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蘇衍斐唇邊亦是莫測的笑意:「內子有勞照料了。」看向我,目光難掩溫柔:「我來接她回家。」

我心中柔情萬分,淚水蘊在眼眶裡,溢出,滾燙的落入衣襟里,抬步提裙想他走去,他彎著淺色唇角看我,朝我伸出手來。目光落到我面上,皆化成柔情蜜意,眉眼微微一動,低問:「可怨我了?」

我含淚只知搖頭,那手修長有力,在夜色里愈見白皙瑩潤,我急急去捉,恍若是迫切捉住一生糾纏,只要捉住,就再也……不想分開。

我亦朝他伸手,指尖已離那掌心數指只余,這樣近在咫尺,恍若是夢境一般的不真實。

卻有紙片自夜空如雪散落下來,在風中飄零錚錚有聲,一張如羽毛飄落眼前,不經意看到上面的內容,驀地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停住了步子。

蘇衍斐微微蹙眉,恰有一張跌落我腳邊,他目光順勢一掃,我不敢看那畫面內容,抖著身子看他神情,只見他黑眸瞬間凝滯,似有什麼跌入無盡的深淵裡,修長的身形猛然一緊。

我憤恨回頭看向離劍。

他依舊笑得漫然,餘光里輕輕瞥我一眼,

我突覺的冷,抱緊雙臂猶不能覺得暖和,離劍笑看我一眼,道:「可惜大人未看到,當時的情景是何等精彩。」

我只不敢看蘇衍斐,咬唇別過頭去,正見撲在地面的紙張,其上畫的是一女三男,衣衫凌亂,幔帳遮掩,那女子的面容赫然是我的模樣。

蘇衍斐的面容如月華一般漠然的難察溫度,垂眼輕輕撫一撫夜色一般的袖角,抬眸涼涼掃我一眼,我只覺面上被冷水沁過,映著頭皮囁嚅:「我可以解釋。」

他淡道:「是該解釋。」話鋒一轉,依舊是漠然的:「這是蘇某的家事,即便解釋也該回去解釋。」他長臂一深,順勢握住我的手,那掌心有力,捏得我指頭又麻又疼,他雖未有表示,我仍能覺察他平靜神情下的怒氣,在他盛怒之下,我自然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卻聽離劍微笑:「真是可惜,她已不是蘇夫人,而是姓殷了。」

那握著我的手兀的一緊。

離劍無數個黑衣人密密湧上來,我身後亦是殺氣涌動,離劍依舊笑得慵懶:「她已有一月的身孕。」

蘇衍斐眸中閃過凌厲冷光,淺唇抿起來,幽深的眸子凝著我,那樣深沉,不過一瞬,他已將我攬進懷裡,溫熱的氣息拂到我面上,低低的傳到我耳里:「回去好好給我解釋。」

威脅又惡狠狠的語氣,我便知道,他果然不是這麼好挑撥的,我細細的噙著笑,瞥一眼離劍,他冷漠的臉彷彿也被這冬日凍得如墜冰窟,狹長的眼盯在我面上,忽就笑了,一瞬只若百花竟開,妖嬈的燃燒了冬日寒冷夜色,卻聞他聲音在我耳邊密密傳來:「解藥雖沒有了,可君若水在我這裡,你仍要跟著他走么?」

我身子猛就一僵。

離劍語氣淡漠:「抱歉,殷家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帶走。」他挑著眉梢睨我:「不如你告訴他,那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咬牙咬得滿口腔都是血腥之氣,卻慢慢從蘇衍斐懷中退出來,他身子猛然一震,抿著唇不可置信的蹙眉看我。

凡事都要善始善終,我當初為那解藥而來,怎能空手而歸,今日兵戎相見,雙方實力不相上下,只能兩敗俱傷,即便再累,若與他回去,事情又會回到原點罷了。

我怎可以,讓他繼續承受這種痛楚呢。

他幽深的瞳孔微微緊縮,只是凝著我,他身形頎長立在夜風裡,謹慎而低沉的開口:「行雲,什麼事回去再說。」

我不能聽,不敢聽,怕自己太過軟弱回身就撲到他懷裡,他會將我護在身後,將那些疼痛風雨一併為我當下,我慕行雲自詡與那些嬌弱女兒不同,總也能為他做些什麼,他在前面與敵人周旋廝殺,那我,便在他背後護著他罷。

我狠心後退,他的眉目凝在夜色里,有一閃而過的痛楚,我知道他若攔我定走不掉,幾乎不敢看他,心尖皆是麻木的苦楚,我多麼渴望回到他的懷抱,安然享受著他的愛護,自此不再擔驚受怕,戰戰兢兢,也終於可以做個好夢,可是我不能,這兩個字一旦浮現在腦海里,只覺腔中酸意湧上來,我忍不住一陣乾嘔,他似是蹙著眉要來扶我,我急急躲開,垂眼咬唇,將那酸楚一併吞下:「孩子不是你的。」

只覺他氣息一滯,彷彿是難以置信般低沉的聲音響起來:「行雲,我要聽實話。」

我不知能否騙過他,向來我的伎倆在他面前都相形見拙,只得狠心開口:「那畫上都是真的,我醉酒失身,與他們暗結珠胎。」一瞬眼中霧氣瀰漫,我胸口泛出幾乎窒息的疼痛。

一時寒風突起,冬日尚未過去,那風依舊如刀尖利,割著我的臉頰,聞見他袍角在風中瘋狂舞動的聲音。

天地都似陷入死寂。

不敢再看他的神情,轉身就往離劍的方向跑,離劍依舊一身白袍鑲金的皇族吉服立在擁簇的人群里,銀髮如月輝傾瀉,眉眼裡凝成冰的目光,遙遙立著與謫仙一般。

只有知情的人才瞭然,這是個惡魔,卑鄙不擇手段的惡魔。

我經過他身邊,面無表情吐出來:「我恨你。」

離劍唇邊一抹笑意微滯,旋即又緩緩勾唇,那笑意欲深。

驀然回首,我才敢遠遠的看蘇衍斐一眼,

他眉心微微一動,臉色轉白,想是情根發作,他卻依舊如孤月般立在那裡,眸光深沉的瞧著我。

離劍低低一聲笑,那笑聲穿透夜空,只覺帶著回聲般,便在我們身前突地從地面冒出噴涌而出的湖水來,地面震動,似被波浪沖級的船,上下咯咯作響。

水簾眼看遮過視線,我只來得及望見官兵們因震動左擺右晃,唯他身如磐石,定定的望著這裡。

他身後一個身穿盔甲的官兵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聲,蘇衍斐淺唇微啟,風中聞他冷靜沙啞的一個字:「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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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呼前夫當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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