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汪白華的建議
我想到一種能對這種情況做出一定解釋的說法——精神分裂。
用精神分裂來解釋素心的情況在某種程度上是說的通的。
但我知道，我個人所面臨情況和精神分裂絕對不同。精神分裂是腦體器質發生了病變，導致病患對正常事物產生錯誤認知，行為荒誕，脫離現實。
我對正常事物的認知是沒有問題的。
等等，我對正常事物的認知真的沒有問題么？我突然想到我在樹林中看到的步履蹣跚的無頭巨嬰，難不成這無頭巨嬰是我幻想出來的？
再想想胖子和沈青看我的怪異眼神，還有曹菲菲的秘密，前後一聯繫，我就發現問題出在哪裡了。
半年前我曾經被曹菲菲介紹給心理醫生汪白華治療我的噩夢問題，由汪白華的徒弟宋雨桐給我看病，最後提出了讓我換一個生活環境的治療方案。
緊接著，曹菲菲就向我發出了邀請，邀請我入住周老師家。在胖子和沈青的極力慫恿下，我無奈就範，和曹菲菲生活在了一起。
這個邀請是以幫周老師調理病情為借口的，現在看來相當突兀。
我和曹菲菲剛認識不久，互相都不了解，她就敢邀請我同住？再者說，胖子和沈青作為我的死黨，怎麼可能臨陣倒戈，就這件事上，不顧我的個人意願，幫著曹菲菲說話呢？這裡面大有文章。
我估計這就是曹菲菲的秘密。
想到這兒，我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就想立刻飛到青石山上去問個明白。
素心也感受到我的情緒，問我怎麼了。
我騙她說我在梳理案情。
飯後我把素心送回賓館，思來想去，我決定給汪白華打個電話，他是心理學教授，這方面的問題請教他准沒錯。
電話一撥就接通了，汪白華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剛睡醒，尚有些迷糊：「喂，您好，哪位。」
我自報姓名，他立刻便清醒過來：「王警官，哎呦，好久不見，有事兒么？」
我說：「有些心理學上的問題想諮詢你，你有時間么？」
他爽朗地笑：「有時間，你說吧。」
我便把素心的情況跟他講了一遍，他聽了之後，回答道：「聽你描述的情況，不像是精神分裂，更像是『羅森塔爾效應』。」
「羅森塔爾效應？」我愣住了，什麼玩意兒，聽都沒聽說過。
汪教授解釋道：「據你所講，那個叫素心的小姑娘從小就生活在與社會所背離的環境中。廟宇之中被老道士所灌輸的世界觀無非是神仙鬼怪。若是從小便沒有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自然會對神鬼之說深信不疑。」
「老道士屬於素心精神世界的構造者，這種主宰地位使他很容易對素心進行心理暗示。而心理暗示能調動一個人的潛意識，甚至使人體發生奇妙的反應。」
「舉個例子。賓夕法尼亞大學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實驗。實驗者告訴被試者，將要對其做燙傷實驗。但其實實驗者只是用冰塊碰觸了被試者的手臂，結果被試者手上居然真的發生了燙傷的軀體反應。」
「我們把這種以權威暗示欺騙潛意識導致身體出現悖異反應的情況稱之為『羅森塔爾效應』。」
「老道士和素心的關係，具備達成『羅森塔爾效應』的最佳條件——封閉的世界觀、主宰和被主宰的地位。封建思想的灌輸，導致素心小姑娘在遇到相關事件時，由潛意識自動補足現實中所空缺的畫面。所以素心說她除魔衛道，事實上她本身真的看到了魔，也遵循著道。她口中的『龍女』是由她潛意識產生，也是真實存在的。」
「這並非疾病。只是大家活在不同的世界而已。要改變這一狀況，最好的辦法是使其遠離老道士，回歸現實社會，接受格物教育。當然，這樣做對她本人來講是好是壞，誰都不能保證。有時候，活在鬼神世界里，堅守一份信仰，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這話刷新了我的認知，我詫異道：「也就是說，潛意識會欺騙人的大腦，甚至改變我們所看到的現實？把現實美化成自己潛意識所期望的模樣？」
汪白華：「確實如此，最簡單的體現是，人的潛意識具備補足空缺和將自身完美化的功能，你在鏡中看到的自己比實際中的自己要漂亮得多。」
汪白華的回答讓我對素心放下心來，但同時我也為自己感到擔憂，我問他：「請問您清楚我在宋雨桐那看病的事兒么？」
汪白華：「當然，咱們就是因為這件事認識的嘛。」
我：「那你了解我的病情么？」
他沉默了片刻，回答道：「菲菲和我談過，咱們也見過面，老實說你的病情只有雨桐才真的清楚，我只是知道你病的不嚴重，不，不能稱之為病，只是心理問題而已。怎麼了？難不成你還在為噩夢所困擾？」
我說：「不是夢，而是一些奇怪的東西，我無法判斷真假，不知是否為幻覺。」我把我在青石山的見聞描述了一遍，著重講解了我在山間看到無頭巨嬰的事兒。
汪教授聽后大感興趣，詢問了很多細節，最後，他建議道：「為什麼不回去重新確認呢？如果真有無頭巨嬰存在，那就去找找地上的腳印，即使是下過雨，也可以通過草木的倒伏狀況做出一定的推斷。你是搞痕迹的，這是你的專長啊。」
這個建議簡直讓我豁然開朗，對呀！去證明不就好了。
和汪教授結束了通話，我精神大振，管他是什麼牛鬼蛇神，老子親自去會一會。
我回了周老師家，倒頭便睡，一覺睡到早上四點，天微微亮，我起了床。
先回了局裡，拿了些裝備，然後打車前往青石山。之所以這麼早出發，就是為了避開錢隊和曹菲菲他們。
我心中帶著氣，對黃、曹、沈三人極為不滿，暗暗下定決定，這次進山，一定要辨出個子丑寅卯來，勢必要靠自己的能力找出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