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會讓你有事

「阿離……」清河王到現在還有些恍惚不能相信，「你明明沒有死，為什麼這些年……」

「如你所見，我生病了。」莫離扭頭，清淺的笑著。

清河王看明白了她眼裡的阻止。康玄楓已然失憶了，她現在還活著，兩個人都還有機會。她再不敢拿著他的生命去賭去喚醒他的記憶。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你怎麼會在這裡？」康玄楓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一遍。

莫離揚唇笑道：「等你們。」

「等我們？」

「嗯！」莫離鄭重的點頭，「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知曉。南靈來犯，目的在於迎回聖女，既然他們認為我是他們的聖女，那麼我願意隨去南靈。」

「不行！」

康玄楓和清河王同時出聲拒絕。

莫離清清一笑，「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的確，對於現在的東康來說，沒有更好的辦法。

春日的綿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等眾人休整過一晚，已是晴空萬里。

再次啟程的路上，多了兩個嬌小的身影。或許是事情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或許是更加的迷茫，這一行竟是放緩了速度。

莫離一身華衣艷服的在寺廟裡等著，就是想給康玄楓視覺和感覺上的一個驚艷的刺激，雖說忘記了前塵往事，但是曾經愛過的人，再次愛上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不是嗎？

而這些所有的前提，是先吸引住他的目光。

「你做的很好。」莫離默默給自己打氣。

「你在嘀咕什麼呢？」清河王眨著一雙桃花眼，閃亮的眸子里有些許的不安。

莫離心知他有話說，有意拉慢了速度，落後一段距離。

清河王放緩同行。

「到底怎麼回事？」

莫離揚起一個稍安勿燥的笑容。

「可能，我真的是南靈的聖女。」

「這……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呢。」莫離呼一口氣，繼續解釋道：「當年，我血液盡失，本以為必死無疑，卻在回程的途中遇到大師渡空，用三千桃花蕊注成血脈融入我的體入，才有了我今日生還。」

「怪不得。兩年前樊都城外的一座園子不應時節提前開了滿園的桃花，卻在一夜之間全部枯落。原來竟是進入了你的體內？」清河王不可思議的盯著莫離，「那去年鄰縣的桃花也是了？」

碭郡的桃花就更不用說了。

莫離點頭，「是的。進入我體內的，不僅是桃花蕊，還有桃花的精魂。那些桃花大抵再也不會有盛開的一天了。」

「既然還活著，為什麼從來都說？你知道不知道……」清河王眼裡染上水霧，聲音哽住了。

「我當然知道。」莫離目光眷戀的膠黏在前方康玄楓的背上，「只是面如老嫗，讓我如何面對你們？如何敢面對他？」

清河王垂目掩去眼裡的情愫，即而邪邪的牽起唇角，抬頭望了望掛在天空的太陽。

「雨後天晴了，真好！」

有些話不必再問，有些話不必再說，能見她安然，還能看她的笑顏，已是生命中最大的奢求。

走在前方的康玄楓突然策馬掉頭。

「需要休整么？」

清河王一愣，險些栽在馬去。

「不是才剛剛啟程嗎？」

……

康玄楓臉上湧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紅。

莫離看著歡喜，滋滋笑開，「將軍不用太擔心，我還受的住！」

清河王像是明白了什麼，眼裡閃過一絲落寞，既而曖昧的笑了笑，打馬前去。

莫離和康玄楓走在後面，心裡潮思萬千，曾經那麼思念，那麼渴求，如今終於都在眼前觸手可得的地方。

「你……」

「你——」

兩人同時出聲，又相視一笑。

「你先說……」

「你說——」

莫離低眉淺笑，心裡漾著絲甜的情意。已經近在眼前了，她不應該著急的，不是嗎？

「你真的要去南靈？」康玄楓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忽然優柔寡斷了。

莫離看出康玄楓的糾結，輕笑，「你在為我擔心？」

康玄楓呼吸一窒，心頭的跳動忽而快了許多。

還未等康玄楓開口，莫離又道：「那你同我一起可好？」

康玄楓鬱結的心情忽然開朗了許多，他微微勾著唇角，盛著一世的繁華。

「好。」

路越走越荒涼，遠遠的一隊人馬在塵土飛揚中急馳而來。行到康玄楓面前，猛然拉住韁繩。馬騎高揚起前蹄嘶鳴一聲，堪堪停住。馬上的鎧甲少年翻身下馬，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敏捷。

「未將黎昕參見將軍！」少年黎昕雙手拱禮，單膝跪地，「黎昕攜飛龍十八驃騎特來迎來將軍！」

康玄楓手握韁繩，氣勢凜然的端坐在馬背上，清凜的眼眸微微一抬，「眾將士辛苦了！」

黎昕和十八驃騎頭一勾，齊聲道：「將軍辛苦了！」

那聲音帶著震動山河的力量。

康玄楓打頭，黎昕和清河王隨行左右，莫離和春然打馬行在康玄楓身後聽著黎昕恭恭敬敬的陳述現在的軍情。

「南靈大軍在離我軍五十里之地安營紮寨，暫無攻打之像。」

康玄楓輕點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黎昕又道：「半個時辰前，有一白髮男子自稱南靈大祭師，獨身前來軍營請見將軍。」

「南靈大祭師？」康玄楓微微蹙眉，「去看看。」

莫離和春然早在路上就換上了輕便的男裝，此刻隱在眾多的將士之中，除了身材略顯得嬌弱一些，並沒有惹起任何人的懷疑。

康玄楓的大帳內，一個手執杯盞背對著門口的白髮黑衣的高大挺拔的身影倚桌而立，聽見聲響，緩緩轉過身來。

「好久不見了，楓小王爺！」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南靈使者啊！」清河王見著此人，璀璨的桃花眼裡射出道道冷光，「三年前，靈妃薨逝，三哥下獄，使者可是有言，三年不起征戰，如今使者為的又是哪般？」

「五皇子。」

南靈使者微笑著躬了躬身子，神態倨傲，一顰一笑間風華絕代。銀白如雪的長發半冠半散，猶如涌動的滄海銀河，頭上冠髻前扣以蛇形黃金飾品，閃閃發光的讓人心生寒意。五官邪魅俊美，一襲玄黑色束腰長衫，衣擺如流雲，和流動的皎色銀絲互動，更襯的身形碩長，威姿凜凜，又不失瀟洒如風，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彰顯莊嚴和威儀。

莫離微微眯了眯眼睛，記憶里恍惚是有這麼一個人的。

莫離打量南靈使者的時候，南靈使者的目光也剛好落在莫離的身上，倨傲的姿態立刻疏散，換上迷惑眾人的笑顏。

「南靈大祭師敏格爾泊麒見過聖女！」

莫離縱然好奇不已，這個南靈來的大祭師怎麼就一眼看出她是女的？還如此肯定自己就是東康的神女，是他要找的南靈聖女？

仔細搜尋一番，似乎並未與他有過正面的接觸，唯一的印象也是那偶爾間的驚鴻一瞥，若不是今日再見，她只當那次是眼花了，未曾在心上留意過半分。

面上卻是淺然一笑，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上前，「南靈大祭師好眼力！」

敏格爾泊麒仍是溫淺的笑著，「我們在東康皇宮見過的。」

莫離一驚，「那……那次？」

敏格爾泊麒笑著點頭。

莫離驚訝的知道說什麼好，原來那隨意的驚鴻一瞥也是別人刻意製造出來的巧合。

「當時有和議書在先，家妹靈體也需要安置，故而不曾現身。」

「不知大祭師此次親臨大帳，所謂何事？」康玄楓上前一步，與莫離並站，無形中有中並肩作戰的凜然。

莫離微微勾唇，心裡漾過一絲暖意。

「自是為聖女而來。」敏格爾泊麒說著目光直落在莫離身上，似乎除了她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就算她是東康的神女，大祭師又如何確定她是南靈的聖女呢？」

「就憑她手上的東西。」敏格爾泊麒臉上的溫淺笑容這時候顯得有些欠揍了，「楓小王爺該不是捨不得吧？就算你想要與南靈為敵，難道還要拉上整個東康不成？」

這話就有些威脅的意味了，但敏格爾泊麒仍是雲淡風輕的溫淺，彷彿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情一樣，但偏偏那樣的態度那樣的語氣，就是讓人如臨大敵一般不自覺的心生冷凜之意。

「什麼東西？」康玄楓疑惑的看向莫離。

「什麼時候出發？」

莫離揚聲問，手撫著腕上的七彩琉璃珠緩緩轉動。

敏格爾泊麒疏疏一笑，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聖女今日舟車勞頓，先行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謝大祭師的體諒。」

敏格爾泊麒又是溫淺一笑，退出大帳。

「你放心。」康玄楓目光錚錚的盯著莫離，「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莫離朝康玄楓柔柔一笑，「有你在，我從來都不擔心。」

那一笑春風和煦般看在康玄楓的眼裡，撫在他的心上，讓他心裡湧起一種情不自禁的衝動。待他回過神時，略帶薄繭的指腹已然撫上那綻著暖風花開的雙唇上，柔軟的觸感明暖暖的溫度彷彿帶著魔力一般，緊緊的抓著他的心。

「楓弟！」清河王送走敏格爾泊麒一回來就看見兩人旁若無人的深情蜜意，不覺心中一痛

康玄楓猛然回神，觸電般的收回手，臉上不自然的潮紅。

清河王輕咳幾聲，見康玄楓恢復如常才提步上前。

「南靈之行，我隨你們一起去。」

說罷也不等康玄楓回應，轉身就出了大帳。大帳內不知何時就剩下了康玄楓和莫離兩人。

莫離臉色酡紅，大膽的抓住康玄楓的手，摩挲著剛剛落到她唇上的指腹。

「我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