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買斷

第七章:買斷

沈若輕接過錢老闆手中的盒子,打開一看,裏面都見底,應該是好用的。

她又抬頭看了眼錢老闆,按下心中的不安:「錢老闆,這確實是我家的東西,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

「哪有什麼問題啊,這護手膏啊,太好了。」錢老闆頓時笑開顏,招呼幾個女工過來,「你看她們的手,都好不少呢。」

沈若輕連忙走到女工身邊,認真地看了看她們的手。

因為需要手長時間在水中掃絲,所以這些女工手上的皮膚極為乾燥,年歲稍長的便滿是皸裂的傷口。

這些傷口到了冬天,就算不得凍瘡,也是苦不堪言。

「沈老闆的護手膏真是不錯,她們塗抹后好了不少。」錢老闆笑呵呵地說道,「我擔心她們這手都好幾年了,如今沈老闆算是幫了我個大忙。」

沈若輕看了眼錢老闆,笑了笑沒有做聲。

心想,若真是擔心女工的手,又怎麼可能攔著豬油不讓用呢。

只怕擔心手是假,心疼生意是真。

錢老闆見沈若輕沒有搭話,趕忙又招呼個女工過來:「她的手前段時間都潰爛了,你看看,現在是不是好了不少?」

沈若輕溫柔地抬起女工的手,上面滿是裂痕,幾處新長的,鮮紅得嚇人:「你用的那盒,上面印的是那梅花還是桃花?」

「我用的是梅花的。」這女工和張月華很是熟稔,「我是按著月華的法子,先用熱鹽水把手泡會,再用乾淨的布擦乾后塗抹。」

她滿臉笑容,繼續說道:「這梅花的質地軟,我擦著不疼,桃花的有些硬,我用着稍稍有些疼。」

「我用桃花的倒還好。」一個年紀稍小的女工上前說道,「梅花的有些太綿密了,總感覺有些悶悶的,桃花的就很舒服。」

「我覺得還梅花好,梅花更滋潤些。」個子高挑的女工趕忙為梅花的抱不平,「桃花太輕薄了。」

沈若輕聽着她們的使用感,笑着和張月華對視了眼,看樣子無論是梅花還是桃花,都會有人買。

「沈老闆。」錢老闆見沈若輕神色有所迴轉,趕忙抓住機會,「在下有筆生意相同沈老闆做。」

沈若輕問道:「什麼生意?」

「自然是這護手膏的生意了。」錢老闆摸了摸他的八字鬍,笑眯眯地說道,「沈老闆,你也看到了,我這些女工實在離不開你這護手膏,與其讓她們自己一趟趟跑到你這裏買,倒不如由我這個東家出面直接到你這兒訂。」

這話一出,倒是讓沈若輕高看了一眼錢老闆,本以為他是個只會賺錢的主,現在看來,倒也體恤手下。

「她們有你這個好東家還真是幸福。」沈若輕說道,「這護手膏我們定的是一盒一錢銀,如今錢老闆要訂,自然該便宜些,就八十文一盒吧。」

錢老闆連忙作了個揖:「多謝沈老闆,不過...」

沈若輕見錢老闆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是價格不合適?」

「那也不是。」錢老闆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說道,「我想買斷沈老闆的護手膏,往後沈老闆只能供我一家用。」

沈若輕皺了皺眉,對錢老闆的話不置可否。

錢老闆以為是錢沒給到位,連忙說道:「當然,我也不會委屈了沈老闆,這價格方面,我出到雙倍。」

雙倍?沈若輕蹙著眉頭,仔細盤算,這樣便是一盒兩錢銀,價格給得確實高。

不過,錢老闆要的是買斷,這就意味着要放棄其他幾家的生意,而在這慶都城裏少說也有三家繅絲作坊,若是這樣算來,這雙倍的價格倒也沒那麼誘人了。

沈若輕頓了頓,說道:「我不明白,錢老闆為何要執意買斷這護手膏。」

「這自然是我家有,別家無的優勢了。」錢老闆笑嘻嘻地摸着他那八字鬍說道。

錢老闆的繅絲作坊這幾年可不大順遂,冬日裏女工們手生瘡得厲害,所繅絲的質量和數量也下滑嚴重。

其他幾家作坊便趁機分走了他一大半的生意,讓他是苦不堪言。

現在讓他尋到這護手膏,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於是乎,錢老闆當機立斷,立馬揣上銀子帶着人,來和沈若輕談這買賣。

他也清楚要買斷這護手膏要花些心思:「沈老闆,你要是對着價格不滿意,我還能再加點。不過你也清楚,冬去春來,這東西也用不了多久。」

「等到夏日炎炎,這護手膏就徹底沒人買了。」錢老闆面帶微笑威脅道。

沈若輕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護手膏。

的確,這護手膏在冬日雖是件稀罕物,但只要天氣回暖,就會如同草芥般不值錢了。

可若真的答應了,這往後的生意就要被他人掣肘,她更是不願。

沈若輕笑了笑,拒絕道:「錢老闆若是來買,我自然歡迎。但若是要買斷,恕我不能答應。」

錢老闆見沈若輕不肯鬆口,便給手下的女工使了個眼色。

那身材高挑的女工立馬跪在沈若輕面前,哭訴道:「沈老闆,你就答應我們東家吧,我那些錢都要寄回老家,而我這手...」

說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而其他幾個女工見此也頗有感觸。

畢竟大家都是在養家餬口,錢自然是能省一點是一點。

與張月華相熟的女工趕忙拉住月華:「月華,你勸勸沈妹子吧,我家情況你是知道的,我男人不爭氣,我那點錢都不夠開銷的。」

張月華有些猶疑地看了眼沈若輕,剛想開口,卻被沈若輕搶了先:「這位姐姐,你求我家月華姐做什麼,你應該求你們東家才是。」

沈若輕眯了眼錢老闆,想要用這些女工道德綁架她,那就別怪她不講情面了。

「我同月華姐在定價時,特地打聽過繅絲女工的月錢,這最多一戶每月是一兩銀,少的每月也有六錢。」

聽到這數字,女工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畢竟這錢老闆為了保住生意,大幅度縮減了她們的月錢。

現在她們到手才每月三錢,比那最少的還要少上一半!

「當然,我們賣得也不便宜,但我保證,我們這一盒能用兩個月。」沈若輕看着如坐針氈的錢老闆,笑了笑道,「若是錢老闆能下訂,我這價格還能再便宜些,就按剛才所說的,八十文一盒。」

這下錢老闆徹底慌了神,只想把那群女工先趕回去再說:「這得從長計議,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沈老闆再好好談談。」

沈若輕當然清楚他此刻趕人的目的,於是給張月華使了個眼色。

張月華配合默契地說道:「錢老闆這是同意了?」

錢老闆磕巴了半天,既不想放棄買斷的機會,又不想花錢給女工買護手膏。

「莫不是,錢老闆連這點錢都要省吧。」張月華誇張地說道。

頓時引爆了女工們壓抑許久的怒火,各個義憤填膺,恨不得此刻就把錢老闆給拆了。

「東家!我們可都是熟練工,在你這兒只拿三錢銀,如今不過讓你訂個護手膏,你倒不樂意了!」

「就是,三十兩的小老婆就有錢買,八十文的護手膏就買不起了!」

那高挑的女工趕忙出來做和事老:「這在說護手膏的事,怎麼就扯到別處去了,我們還是讓沈老闆開開恩,應了東家的請求吧。」

「月芬,你少在那邊裝好人,我們都知道你被錢老闆破了身,就要抬作姨太太了。」桂芬冷冷瞥了眼那女工。

那女工頓時臉上羞紅,不敢做聲。

桂芬冷哼了聲,對着錢老闆說道:「錢老闆,你就給句痛快話吧,你究竟下不下訂?若是不下,我們此刻就辭了去,誰都不是賤骨頭,非要賴在你這兒賺小錢!」

這下錢老闆可真坐不住了,繅絲是個熟練活,這些熟練工一走,怎麼可能立馬招到人。

何況他前幾天才和成衣坊簽了約,要是不能按期交貨,那可是要賠錢的。

想到這裏,他趕忙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沈老闆,我現在就下訂吧,就訂三...」他看了眼憤怒的女工,連忙改口道,「就訂五十盒。」

沈若輕頷首道:「錢老闆真是大手筆,那我現在就去寫字據。」

「好,好。」錢老闆擦著額頭的汗,連忙答應。

沈若輕三下五除二就將字據寫好,遞給錢老闆:「錢老闆,你看一眼,若是沒問題,三天後我就把貨送到你那兒。」

「好。」錢老闆略略掃了眼,趕忙付了定錢,灰溜溜地出去了。

沈若輕客氣地將錢老闆送出麵館,轉頭就和張月華數起了錢:「月華姐,加上這幾天麵館的營生,我們現在足足有十二兩八錢銀!」

「有這麼多了!太好了!」張月華開心地抱着沈若輕。

聽着邱氏麵館的歡笑聲,錢老闆更是憤懣。

他招來小廝,臉色陰沉地說道:「你現在就去靜遠客棧,找個叫沈牧的人,同他說,他要找的人我們找到了。」

錢老闆回頭朝着麵館啐了口,不過個商戶庶女,上不得枱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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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商女巧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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