬分

「爺，別想了，實在不行就算了吧，您得想想皇後娘娘，想想，三皇子！」

之所以秦豐對春兒還有那麼丁點尊重，緣故就是如此。南朝開國便有了宦官，三百多年的歷史中他們多是貪慕權貴的爪牙，沒有幾個能如春兒這樣，一心為太子的將來謀划，雖有居功之嫌，卻並非陰謀之人。

墨台康現在的處境，實在不是談戀愛的時候啊！

秦豐亦是如此認為，聽到春兒的話，與墨台康目光相遇的時候，重重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放心，佳人姑娘已經答應老臣，暫時作為殿下的貼身女侍。只是，佳人姑娘不願賣身為奴，他日如何，希望依照她自己的意願。」

他大步邁進，被墨台康攔下行禮之後，慈善笑道。佳人是個好姑娘，可，再好也是舞姬，至多他日做他一個側妃。即使如此，恐怕因她，墨台康也要背上罵名。

「多謝秦大將軍為璟瀾謀划再三。」

墨台康起身下來，再拜秦豐。先是他的太子之位，再是今日佳人的事情，對於他這個毫無背景的太子來說，心中感激萬分。

「老臣不敢居功，更不敢欺瞞殿下，老臣如此，實在也是為自己考慮。佳人姑娘在軍營一日，老臣都難以入眠。把她交給太子殿下，老臣就可以安心衛國了！」

好在，第一個知道她是女人的是太子殿下的人，好在，當初他沒有答應與三皇子結盟。如今才算看透他，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躲來躲去，卻已經被三皇子所敵視。

「大將軍放心，璟瀾願以身護我南朝疆土尊嚴！」

案皇懦弱，三皇子為爭奪權力不惜賣國求榮，墨台康已覺，他若不阻止，南朝就真得要敗在他們手中了！

可是，他不會放棄佳人的！他自小離宮，母后教他的都是做人的道理，從未告訴過他人也分貴賤，出身不好的女孩子就必定卑劣。

長成后回到宮中，他見那些世族小姐們，各個矯揉造作，又見那些宮女妃嬪們，暗地裡荒淫無度，更加厭惡所謂貴族。只是他一直認為人便是如此，所以見到佳人時，才覺得那麼可貴！

逃了一整天，大牛忙於訓練，也沒來找她。夜色一到，她就開始發愁。

逃是不可能的，這裡是荒郊野外，進城騎馬至少得兩個時辰。赫連睿的人肆意在南朝搜尋她的下落，她未必就能躲得過他的魔爪。

比起赫連睿，她真是寧肯面對太子，雖然他精神不正常，但好歹不會要她的命。可她又沒有自虐傾向，當然是能躲就躲。免得那位太子爺再喝了什麼葯，她又不明不白得讓他吃豆腐佔便宜！

本來都要忘記的人，本來已經放在心底不願意揭開的傷疤，他再次出現時，全部綻裂到鮮血淋漓。

佳人自認並非保守的女子。可是那一夜山上的荒唐，實在是她的無奈之舉。師傅教她如何對付嫖客，讓她學會自保，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走出那裡，過上屬於自己的，有自尊的生活。

可是，她的所有的夢，都在那夜被毀了！雖然是救了他，雖然是無奈下的主動，於她卻無異被人**。在南朝這樣的地方，她沒了清白之身，已經不可能再好好得嫁人，註定要麼後半生孤獨終老，要麼就只能為奴為妾。

而他的出現，就彷彿篤定得告訴她，她不僅僅是逃不出命運，甚至被命運丟到了更深的漩渦里！

若他是普通男子，她或者還有一線希望他能娶她。可現在徹底完了，他真的是皇親國戚而且是一朝太子殿下！

最好的結局，她也仍舊是他的妾，更為可怕的是，馮小憐王昭君這樣的女子在先，師傅活生生的現實在前，她真怕自己有一天，愛了，卻落到那樣的地步。

「青城，我找了你好久！」

大牛不知其中內里，訓練完就匆匆忙忙來找她，準備告訴她點新鮮的事情。

佳人聽他的聲音，忙轉過身用袖子擦乾淨淚水。怎麼想著想著，還哭了，哭又沒用，自己傷自己的身子！

「青城，你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不是那些人又說你壞話，我去找他們算賬！」

大牛心裡一慌，不知為啥看到他哭了就特別難受。肯定是那些人背地裡又說他女氣，說他們不正常，他心裡難受！

「大牛哥，誰告訴你人家欺負我？」

佳人站起來，哭過，身份暴露了，也不在乎聲音如何，不再裝男人，對他說話的時候，還帶著點撒嬌的喃怪。

大牛原地站住，愣愣得看著她，左看看，右看看，心裡七上八下的。這青城，咋越來越像女人了，何止是像，不知道真以為他是女人呢，而且還是個好看的女人，看得人心裡痒痒的，軟軟的。

他扯開嘴巴拉下來搖了搖頭，想啥呢這是！

「大牛哥，我騙你，你別生氣，我是女人，我也不叫青城。」

她叫佳人，她一直覺得這名字那麼響亮好聽，她珍惜師傅用心給她的名字。可是現在，她再也不敢大聲說出這個名字了。

「青，青城，你可別亂說話！」

女人？女人在軍營里，那可是欺君大罪，要殺頭的，她怎麼敢胡說！

「大牛哥，我沒亂說，你不要說出去，說出去，我和秦大將軍都要死的。」

她相信大牛哥不會出賣自己，因為他是她見過最好的，最老實最可愛的人！他對誰好，都是真心到不求回報的。

「秦大將軍都知道！這，這可咋辦，女人進軍營，可要殺頭的！不行，青城，你得逃，我送你，現在就走。」

大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逃跑，無論如何得讓她儘快離開這裡。他慌亂得滿地亂竄，找她的東西，又想她孤身一人身上沒銀子，逃了怎麼活，本來就簡單的頭腦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臉色都變得煞白。

「大牛哥，你別著急！」

佳人一把扯住他，這人性子怎麼比她還急躁？她還沒來得及解釋，他就這樣，萬一讓人看到，豈不是路人皆知！

「我咋不急，青城，你放心，我，我不怕死，你也不能死！」

大牛當然怕死，可是青城也不能死。他幫了自己那麼大的忙，還給娘留銀子，他不能讓自己的恩人死，不能讓自己的朋友送死！

「大牛哥，我死不了，秦大將軍會救我的！」

佳人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她不該告訴他真相的，否則就他這腦子，不說出去，別人也看出來了！

「秦大將軍？他說救你了？」

大牛終於停止跟無頭蒼蠅似的亂竄，秦大將軍那是多大的官兒啊，他說她能活，肯定能活下來。大牛的概念里，就這麼簡單。秦大將軍要真能救青城，那就真的是好官，好官才會愛民如子。

「嗯，大牛哥你放心，秦大將軍已經為我安排還出路了，等過一段時間，也許我就離開這裡。大牛哥，這段時間，你可不能再來找我，我也不能找你，我們見面很危險，會讓大將軍很為難的。」

看來，決不能告訴他她如何離開這裡，否則依照大牛的性格，指不定會弄出什麼事，也只好互相不見面，避免麻煩。

「青城，我聽你的，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你給俺娘留了一百兩銀子的事兒，俺知道，娘來信說了。青城，你是俺家的恩人，俺不會出賣你。」

大牛看她如此沉著，就完全相信了。他知道以後不能見面，就急著把恩人的事情說出來，怕以後她走了，他這輩子也沒法感謝她了。跟她說話，大牛總是想讓自己注意用語，學得跟她一樣文明，可著急的時候就忘了。

「大牛哥，我們是朋友。」

佳人靦腆得紅了臉，臉頰上飄著幸福的笑容。她第一次聽人說她是恩人，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為自己這樣著急，第一次覺得她不那麼孤單，她也有朋友，真心實意的朋友。

「嗯，是朋友！」

大牛高興得想拍佳人的肩，想拉她的手，可想起她是女人，這些動作都不免停住了，傻呵呵的站在那裡撓頭。

「大牛哥，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我先走了。」

灶上得水不知何時燒開了，冒著熱氣，嗚嗚得響著。佳人提起來走出去，在門口的時候回頭，對他笑了笑。

因她這笑容，大牛開始變得惆悵，多愁善感。她真的不是男人，是女人，那他想跟她在一起，想聽她說話看她笑，是不是就是喜歡她呢？

春兒在外面看到這幕，癟了癟嘴巴，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抬起頭望著佳人窈窕得背影離去，竟然自己也惆悵起來。多好看的女子啊，就連對著她的背影，他都覺得無限美好。她真是一條小陰溝，太子翻船了，大牛翻船了，他若是個真男人，也得掉進去。

墨台康睡不著，在帳中裝模作樣得看兵書。下午和秦豐討論軍情，又一起到城樓上觀察過地形，暫時制定了一套防禦方案。此時身心疲憊，兵書上的字隨著燭光晃悠，他卻不敢睡，得等著那小丫頭來呢！

佳人提著茶壺費力得進來，本以為挺晚了，太子殿下肯定睡了，她過來加點熱水免得他晚上叫人，沒想到他居然還在看書，不禁懊惱。

壺裡已經沒有水，桌上的茶杯也是冰涼的，此時已經是虎口關的夜晚，涼氣重得很，她忽然又覺得他挺可憐的，堂堂太子，住到這樣簡陋的大營里，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

可轉念一想他哪裡可憐，成大事者，就應該吃比別人多的苦！況且他把大將軍的帳子都霸佔了，害得大將軍去睡小帳篷，可憐的是秦豐才對！

換了熱水，就乾脆不理他，自己也抱一本書，拿一張墊子，躲在角落裡看。

虎口關的夜晚，北地冷風嗖嗖得吹著，如同鬼在嚎叫，飛沙走石，打的帳子噼里啪啦得響，好像時時刻刻都有人敲打著賬外，甚是詭異。

墨台康從書頁邊上打量著坐在一邊的佳人，她神色如常，安靜平和，絲毫沒有被這怪異的天氣嚇到。他不禁縮了縮脖子，這女人真的不一般，不一般得膽大，不一般的倔強，也不一般的可愛。

春兒早就被他打發到秦豐的帳子里，手邊沒了伺候的人，她又如此安靜，墨台康真有些不適應，還，有點沒出息的害怕。

「佳人，你冷不冷？」

他搓著手湊過去，把虎皮蓋在她身上，離她近在咫尺，能聞到她的香氣，暖烘烘的誘人。

「殿下，我不冷。」

她伸手扯下虎皮，站起來身子貼著帳篷，挪了個地方，站著抱著書，繼續看。

「佳人，這裡只有一張床，我冷的很，我們睡吧，一起睡。」

墨台康卻不生氣，他看出來了，小丫頭也不是那麼說不進去話，比如剛剛吧，他貼那麼近，她也沒有生氣，只是躲而已。

佳人手中的書一顫，倏的抬起眼眸，怒氣沖沖的盯著他！真當她是奴婢，想怎樣就怎樣，白天讓她伺候還不夠，晚上還要幫他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