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泥石流困境

難怪沈青說接警妹妹被嚇得不輕。

胖子心有餘悸的把電話還給沈青，說道：「怪不得你說已經死了三個人，聽起來，報案人凶多吉少了。」

他話音剛落，我們車后就響起一連串兒的警笛聲，我回頭一看，只見三輛武警巡邏車呼嘯在雨中，緊跟在我們後面。

沈青看看後視鏡，說道：「現在最麻煩的是，不知道那村裡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問道：「沒和村裡其他人聯繫上？」

沈青說：「山上可能發生了泥石流，唯一的一個信號塔現在是失聯狀態，村裡基本沒了信號，我們無法和村裡取得聯繫。」

「泥石流？」胖子驚道，「要是真發生了泥石流，到那去的唯一一條盤山路鐵定被堵住了，咱們還能趕到么？」

沈青搖頭：「誰知道呢？走一步是一步吧。」

曹菲菲皺眉問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報案人說殺他的……好像是叫什麼鬼螳螂？」

我納悶道：「鬼螳螂是什麼東西？」

胖子搖頭：「從來都沒聽說過。」

一時間，車內再次陷入沉寂，誰也不知道這一行我們將會遇見什麼。

十多分鐘后，車子進入了盤山公路，身後的武警巡邏車超越了我們，在前面領路。

青石山本是鬱鬱蔥蔥的面貌，大約五年前，受到經濟利益的驅使，山上的植被開始遭到砍伐，半年時間裡，青石山就沒了青色，只剩下光禿禿的石頭。第二年起，大自然的報復就來了，接連不斷的泥石流，數次爆發的山洪，讓山裡的幾個村莊苦不堪言。意識到了植被的重要性，在政府的扶持下，山裡的人開始退耕還林，家家戶戶都上山種樹，幾年下來，又將這山變回了原來的面貌，只是這年限尚短，種的樹也都還沒長大，所以每到雨季，泥石流的狀況常有發生。

這山路是柏油路，但是卻泥濘不堪，雨水將山上的水土衝到路上，旁側就是懸崖，如果駕駛員注意力稍不集中，一把方向盤，車子就會沖向山崖。

我和曹菲菲幾次提醒，沈青才把車速放慢，很不服氣地拍著方向盤，看著消失在前方拐角處的巡邏車埋怨道：「要不是咱的車太破了，怎麼也不能被他們甩下。」

胖子沒好氣罵道：「你他娘的當自己是秋名山車神呢？」

車子在盤山路上行駛了十多分鐘，我們進入了第一個村莊，姚家村，距離石岩村還有大約兩公里的距離。前方的車隊並未在姚家村停頓，徑直開向石岩村了。

姚家村我是久聞其名，但從沒來過，自從山裡的路修好以後，這裡家家戶戶都擴建成了農家樂，據說這裡的燒兔肉是一絕。我是沒興趣跑這麼遠來嘗，胖子其實早就惦記著了。

眼巴巴地看著窗外，看著車子駛離姚家村，胖子嘆道：「你說，咱們要是來郊遊的該多好。」

他話才剛說完，就聽見車前的對講機響了起來，傳出一個很粗獷的聲音：「４３７停車，快停車。」

４３７是我們這輛車的車牌號，因為是在山路上，沈青本就很謹慎，聽到對講機里的傳話，立刻把車停在了路邊。

車才剛停好，就聽見前方路段拐角處的山上傳來一陣打雷般的隆隆聲，我們都驚疑不定，沈青拿出對講機問道：「怎麼了？」

對面道：「發生泥石流了，你們快把車開回姚家村，別被波及到。」

跟我們通話的是比我們快一步的武警巡邏車，聽了這話，我們差點沒把魂兒嚇飛了，沈青調轉車頭就往姚家村跑。

背後隆隆作響，我和曹菲菲趴在後窗往山上看，只見洶湧的泥漿裹挾著巨型石塊摧枯拉朽一般從山上滾下，周遭的樹苗全被捲起，沖向盤山公路，看起來堅硬無比的柏油路面就跟豆腐塊一般，瞬間就被沖塌，泥漿如瀑布般滾下懸崖，我們的車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我和菲菲心有餘悸地對視一眼，剛才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沈青不敢停車，一直把車開到了姚家村，姚家村的地理位置在青石山南側的一處山坳，為了避免泥石流波及到村莊，這些年種的樹基本都在山村之上的地方，樹木具備穩固水土的功效，所以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姚家村了。

我本準備給錢隊打電話聯繫問一下狀況，誰成想這山裡竟然一點信號都沒有，車裡對講機自行發射和接受信號的距離在五公里以內，所以我們竟無法和錢隊取得聯繫。

到了姚家村，我們發現村口有數十人打著傘，聚在了路邊朝我們這邊望。

沈青把車一把車開近，村口的人就開始不停地揮手致意，沈青停下車，搖開車窗，一個披著藍色雨衣，額頭上滿是皺紋的黑臉漢子湊了上來，用很大的聲音喊道：「下山的路被泥石流堵住了，你們不能再往前開了。」

「啥？」沈青驚道，「下山的路也堵了？」

那人滿臉焦急地說：「你們快把車開進村吧，別在這公路上，太危險了。」

沒辦法，我們只好進了姚家村。

那黑臉漢子一直跟在我們車后，指導我們停了車，向我們問道：「石岩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這麼多警車往山裡開？難道山上也發生泥石流了？」

我們沒敢告訴他真實原因，以免引起恐慌，胖子詢問道：「你們這裡有有線電話么？」

黑臉漢子比我們還要著急，指著手機道：「都斷了，現在連報警電話都聯繫不上，顯示的是僅限緊急呼救，結果１１９、１１０一個都打不通，這不是坑人嘛。」

可能又突然察覺我們就是警察，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好在你們也來了……」

關於手機沒信號時，所顯示的「僅限緊急呼救」、「僅可撥打緊急電話」的提示，事實上這種情況只適用於手機沒費或者ＳＩＭ卡損壞。你要是沒信號，就跟電器沒了電是一樣的，根本就無法工作。

目前我們所面臨的情況，只能等待救援，青石山上的泥石流屬於頻發問題，所以每到雨季，政府對這方面的關注度頗高，一旦發生狀況，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開展救援搶修工作。只是得不到錢隊那邊的消息，讓我有些心焦，我也實在好奇石岩村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我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天色暗得可怕，身處這山溝之中，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就好像這山中的黑暗之處會突然竄出什麼怪物似的。

我們下了車，馬路上的那群人簇擁著一個身穿中山裝，傘沿遮著臉的人，朝我們走了過來，中山裝身側一直有一個帶金絲眼鏡的斯文人給他打著傘，兩人一路談話，聲音很高。

「確認沒車了吧？」

「沒了，去石岩村的那段路也堵住了，咱們倒是不用擔心有車輛撞在泥石流里。」

「這事兒鬧得，早年不聽我勸，財迷了心竅，哼哼，現在知道厲害了。」

「是，是，看這雲彩，這雨就要下完了。」

「恩，確實要停了，不過天色晚了，等明起組織村裡人開路。」

「好的。」

「哼，先前就跟他們說了，今年的雨水足，他們就是不信，氣象站的那群半吊子，哪有我們山裡人明白。」

「是的，爹，您慢點。」

等他們走到我們跟前，中山裝頭頂的傘沿微微上揚，露出一張桀驁不羈，飽經風霜的臉，滿頭銀髮整整齊齊，一雙鷹目電芒閃閃。

我一瞧，這不是鄭池他老丈人姚奉天老爺子么？

胖子也認了出來，和我對視一眼，眼中有驚喜之色。

這老爺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穩。

說實在的，這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讓我們有些措手不及，偏偏又被困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小山溝，心裡總沒什麼底氣。這時候突然看到這位老爺子，總感覺有種找到了靠山的感覺。

老爺子看到了我們，眼中立刻浮現出恍然的表情，指指我沒叫出我的名字，轉而又指了指胖子，說道：「小胖子，你們是青樹縣公安局的警察，對吧。」

這聲「小胖子」叫的胖子嘴角抽搐，偏偏還沒得辯駁，人家年紀在那擺著。胖子無奈，禮貌地伸出右手，應道：「姚老爺子，風采依舊呀。」

姚老爺子卻沒接他的話，直接將其伸出的手忽略，眼睛一直盯著我看，像是突然明悟，一拍額頭，沖我笑道：「你是小王警官對吧，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嘍。」

我忙點頭應是，胖子縮回手，尷尬的手足無措。沈青和曹菲菲抿嘴偷笑，姚老爺子，他們也是見過的。

姚老爺子樂呵呵的，一擺手，對站在我們身邊的黑臉漢子吩咐道：「快把客人帶家裡去。」

黑臉漢子見我們認識，眼中露出驚訝之色，連忙點頭，應了聲：「好的，爹。」然後滿臉堆笑，朝我們客氣道：「不知道你們是我爹的朋友，來來來，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