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第 169 章

六月里,平王府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慶賀嚴清怡十七歲的生辰,接着就是她跟七爺成親整整滿一年。

邱姑姑親手整治了六道小菜,七爺又吩咐人將去年釀的桂花酒起出一壇。

兩人在湖邊亭子吹着溫潤的輕風淺酌對飲。

七爺受不住桂花的甜香,荷花卻是無礙。飲得半酣,喚船娘摘來數支含苞待放的荷花並兩支蓮蓬。

船娘將蓮蓬掰開,七爺親自動手將蓮子一粒粒剝出來,擺在青瓷碟中。

前一天剛下過雨,蓮子脆生生水嫩嫩的,略微帶些甘甜。

嚴清怡吃過一隻蓮蓬,七爺便不允她再吃,掏帕子替她擦過手,小心翼翼地往暢合院去。

月朗星稀,如水的月光在地上灑下銀白色的清輝。石板路兩旁的草叢中,有不知名的夏蟲在起勁的鳴叫,「唧唧」「唧唧」無休無止。

七爺看着地上兩道融合在一起的身影,心底儘是滿足。

回到內室,他先伺候嚴清怡擦過身子洗了腳,自己又草草擦洗過,吹熄燈燭上了床。

剛躺下,嚴清怡就迫不及待地靠過來,臉貼在他胸前,滿足地嘆一聲,「真舒服。」

七爺輕輕捏一下她的臉頰,「沒良心,頭兩個月還嫌我涼,離得遠遠的,這會兒又緊巴巴往上貼。」

嚴清怡理直氣壯地說:「以前冷,現在天氣太熱了。」

七爺失笑,抬手將她腮旁亂髮拂開,手指沿着她順滑的長發滑下,在她小巧的肩頭停了下,手指挑開肚兜的系帶,自然而然地放在那綿軟的渾圓之上。

臨近生產,這一處越發飽滿而緊實,沉甸甸的,像是熟透了的果子。

七爺情不自禁地俯身咬上去。

嚴清怡低低叫道:「痛。」

七爺忙鬆開她,「咬疼你了?」

「不是,」嚴清怡搖搖頭,「肚子痛。」

七爺心中綺念頓消,手指撫着她圓滾滾的肚皮,「哪裏疼,我給你揉揉,是不是生蓮子吃多了?」

「不知道,這會兒又不疼了。」

七爺「嗯」一聲,攬住她肩頭柔聲道:「早點睡吧,明兒早早起來到湖邊釣魚,中午燉魚湯喝。」

嚴清怡應聲好,窩在他懷裏聞着淺淺淡淡的松柏香,剛迷迷糊糊地睡着,覺得肚子突然又疼起來。

她不欲擾了七爺歇息,只苦苦忍着。

好在,不過痛意不過數息就消失了。

便是這樣,隔上三兩刻鐘就會疼一陣子,一直折騰到三更天。

嚴清怡估摸著自己可能要生了。

七爺已經請了兩個穩婆,都住在府里,一個姓周一個姓吳。穩婆告訴她女人頭一胎生產,少說也得疼上三五個時辰。魏欣也說過,她從早上開始陣痛,一直到入夜才生下孩子。

嚴清怡想着不用急,可她心裏仍是莫名地緊張,還有些害怕。

又捱了些時候,窗紗上開始顯出朦朧的魚肚白。

她腹部的痛越來越劇烈,肚皮緊繃繃得往一起收,好像要崩開似的。

嚴清怡再忍不住,悶哼兩聲,手不由自主地捧在肚子上。

七爺驟然驚醒,忙問:「媛媛,怎麼了?」

嚴清怡咬牙捱過這一陣兒,有氣無力地說:「七爺,我怕是要生了。」

七爺愣了數息,隨即跳下床,抓起衣裳胡亂往身上一披就往外跑,走到門口定定神吩咐月牙,「去告訴辛姑姑,說王妃要生了。」

月牙看到他衫子裏外反了,想說又不敢說,忙指著兩個小丫鬟道:「你去叫辛姑姑,你去告訴穩婆,說王妃肚子痛,怕是發動了。」

小丫鬟應聲就往外跑。

七爺回到屋子,神情緊張地盯着嚴清怡,「太醫不是說產期在月中,怎麼突然就要生了?」

「七爺衣裳反了,」嚴清怡勉力笑笑,「周穩婆說早兩天晚兩天都常有的事兒,前天她說我這肚子沉下去了,保不齊就這兩天,還真被她說中了。」

正說着,肚子又往裏縮。

她咬了唇,閉着眼,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床單。額頭慢慢沁出一片細密的汗珠。

七爺掏帕子給她拭去,低低喚着她的小字,「媛媛,媛媛」,又朝外面吼道:「穩婆怎麼還沒來?」

陣痛過去,嚴清怡鬆口氣,笑道:「大清早的,穩婆許是還沒起身,哪有那麼快。七爺幫我把衫子拿過來。」

七爺抖開床頭已備好的衣裳,先給她穿中衣,衣裳是穿上了,盤扣卻不好系,兩隻手跟不聽使喚似的抖抖索索地就是對不上。

嚴清怡忍不住揶揄道:「七爺解扣子倒是極快的。」

七爺面色一紅,卻是鎮定下來,親一下親她額頭,笑道:「這話沒錯,以後還會更快。」

終於把中衣穿上了,再將銀條紗的襖子幫她披上。

襖子是系帶的,不用扣。

嚴清怡自己繫上,笑道:「七爺快把衫子換過來,剛才就這麼出去,也不知別人看到沒有。」

七爺「哼」一聲,「看到也沒什麼,還敢說出去不成?」

兩人穿戴整齊,辛姑姑先過來了,瞧著嚴清怡面色還好,匆匆去廚房吩咐飯菜。

不多久,兩位穩婆也喘著粗氣趕過來。

她們兩人明白,肯定離生還早,但是七爺既然發話,她們勢必要在眼皮子底下立着。

這陣子,嚴清怡又捱過兩次陣痛。

周穩婆默默估算著時候,對嚴清怡道:「離生產怕還有兩個時辰,王妃先吃早飯,待會兒就往產房去。我跟吳姐姐就在產房等著,哪兒也不去,王妃不用慌。」

嚴清怡點點頭,心裏安定了許多,洗漱罷,將頭髮結成一條麻花辮垂在腦後,與七爺一道吃過早飯,便走進產房。

產房佈置得清靜淡雅。

架子床安在背風處,上面支著淡綠色的綃紗帳子,帳頂額外縫了塊白色素絹,素絹上綉著個手持蓮花的白胖男嬰。

牆角擺了只廣口瓶,裏面供著平安竹,窗邊另有隻梅瓶,插了兩支松枝。

嚴清怡四下打量番,在床邊坐下,對辛姑姑道:「把七爺素日熏衣裳用的香拿塊過來。」

七爺知其意,心頭一酸,柔聲道:「不用,我就在這裏陪着你。」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後背扶她躺下。

嚴清怡笑問:「七爺今兒不上衙去?」

「不去,」七爺握着她的手,「現在收成沒報上來,天下又太平,沒水災沒旱災,用不着放糧,一年之中最是清閑的時候,再者有張培源在……你還記得張培源?」

嚴清怡點點頭。

七爺續道:「他家次女原本許了人,豈料親事剛定下,男方父親突然染了時疫過世,需得守孝三年。彼時張家姑娘年歲小,尋思等也就等了。好容易等到今年秋天孝期就滿了,誰知四月里對方娘親又過世了。男方說張培源的閨女命相不好,專門克婆家人,張培源氣得夠嗆,兩下里就退了親。張培源就想起林栝,倒不如跟他湊到一處……」

事關林栝,嚴清怡本想忍着聽下去,可肚子一陣比一陣痛,竟是半點想聽的心思都沒有。只覺得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眼淚忍不住噴涌而出。

七爺心疼不已,一邊替嚴清怡擦著淚,一邊朝外面吼道:「穩婆,快進來看看。」

周穩婆忙不迭地進來,摸兩下嚴清怡肚子,「還得等一陣子。」

七爺怒道:「要等多久?難道就這麼一直疼著,有沒有止痛的法子?」

周穩婆戰戰兢兢地道:「女人家生孩子,是要等骨縫開到十指,孩子的頭才能落出來。開骨縫沒有不疼的,再忍忍,再忍忍也就過去了……都是這麼過來的。」

七爺還要再發火,嚴清怡伸手握住他的手,「沒事兒,我能忍。七爺,林大哥應下親事沒有?」

七爺低頭,瞧着她小臉有些發白,而腦門上全是黃豆粒大小的汗珠子,不停地順着臉頰往下滑。

而攥着他的手心,濕漉漉的。

想必是疼極了的。

七爺眼眶有些濕,吸口氣,接着道:「林栝回絕了,說他要守三年妻孝,暫且不打算再娶。」話音剛落,就感覺嚴清怡的手倏地抓緊,身體像蝦子般彎了起來。

情知她又開始疼痛,可他半點忙都幫不上,只能無力地抱着她,低低喊她的名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穩婆再度進來,仔細地洗乾淨手,伸到毯子裏試了下,然後濕漉漉地拿出來,小心翼翼地道:「開了四指半,可以生了,王爺暫且出去避一避吧。」

七爺冷聲道:「我不出去,就在這裏看着。」

辛姑姑覷著七爺臉色,賠笑勸道:「七爺在這裏多有不便,待會兒王妃發作起來,穩婆既要照顧王妃又得顧及七爺……」

再者產房是陰晦之地,男人怎能在裏頭待着?

嚴清怡也跟着勸,「七爺不在,她們能自在些。」

七爺想一想,柔聲對嚴清怡道:「我就在院子裏等著,你要有事就喚我。」說罷,起身往外走。

行至門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

「昶安,」嚴清怡滿臉依戀地望着他,那雙好看的杏仁眼裏儘是繾綣與不舍,「你別走遠。」

七爺胸口一梗,重重地點下頭,一狠心走了出去。

他這才發現,鄭太醫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還有萬皇後身旁的大宮女以及淮海侯跟何總兵家的婆子,烏鴉鴉地站了一片。

七爺心不在焉地掃兩眼,對青柏道:「找人去知會薛少爺跟嚴少爺一聲,若是他們願意就帶過來,要是不願就罷了。」

青柏點點頭,自去吩咐人。

這個空當,一盆盆熱水端進產房,又有丫鬟端著雞湯和飯菜送進去。

辛姑姑溫和的聲音時斷時續地傳出來,「……吃些東西……飽了才有力氣……多喝湯。」

邱姑姑走過來,恭聲道:「已經未初了,廚房裏備了飯,趁著王妃也在用膳,七爺稍微吃一點?」

七爺搖搖頭。

他吃不下,半點胃口都沒有,眼前閃現的全是嚴清怡繾綣的目光。

成親一年來,他知道嚴清怡心中多多少少是有自己的位置,卻還是頭一次,在嚴清怡眼中,看到毫不掩飾的依戀。

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面對着即將遠行的父母,滿是不舍。

七爺長長嘆一聲。

這時產房傳來急促的呻~吟聲,「啊——疼,疼死了。」

緊接着聲音連綿不斷地傳出來。

七爺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又過些時候,聲音忽地低了下去,穩婆的聲音卻是乾脆洪亮,「王妃用力,用力……給她含塊參片……醒醒,不許睡,快,使勁!使勁!」

產房靜悄悄的,院子裏也靜悄悄的,只有穩婆的聲音不停地在響,「使勁,沒勁也得使。」

片刻,吳穩婆滿頭大汗地出來,走到鄭太醫面前,「孩子太大,頭有些歪……怕是不好出來。」

七爺腦子「嗡」一聲,感覺腿腳軟得厲害,耳朵也嗡嗡直響,他聽不清鄭太醫說的什麼,只看到他兩手不停地比劃。

吳穩婆連連點頭,很快回到產房。

七爺定定神,正要走過去問鄭太醫,就聽見產房傳出「啪」的一聲,然後響起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七爺一下子就脫了力,身體晃晃悠悠的幾乎站不住。

青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約莫半盞茶工夫,辛姑姑抱着個粉藍色的襁褓走到七爺面前,「是位漂亮的小公子,足有七斤三兩重,七爺抱一抱。」

七爺手腳軟得沒有力氣,還是青柏熟練地接過襁褓呈給七爺看,「小少爺長得可真好,瞧這頭髮,烏黑烏黑的。」

七爺就着他的手看了眼。

一張小臉紅紅的,五官皺巴在一起,眉毛淡的幾乎沒有,頭髮倒是黑,可稀稀落落的,真沒瞧出哪裏好看。

辛姑姑猜出他的想法,笑着接過襁褓:「剛生出來的孩子都這樣,過兩天就漂亮了。」

院子裏其他人都圍上來看,不住嘴地誇讚孩子精神漂亮。

七爺根本不理會別人怎麼說,他心裏只惦記着嚴清怡。因見孩子都生出來了,想必他也能進去了,便往產房門口走。

還不等撩開門簾,裏頭有人端著一盆血水出來。

血水暗沉沉地紅。

七爺心驚膽顫,忙問:「王妃怎樣了?」

梅姑姑答道:「好著呢,王爺再等會兒,現下還不能進去。」說完,又端出一盆血水,連着端了四五盆,最後放下銅盆去找鄭太醫。

七爺跟着走過去,這會兒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孩子出來時用力猛了,有些撕裂。」

鄭太醫捋著鬍子道:「現下惡露沒出盡,不能亂用口服的方子,你先注意常清洗著,回頭我尋些止血的傷葯塗抹上去。」

梅姑姑應聲好,進去產房又過了好一陣子,抱着一個油布卷出來,對七爺道:「七爺瞧瞧王妃吧。」

七爺迫不及待地走進去。

屋裏仍是一片濃重的血腥味兒。

嚴清怡神情委頓地躺在床上,烏漆漆的眼眸潤着霧氣,滿頭滿臉都是汗,幾縷碎發濕漉漉地粘在額頭上,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七爺忍不住就跪在了床邊,雙手抓住嚴清怡的手,「媛媛,媛媛。」

屋內人嚇了一跳,忙低着頭走了出去。

嚴清怡臉上浮起個蒼白的笑容,「你瞧見咱們的孩子了嗎,足足七斤多。」

「看到了」,七爺點點頭,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覺得眼眶發澀,不由低下頭,埋在嚴清怡掌心。

有溫熱的液體沁出來,打濕了她的手。

嚴清怡愣住,低低道:「昶安,我沒事兒,就是累得很,渾身沒有力氣,待會兒你得幫我擦把身子,都是汗。」

七爺再度點頭,片刻抬起頭,哽咽著道:「媛媛,咱們就要這一個孩子,往後再不生了,一個就夠了。」

嚴清怡輕聲應道:「都聽你的。」

這時邱姑姑端來兩碗面,「王妃想必餓了,我煮了碗雞湯麵,七爺中午也沒吃,陪王妃一道吃。」

七爺接過,先一口口喂著嚴清怡吃了大半碗,直到嚴清怡吃不下,他把剩下的一碗半盡數吃了,這才飽足地放下碗。

嚴清怡靜靜地看着他笑。

七爺掏帕子拭拭她額頭的汗,柔聲道:「你睡一會兒,我在這裏看着你。」說着將她身上毯子往上拉了拉。

嚴清怡尋到七爺的手,握住,慢慢闔上了眼睛。

直到她沉沉睡去,七爺才戀戀不捨地抽出手。

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廊檐下掛了兩盞大紅燈籠,透出喜慶的紅光。

薛青昊迎上前急切地問:「七爺,我姐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兒,你姐睡下了,你先在府里住一夜,等明天再見她……三弟沒來?」

旁邊青柏道:「嚴少爺說方學士留得課業尚未完成,再者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就不跟着添亂了。」

七爺淡淡一笑,片刻道:「讓人給二弟收拾間屋子出來,再撥兩個人伺候,往後二弟回來住着也便宜。」

青柏領命與薛青昊一道離開。

萬皇后得知七爺生了個七斤多重的胖小子,樂得心裏開了花。

因洗三那天賓客多,她不便露面,只賞賜了物品,等第十二天時,就跟康順帝一道換上便服到了平王府。

嚴清怡生產着實受了苦楚,到現在仍不敢十分下地走動。

七爺把孩子交給奶娘照看,自己則全心全意地照顧嚴清怡。

聽聞康順帝與萬皇后駕到,嚴清怡急着要換衣賞,七爺勸住她,「你儘管躺着,我去跟稟明皇兄。皇兄跟皇嫂大半是來看潤兒的,你不用跟着忙乎。」

他們的兒子取名楚潤。

七爺所料不錯,康順帝與萬皇后聽說嚴清怡身子尚未康復,只隨口說了幾句靜養的客套話,可見到楚潤,萬皇后立刻直了眼。

楚潤本來就較尋常孩童大一些,加上這些天眉眼長開了許多,麵皮兒不像剛生下來那麼紅,而是粉嫩嫩的白。

康順帝仔細打量過,沉聲說了句,「這孩子像我。」

七爺跟康順帝面貌本就相似,只是七爺瘦削,看起來清俊儒雅,而康順帝身為帝王二十餘年,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所以平常人並不覺得他們十分相像。

楚潤十足十像七爺,自然也像康順帝。

萬皇后抱着楚潤,頓時想起自己的頭一個孩子楚熠,心中百感交集,問七爺:「你原先說過,生了孩子交給我帶,可還作數?」

七爺其實有點後悔了,但畢竟這是自己說出的話,而且自己又是萬皇后一手帶大的,遂道:「作數,不過潤兒還小,等他稍大點再說。」

萬皇后笑道:「既然作數就成,我也不是要搶你的孩子,往後你經常帶着潤兒進宮讓我瞧瞧,等到開蒙的時候,我想接到宮裏讀書。」

只是去讀書,而不是進宮生活。

七爺暗地裏鬆口氣,笑着應道:「行。」

萬皇后又抱着楚潤仔細看了個夠,才跟康順帝一道離開。

孩子長得快,恨不得見風就長,等到臘月,他已經能坐得像模像樣了。

除夕那天,嚴清怡特地給他穿了大紅刻絲的棉襖,寶藍色素緞棉褲,進宮赴宴。楚潤相貌愈加精緻,看上去粉雕玉琢般,非常可愛。

只是他的性子卻不可愛,反而有些冷淡。

除了在嚴清怡與七爺跟前會咧著嘴傻笑之外,其餘人逗他,他總是一臉嚴肅的沉默著,不哭也不鬧。

萬皇后非常滿意,低聲嘀咕著,「這才是帝王之相,要是誰見了都能逗,哪還有威嚴?」

嚴清怡無意中聽到,嚇了一跳,回到王府後,便將此話告訴七爺。

七爺低低嘆一聲,「我猜出皇嫂會有此打算,順其自然吧,成不成只看他的造化……」伸手擁住嚴清怡肩頭,「一切都有我呢,我會護得你們母子平安,你不用擔心。」

嚴清怡偎在他身前,默默地點了點頭。

此時,街頭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不知誰家燃放了煙花,絢麗的煙花在墨藍的天際綻開,流星般灑落下來。

嚴清怡站在門口讚歎,「真好看。」

辛姑姑端了熱氣騰騰的餃子進來,笑道:「已經交子時了,恭賀七爺新春,恭賀王妃新春。」

七爺含笑道:「這裏不用伺候,你們都下去領賞吧。」

辛姑姑笑着掩了屋門退下。

屋裏只余他們兩人,靜靜地相視而笑。

七爺道:「媛媛喜歡看煙花,等明年咱們也放……媛媛喜歡什麼我都會滿足你。」

嚴清怡一邊吃着餃子,一邊慢吞吞地道:「我喜歡女兒,想再生個姑娘。」

七爺眸光頓時明亮起來。

嚴清怡生產之後,足足坐了雙月子才將養好,可身子卻極容易疲倦,每天恨不得頭一沾枕頭就睡。

七爺心疼她,只得苦苦忍着。

現在聽嚴清怡主動提起敦倫之事,連餃子都顧不得吃,伸手將嚴清怡抱到床上,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聲問道:「媛媛,可以嗎?」

嚴清怡凝望着他的眼。

裏面有渴望,有隱忍,更多的是對她痴痴的愛。

不由地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呢喃著道:「昶安,我想你了。」

七爺唇角緩緩綻出笑意,抬手揮落帳簾。

桌上燈燭靜靜地燃著,有淡淡的松柏香氣氤氳開來,靜好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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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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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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