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姜皇后(三)

番外:姜皇后(三)

姜渙芝像是才聽到似的側過臉看着周胥昐,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臉上方才的笑意漸漸散去,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就算從來沒有去問過祖父周胥昐是誰,但以她的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出來,他的身份一定不簡單,而且還一定是達到讓他能入無人之境般的出入姜府,隨時都能見到祖父。

就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姜渙芝打消了對他的任何想法,姜家的姑娘可以嫁給農家之子,可以嫁給權相重臣卻不該入帝王家,這一點她也深感同意。

以喜歡作為代價,為了一個男人就把自己關在那個小小的皇宮之中,這真是太愚蠢了。

每每看到這樣的故事話本,她都會忍不住吐槽,以姜家的實力和地位,隨便嫁個誰不好,但凡娶了姜家女子的男兒,雖然不能說各個都是不納妾潔身自好者,但也是夫妻恭順,白首相伴的。

可最是無情帝王家了,後宮佳麗三千人,她才不屑和別人爭寵分一個男人,這不是她能低聲下氣做得出來的事。

當然姜渙芝也得承認一點,在周胥昐認真的求娶的時候,她的心跳的非常快,或許她對周胥昐也是好有一點點好感的吧。

只可惜這好感並不能改變她的原則,極其認真的看着周胥昐。

嘆了口氣,「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說完就撐着手掌眺望遠方的翠山,世間有這麼多美好的事物等着她呢,不過一個周胥昐算不了什麼。

周胥昐一動不動的站着,修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久到姜渙芝以為他會一直這麼倔強的站下去的時候,他又動了,「渙芝,那周胥昐告辭了。」

說完就穿着他那一身粉色的衣裳就從樓上慢慢的爬了下去,姜渙芝看着他下樓的身影嘟囔了一下。

早就聽叔伯兄長說姓周的個頂個的人精,原先看周胥昐白白凈凈的是個老實人,沒想到也會扮可憐裝聽不見的本事。

但不得不說,他也確實的成功了。

如果他死纏爛打的,非要娶姜渙芝過門,她就有一萬種方法讓他收回這個主意,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而是一副受傷的小可憐樣子,讓她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這男人真是太狡猾了!

說來也是奇怪了,她理想中的未來夫婿應該是蓋世英雄,有見識有遠謀,是不是有好的出身也不重要,只要娶了自己,就算是白衣,她也有信心讓他位極人臣。

可這周胥昐上看下看真是沒有一處符合她的設想,一個在家人庇護下長大文弱小生,沒有壯碩結實的臂膀,也沒有劍指天下的英雄氣概。

她怎麼就會偏偏覺得他還順眼呢?

不過仔細的比較起來,好像是比之前見過的那些假模假樣的世家郎君們要強一些……

等到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姜渙芝才慢吞吞的從閣樓上爬下去用飯。

既然拒絕了周胥昐接下去的日子她也就恢復了之前的生活,不再期待他上門也不再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甚至這次嫂子再替她準備花會茶會,她也都去參加了,再不把自己嫁出去,不止是家裏要擔心,她自己也要擔心起來了。

她現在每晚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個男人認真又神情的樣子。

他沒有以金銀美玉這些俗物來許諾她,而是看着皓月長空許以諾言,要是他不姓那就好了,翻了個身聽着屋外路過的夜風撩過枝丫才沉沉的睡去。

即便姜渙芝今年已經十八,但她的追求者還是有不少,畢竟她的長相和家世在那擺着,誰不想娶個又漂亮又對自己有所助力的妻子。

茶會的時候來了不少的命婦,各個都是來相看她的,姜渙芝無趣的托著腮往池塘里喂著魚。

邁著小粗腿的姜裕恆手裏還抓着一個咬了大半的梨子,興奮的朝着他的小姑姑跑去。

「姑姑,給魚吃。」說着就要把自己手裏的大梨子往池塘里丟。

姜渙芝趕緊制止住他,奪過他的梨子,佯裝着丟到了草叢裏,這魚會不會吃梨子她是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會給梨子砸出內傷來。

「你娘呢,怎麼也不看着你,讓你又到處亂跑。」前幾天她帶姜裕恆去樓上吹風,晚上這個不爭氣的就開始有些咳嗽,為此她又被自家嫂子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都好幾日不許她靠近她大哥的院子了,就怕把小侄兒又拐去哪裏玩,就差交代丫頭:狗與大姑娘不得入內了!

「娘在和一個漂亮姨姨說話,說姨姨家裏有個哥哥,很喜歡姑姑!」

姜渙芝高興的笑了起來,還好平時沒白疼這個小東西,還知道給姑姑報信了,將白嫩嫩的小傢伙抱了起來,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姑姑你以後就不能陪恆兒玩了嗎?」姜裕恆的臉被捏成各種形狀,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怎麼會呢,要是你娘不讓姑姑去找你玩,姑姑就去房裏把你偷出來,讓你娘着急着急。」

「可是丫頭都說姑姑要嫁人了,嫁人就不在姜家了,以後恆兒就不能日日找姑姑玩了。」

姜渙芝被小孩子的腦迴路給驚了,她這還沒出嫁呢,怎麼就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放心吧,就算姑姑出嫁了也還是帶着你到處玩,好不好?」

「好!那姑姑是要嫁給周家哥哥嗎?」

姜渙芝手上的動作一頓,好幾日沒有聽到這個名字都有些不習慣了,姜裕恆好不容易從姑姑手下逃出來歇了口氣,姜渙芝就有掐了掐他的小臉蛋。

「不了,我和他前世無緣今生無分,他以後也不會來了,不要再提起他了。」

姜裕恆就算是從小聰明,也聽不懂這些話的意思,在自家姑姑的『虐待』下發出了可憐的嗚嗚聲。

雖然說是偶爾吐槽嫂子如何,其實嫂子待她和弟弟極好的,三人家中沒有母親,全靠了嫂子時時的叮嚀照顧,不能駁了嫂子的好意,姜渙芝也只好一個個都認真的看了。

「這個從小就跟師傅學藝,手上功夫不錯,能陪你一塊騎馬人來瘋。這個是大學士家的郎君,文采奕奕,是少有的青年才俊……」

姜渙芝聽着都快睡過去了,嫂子還沒說完。

再小些的時候,她怎麼沒覺得京中這麼多歪瓜裂棗的,還一股腦的都涌到了她的面前來……

該死的周胥昐,讓你走你就真的走,讓你別來你就真的不來了嗎!

氣得姜渙芝真的偷了姜裕恆,帶着他出去跑馬了。

出了京師在周邊的地方逛了兩日,心情才好了一些,溜達着小馬帶着玩瘋了的姜裕恆回家了,家裏人已經快貼尋人啟事找孩子了。

等到他們到了家連姜老爺子也出動了,輪番上陣來教育姜渙芝,侄兒還這麼小,若是哪裏磕著絆著了該如何是好。

煩的姜渙芝又跑回了閣樓,第二日才從丫頭口中知道,她離開京中才二日就出了很多事,比如太子遇刺,成王被陛下罰去南蠻荒地。

「你說太子遇刺了?」姜渙芝停頓了一下,又讓她繼續說別的事情。

其中和她相關最重要的就是,那位才華橫溢的大學士之子,也不知是不是入了魔障,就看了姜渙芝一眼,就到處說他和姜家要結親了,他和姜家姑娘情投意合。

氣得姜老爺子更是一股火的往上冒,這是想把姜渙芝的名聲搞壞了,讓她不得不嫁了嗎?

姜渙芝聽了倒是還好,壞了就壞了,還能讓她耳根子清靜一些。

再說了難不成他還真敢上門來求娶不成,他要是敢來,不等她動手,她的叔伯兄弟都能揍得他連娘都不認得。

可有的人就不是這麼認為的了。

第二日午晌,姜渙芝夜裏認了許久的星象沒睡好,正準備補個覺,就感覺到有人在底下小聲的喊她的名字,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好奇的探出腦袋。

長長的秀髮被微風吹起,俏麗的一張小臉格外的好看。

下面的傻裏傻氣站着的人不是周胥昐又是誰,故意板着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又縮了回去。

背靠在窗子邊,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渙芝,你別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不上來就在下面和你說句話就走。姓劉的我已經去教訓過他了,他以後一定不敢再亂說你的壞話,毀你清譽你放心吧。」

難怪剛剛遠遠的看着他嘴角好像有淤青,好啊,他居然還敢學別人去打架了。

就算對方是個讀書人,可他這麼瘦胳膊瘦腿的能打得過誰?還讓她放心?這是放的是哪門子的心啊!

就算早就知道不會得到回應,周胥昐還是有些失落,想想又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沒準是他們真的情投意合了呢。

他也見到了,劉學士的這個兒子長得不錯,所以方才他才會忍不住親自動手在他臉上揍了幾拳。

一開始是不知道自己是誰,才敢還手,等到知道的時候就嚇得屁滾尿流的跪地求饒,在他眼裏即便渙芝不喜歡自己,這樣的人也是配不上她的。

剛要轉身離開,就感覺到一個手掌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想了許久的人正板着臉認真的看着他。

「傷在哪裏?」

周胥昐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不是打架,而是他遇刺的事情,原來她都知道了啊。

也是,她這麼聰明,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呢,張了張嘴喉中有些苦澀,「腰上就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話還沒說完,姜渙芝就直接伸手來撩他的衣服了,腰間纏着兩層的布,布上還有隱隱的血跡,就這樣病懨懨的還想去給她出頭?

還是省省吧。

「沒事,真的沒事,當時我想着死了一了百了,我一出生父皇就封了我為太子,可我的身子不爭氣,弟弟們說的也有道理,我這樣才是與社稷無益。」

那後來為什麼沒有真的受了那一劍呢,是在生死的剎那間,他想到了她的樣子,巧笑倩兮,即便不能一直在一起,他也想多看她幾眼。

姜渙芝伸手戳了戳他手上的地方,突得笑了起來,「你揍他了?」

這是又跳到劉學士的兒子這了,他知道她平日也是這樣的,若是不仔細聽就會跟不上她的想法。

周胥昐也咧開嘴笑了起來,只是扯到嘴角的傷有些痛,笑得有些難看。

周胥昐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因為眼前這個她心心念念的女子,突然上前墊腳吻在了他的嘴角,他有些不敢相信現在發生的一切。

不過就像是蜻蜓點水般的掠過,馬上她又站直了身子,笑彎了一雙眼,「我答應了。」

答應什麼了?

周胥昐的雙眼猛地睜大,她是,答應嫁給他了嗎?

後來獨自一人看着宮牆內天空中的皓月時,姜渙芝也問過自己後悔嗎?她想應該是不後悔的,因為她找不到第二個願意這麼待她的人了,即便是再多的孤寂和困難,她都想為自己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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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卜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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