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可怕的假胖子

胖子拆開煙盒，然後抽出兩根煙，分給我，然後打開ｚｉｐｐｏ給我點上，我倆吞雲吐霧起來，胖子晃晃手中的煙盒說道：「就拿這煙和ｚｉｐｐｏ來說吧，這些東西能在我身上，是因為你本就知道他們在我身上。」他吧唧一口煙，將半截煙彈到地上，用鞋子捻滅，掏出手機，遞到我眼前，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可笑不？我竟然打不開我自己的屏幕鎖。」他眯著眼苦笑，「因為我腦海里竟然想不出來我的鎖屏密碼是什麼，我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的密碼呢？」他攤開手，目不轉睛望著我，「這是因為——你不知道吧。」

我目瞪口呆。

胖子很無奈地晃了晃腦袋，竟然有些落寞，說道：「你眼前的我，真的就是你所看到，你所認為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戰戰答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是我虛構出來的？」

「對，」胖子回答的很乾脆，「不管是我的樣貌還是我的思維，都是你虛構出來的。看到我手機屏幕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說的是對的，這裡就是你潛意識中構建出的世界。」他笑了笑好像很慶幸一般說道，「我的信念是沒有錯誤的，這個世界是沒有鬼，也沒有神的。」

胖子的話讓我感到不寒而慄，這遠比紅衣女，貓臉老太這種鬼物更加可怕。眼前這個侃侃而談、有著自我思維的人，竟然是我潛意識構造而出的，而且真的像胖子那樣思考問題，幫我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世界所包含的一切，也都是我曾經看到過的，記在我潛意識中的東西。」我回答道。

胖子點點頭：「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就是大腦，你所看到的一切都記憶在你的腦海之中，只是正常人無法將這些畫面提取出來罷了。」胖子指指自己的腦袋，說，「想想吧，這東西簡直牛逼壞了，你所看到的、所意識到的只是個輪廓，就像一顆銹跡斑斑的釘子，你能想起的可能只是釘子的形狀。可是你的潛意識所儲存的卻包含了極其細微之處，釘子上的每一個壓痕、凸起、稜角，每一塊銹斑的大小、形狀、顏色……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胖子越說越激動：「或許是你的潛意識發現了你所不能發現的東西，所以才通過這種方式傳達給你。」

我看著胖子激情澎湃的分析，覺得十分荒唐，他就好像是……好像是我的潛意識派來的使者，幫我在解釋這一切。可是仔細想想，又或許他口中所說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明白的，是我想、我要他這麼做，只是我自己不願說而已。

自己跟自己對話？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不過，」胖子突然皺眉說道，「有一點是我無法理解的？」

我愕然，他不是我潛意識的產物么？還有他不能理解的？我卻伸出手制止他說下去。

我想在他開口之前，嘗試著看，我能否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畢竟我想這一切都是我構造出來的，包括胖子）。我絞盡腦汁思考，可是我無法捕捉他的內心。

「該死，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心中慌亂甚至驚恐起來——我確定他是遊離於「我」之外的一道思想，他有自己獨立的思維，我無法捕捉。

那豈不是說，我的腦海中有兩個「我」？這讓我想到一個詞語——人格分裂。

「不，」我搖搖頭，我太了解人格分裂了。我學習過心理學，教授濃墨重彩地講解了人格分裂症，這是他所精心研究的課題，也是我極感興趣的課題，我背下了教授所講的每一個案例。

患者的確可以意識到另一個人格的存在的，也可以和另一個自己交談。但絕不是像我現在的這種方式——有如此強烈的目的性，清晰、幹練、有籌謀，要找出這個世界的真相。最關鍵的是，我可以明確區分這裡與現實的不同，我知道哪些是幻覺，哪些是真實的。這裡的「違和感」永遠如芒在背地提醒著我。

胖子見我發獃，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過神來，講道：「你說吧。」

「我無法理解的是，」胖子指指卧室門口躺著的無頭怪，說道，「你的潛意識為何要製造出這些怪物來呢？」

這個問題讓我啞口無言，我猛然發現我的潛意識裡好像藏著一些我所難以察覺的邪惡又黑暗的東西，這些東西可能一直都存在，只是被我忽略掉了或者遺忘掉了，我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但是卻抓不到摸不著。這讓我胸口別的生疼，幾乎喘不過氣來。

胖子繼續說道：「這些鬼東西的存在很危險，恩，我不是說他們具有攻擊性，我的意思是，這裡的一切本都是真實存在的你所看到的東西。但是這傢伙卻是虛幻的，你構想出來的。既然有虛幻的東西存在，那麼我們就不能保證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的，說不定某些物品也是你所虛幻出來東西。這樣我們就無法保證在這裡尋找到的線索真實可靠——那麼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卧槽。」我真的是服了這個胖子，他真的有現實中胖子的那種嚴絲合縫的推理能力，他自己證明了這裡是我的潛意識世界，然後又將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給推翻了。

胖子皺著眉，作思索狀，又接著說道：「除非……這些怪物和這個世界是處於兩種不同的模式里，這個世界本身是你眼睛在現實中捕捉，然後在腦海中投影而出現的世界；而這些怪物卻是你的潛意識出於某種目的打造而出的，卻又……不是憑空打造而出的。」胖子恍然大悟一般說道，「這些東西應該是被你主動遺忘過的東西呀！」

我皺眉：「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這些怪物的模樣和舉動都似曾相識么？」胖子說道，「她們背對著咱倆坐著的模樣不就是貓臉老太故事中的周家兄妹的結局嘛；還有她們趴在天花板上的模樣，不就是《地獄神探》中康斯坦丁第一次除魔時出現的場景嘛；還有她們的嘴巴，咧開到耳根子，還留著噁心液體，不就像異形的嘴巴么？這些不都是咱們所害怕，不願意留在記憶中的畫面么？」

我有點明白胖子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怪物是各種恐怖記憶糅合而出的？」

「對，」胖子說，「這樣的話就可以證明……你的潛意識是不能主動製造不存在的東西的，他能做的只是拼接、重組你的記憶。」

「可是知道這一點又能如何呢？」我還是搞不懂，我的潛意識為何會這麼做。

胖子搖搖頭：「也不能如何，只是了解的多一點罷了。恩……我想這些怪物為什麼被製造出來，還是跟你自己的記憶有關。你是不是在潛意識中埋藏了什麼不堪回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