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錢元恆其實沒太在意這件事。

憑藉他對錢溶的了解,這個孩子,成不了大事,不知道那些人推他做領頭羊是什麼心思。

但是既然做了,錢溶不會心甘情願被人壓在手下。

到時候那些人內部免不了一場鬥爭,實在成不了大氣候,只是邊塞那邊人煙稀少,實在經受不住殘殺,去營救的事,還是越快越好。

「梁文景,你也別磨蹭,帶上張將軍一起,早日回京復命。」

梁文景只得道:「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但願不是錢溶。

梁文景心裏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

可是他自己心知肚明,錢溶從北疆回京,正常路途,如今剛好到山西,那伙反賊的來路,也恰好是北疆。

天底下沒有那麼多巧合。

幾人商議完這件事,就已經是深夜了,旁邊跟着的袁桓都在昏昏欲睡,幾個臣子都還強撐著。

錢元恆道:「愛卿們先回去吧,具體事宜,明日早朝商議。」

眾人長舒口氣,齊齊喊道:「臣等告退。」

錢元恆沉着臉回承乾宮,實在笑不起來,怎麼也想不到,錢溶會如此膽大包天。

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愚蠢。這麼多年,錢元恆捫心自問,並沒有虧待他多少,為他請的先生也都是一等一的名士,結果就教出這樣的孩子。

實在令人心塞。

錢元恆心裏想着,等秦檸肚子裏這個生下來,還是要交給秦檸教養比較好,實在是信不過自己了。

養了兩個孩子,都是蠢毒之輩,實在是失敗的夠可以。

他帶着一肚子氣回到承乾宮,秦檸已經睡著了,睡夢中隱約感覺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裏面的小生命,很是喜悅地動了動。

秦檸微微張開眼,朦朦朧朧中看見錢元恆的側影,迷糊道:「你回來了?」

錢元恆看到她,滿肚子的氣,也漸漸平復下來。

手指着她的肚子道:「阿檸,他剛剛動了。」

喜悅之意溢於言表。

秦檸啼笑皆非。

「他早些日子就動過了,你當我騙你呢,再過些時候,會動的更厲害,咱們正軒出生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

錢元恆便回憶起那個時候,每次感受着手掌下的胡亂的動作,生為人父的喜悅,幾乎能填滿胸膛。

那是錢溶和錢錚出生的時候,都無法比擬的喜歡。

而現在這個孩子,和那兩個人,也全然不同,那種發自於骨血內的歡欣喜悅,讓人無法忽視。

錢元恆忽然就舒心起來,來源於錢溶的挫敗感消失無蹤。

不管怎麼說,那都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多年養育的父子之情,其實還比不上秦檸腹中這個還未成型的胎兒。

那二人好了,他自然是高興的,若是不好,也實在不必太過糟心。

秦檸迷迷糊糊往他身上蹭了蹭,很快睡了過去,留下錢元恆一人,低頭看她一會兒,忽而一笑,躺在了她身側。

第二日早朝的時候,有人當堂提出來此事,並且質疑靜安侯梁文景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一夜過去,關於邊關的情報又多了些,那支反賊的頭領,十四五歲年紀,相貌俊秀,自稱錢溶。

鐵打的證據放在眼前,便是梁文景也有口難言。

錢元恆道:「此事本與靜安侯無關,朕顧念父子之情,不捨得他在北疆苦寒之地久留,才讓靜安侯把人帶回來,誰料此子如此不肖!」

他說着,幾乎聲淚俱下:「梁愛卿去了北疆,定要替朕問問那孽子,為何如此?朕自認待他不薄,竟是養了一白眼狼!」

錢正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若不是自己才是錢元恆親兒子,他都要信了。

錢正軒覺得,就算將來自己做了這種事,這位老父親也不會如此傷感,現在倒是裝的像,早上剛來的時候,明明還是紅光滿面。

梁文景也險些接不住他突如其來的發揮。

錢正軒翻了個白眼,回身的時候也變了臉色:「靜安侯,待到那時,也替我問一聲,三弟可是對我這兄長有何不滿?都是自家人……」

他說着嘆口氣。

錢元恆一唱一和:「朕本不忍心傷他,只是如今北疆的百姓到底無辜,他害了那麼多人,朕也留不得他了,靜安侯……不必手下留情。」

說的彷彿十分不忍心。

可是實際上,恐怕他心裏頭,頂多跟梁文景差不多。

梁文景也裝模作樣哭訴道:「陛下和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將話帶到,三皇子有負陛下重恩,臣心中慚愧。」

君臣幾人,在朝上裝出同一副樣子,關鍵竟還真有人相信。

「陛下父子情深,太子殿下重手足之情,實在是我大乾之福。」翰林院的老翰林,高聲歌功頌德,一時之間,滿朝都是誇讚聲。

梁文景心裏安定了幾分,這樣……不管他是生擒還是直接殺死錢溶,都有了說法,也不用說,真的毫不留情一擊斃命。

梁鈺昨夜聽說了此事,已經鬧着要去北疆了,若是錢溶被他殺了……

梁文景心下暗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當年出來闖蕩是為了妹妹,可如今做了權傾朝野的靜安侯,就該對黎民百姓負責。

梁鈺很重要,卻已經不是生命的全部了。

錢元恆哭訴一通,方正色道:「朕昨晚考慮了一下,靜安侯帶五萬大軍去北疆,兵部配好精良武器,戶部那裏,糧草可跟得上?」

「陛下,糧草之事,五萬大軍的話,約能撐上十個月左右。」戶部尚書道:「倒也無妨,已經到了秋收的季節,又要交稅,戶部暫時是可以的。」

只是不能浪費。

等風調雨順三五年,老百姓安定了,他們日子好過,朝廷也好過了。

不必再憂心錢不夠怎麼辦,糧草太少怎麼辦。

梁文景想了想:「陛下,北疆傳來的消息,他們只有幾千人,派五萬大軍有些多了,臣以為殺雞焉用牛刀,兩萬人就足夠了。」

人少了,輕車簡裝,加快行軍速度,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那群人的防禦,可能就是根據錢溶了解的那些朝廷的法子做的,為了防朝廷嗎,哪兒有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更狠的法子。

對於這種情況,只需出其不意,就能將人打的七零八碎。

錢元恆道:「你確定可以嗎?」

還是穩妥起見。

「陛下,臣征戰多年,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梁文景不相信自己還打不過幾千人的隊伍,兩萬人對幾千人再敗了,他還當哪門子的靜安侯,不如告老還鄉去和蘇如繪作伴。

他既然如此說了,錢元恆自然沒什麼意見,便道:「那就兩萬人吧。」

這群人見慣了戰爭生死,只要能保證勝利,別的並沒有那麼重要。

梁文景自然領命,當天便去了京郊大營點兵,第二日跨馬上陣,在城門外留下一道英武的身姿。

錢元恆在城樓上送人出征。

他今日穿了淡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反射出淺淺的光芒,站在那裏,狂風獵獵,吹起幾縷頭髮。

顯出十分的英武之氣。

底下的士兵們皆用敬仰地目光看着他,都覺得這俊美有為的皇帝陛下,才是他們一生追逐的對象。

錢元恆鼓舞了幾句士氣,浩浩蕩蕩的大軍便轉身,離開了繁華的都城,一路往北而去。

山西距離都城洛陽,並沒有多遠距離,按照梁文景的計算,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到達。

可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剛進入山西境內,就有手下人彙報,軍隊里混進來一個女人。

梁文景一怔,連忙讓人把那女人帶來。

梁鈺的臉出現在面前時,梁文景沒多少驚訝,能混進來的女人,也就只有她了,靜安侯的親妹妹,只需找幾個屬下威逼利誘一般,自然就能成事。

「阿鈺,你來這一趟,做什麼呢?」又沒有什麼用處。

「哥哥,溶兒是我和江海的骨肉,我為了他鬥了一輩子,您就真的捨得我跟着他去了嗎?」梁鈺跪在地上,扒住梁文景的袍子下擺:「哥哥,小時候你答應過娘,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梁文景捂住眼,道:「阿鈺,哥哥也是身不由己,不管溶兒做了別的什麼,我都能和陛下求情,饒他一命,大不了和二皇子一樣詐死。」

「可這是謀逆的大罪,陛下沒有牽連你我,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他伸手扶起梁鈺,摸了摸梁鈺的頭。

「阿鈺,等回京了,我就幫你改嫁,再生幾個孩子,溶兒……你就當從沒有這個兒子吧。」

梁鈺搖頭:「不,哥哥,生再多孩子,也不是溶兒,也跟江海沒關係,哥哥我求求你了,求你放他一馬,我願意拿我的性命做抵償。」

「阿鈺!」

梁文景不知道說什麼好,梁鈺一心只想求錢溶,絲毫不考慮事情的可行性。

出征之前,錢元恆特意安排了張將軍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看着他,不信沒有防備他的意思。

畢竟梁文景再厲害,也有人之常情,可很多事情,容不下人之常情。

梁鈺失魂落魄地鬆開手癱倒在地上,久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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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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