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蠱

巫神蠱

受著儒雅溫和的溫皇先生『貼心』照拂,江虞總有種格外彆扭的感覺難以言說。

她無諱疾忌醫之心,對著每日仔細照拂她的人,自也是赤誠相待,但兩人的關係似乎太過親近了,全然不像醫患關係......

往往是她,稍一起身或者側頭,這位溫和的溫皇先生便知曉她想要做什麼,兩人閑談論史,溫皇同樣能笑談她的觀點,倒令江虞生出些知音之感。

飲了兩日的葯,江虞便感有了些氣力,今日溫皇依舊來為她診治。

溫皇引著她在一側坐下。

即便這樣簡單的碰觸,江虞也總覺得有些緊張,她綳直了身子坐好,這才想起自己是個病患,而此人是大夫,她這才道:「有勞先生。」

溫皇俯身查探她的頸上的佛印,二人的距離極近,江虞感受著溫皇的呼吸落在頸間......

她的面色微紅,開口打破有些曖昧的氣氛:「溫皇先生,我還有幾年的時間?」

溫皇伸手運氣,點了點她的胸腹隨意瞥她一眼:「何出此言。」

「師尊他講,我身上的蠱無法可解,只能壓制。」

溫皇的動作頓時一滯,蠱室內的空氣一下子便沉默下去。

安靜持續了片刻便聞得溫皇語氣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議與咬牙切齒的意味:「師...尊?」

氣氛中嘈雜了一絲□□味......

江虞只覺得面前似乎有什麼炸毛了,只是不知是哪一句讓這位講話溫文的溫皇先生這般不快,當下略略思忖斟酌著開口:「師尊是地門的僧人,雖廣修佛法,行醫制蠱卻非專門......想來此中一道,不及大夫。」

又叫了一遍,溫皇的眼皮跳了跳,盯著面上一無所覺的江虞語氣按捺著咬牙切齒:「嗯......地門啊。」

「溫皇先生?」江虞察覺他口吻不對。

「無事。」

江虞瞧不見溫皇越來越陰沉的面色,心下卻起了三分疑慮,難道溫皇先生與地門之中的人有所過節:「先生可是認得佛門中人。」

溫皇語氣淡淡:「沒。不過想來,以後還有機會熟識。」

咬牙切齒的味道有點重了,江虞想了想方才開口:「先生......可願聽江虞一言。」

「你說吧。」

「虞在地門之中,雖是和樂無憂,卻也聽聞中原逢劫,難免有所心悸,而今離開地門求醫,方遇見先生......」

「噓。」溫皇伸手抵在她唇畔,江虞只得安靜下來,她心下忐忑,百般思忖也想不出是何根由,空氣中的氛圍有些凝滯,她卻感受到一點危險的味道,她給地門惹上麻煩了?!

耳側微癢,卻是鬢邊一縷髮絲被捻起,江虞忽覺心緒漏了一拍。

溫皇瞧著小徒弟因他動作,露出微微驚訝的神色,便將長發纏在指尖把玩:「真是趣味。」

對面這個人定是起了壞心思,江虞不懂聲色的挑了挑眉,伸手將他掌心的髮絲牽回。

溫皇反笑了笑:「不繼續了。」

「溫皇先生演的歡喜,想來獨角戲也落不下先生的興緻。」

「哈哈哈——」溫皇伸手替她把脈「近日可有意識昏沉的時候。」

「嗯......」江虞頓了頓,她根本不曉得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在用藥之前,用藥以後會好很多。」

溫皇微一頷首,將調製好的葯遞了過去。

這葯是涼的,或者說並未熬制過,嗅著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江虞飲下,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

「看來其中味道虞姑娘頗為中意。」

「是先生調製手法高明。」她猶豫著片刻又問道「先生可知我這病症可會讓人遺忘一些事情?」

溫皇鬆開她的手腕,身體閑適的向後一仰:「江虞姑娘,何出此言。」

江虞稍稍側身:「實在是先生給江虞一種熟悉之感。」

「哦~熟悉?」溫皇抬了抬眼,狹長的眸子仍落在葯碗上「興許吧。」

江虞聽他語氣不由得笑:「那先生可是責怪江虞將先生忘了。」

溫皇頓了頓,忍不住開口道:「救命恩人的名字,記牢才是。」

「哈。」江虞聞言忍不住笑「是溫皇先生,江虞記住了。」

溫皇無奈嘆氣:「哎...真是沒說服力的保證啊。」

「我不會忘了。」

「話不要講的太滿,也許你現在就忘記了真重要的事情。」

江虞感覺是句暗示,思索片刻後面上流露出恍然,她將羅碧忘記了!

江虞神色訕訕的開口問道:「父親如何了?」

溫皇頓了頓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的...父親,他離開了。」

「抱歉,父親他實在是擔心我的病症,所以行事難免失於穩重,還請先生莫要見怪才是。」

「哈!」見她為藏鏡人開脫的模樣,溫皇不由得憶起些往事。

江虞莫名有些懷念這樣的笑聲:「先生笑了?」

「怎樣?」

江虞向著一側側了側頭,便只露出一隻紅透了的耳尖道:「只是有些好奇,溫皇先生笑起來的模樣。」

應當是十分桀驁不馴的模樣,傲慢的像是炫耀羽毛的孔雀,既驕傲又漂亮。

溫皇聞言心下似乎有所觸動:

「你會看到的。」

————————————————

俏如來在收到雲城消息之後便自金雷村趕往雲城,他等在拂雲台,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溫皇方自內室行出。

「溫皇前輩。」俏如來起身行了一禮。

溫皇輕搖羽扇,自顧自的坐到上首:「沒必要的客套可以省下了。」

俏如來頓了頓開口:「前輩,能否讓我見......」

「不能。」溫皇打斷他的話「你進不去,現在的她無法離開蠱室。」

「蠱室...虞姑娘受傷了?她的記憶可有損失,地門......」

溫皇笑道:「想要得到答案便不能急於一時。」

俏如來知曉難強求,便解釋道:「這......俏如來也會找尋其他方法。」

溫皇轉了轉扇柄:「錦煙霞在從天門中帶出何物?」

俏如來先是訝異隨後斟酌片刻開口道:「是...摩訶尊的顛倒夢想。」

「流傳天門的魔考之劍,是有所玄機。」

「俏如來還未想到。」

「哈,俏盟主實在是真芒營啊。」

「關於這口劍前輩可有想法。」

「哎~既然將劍交你,想來便與能夠對抗地門有關,解開它的問題,你的時間並不多。」

「嗯...俏如來明白了。」

「其實,獲取信息還有更輕易的方式。」

「前輩不也沒刺激虞姑娘恢復記憶。」

「錯了,吾並不需要多餘的信息。」

「但虞姑娘恢復記憶仍是重中之重的問題。」俏如來頓了頓開口問道「若是時間無用,溫皇前輩又要如何做。」

溫皇閉眼向後仰了仰:「神蠱溫皇個性疏懶,徒弟還能重新教授。」

「前輩說笑了。」俏如來輕捻手中念珠「之前玄狐來見過前輩,前輩對他講了什麼?」

「一點誘餌,一味佐料,一個故事。」溫皇似是而非的笑笑「比之他,還有一個你未提及的人。」

俏如來垂眸:「...雁王。」

「你與他,吾拭目以待。」

「前輩不插手。」

「我說不會,你相信嗎?」

「俏如來相信前輩不會拋下虞姑娘。」

「哈。」

————————————————

雲城蠱室內,紅霧縈繞,四周蠱蟲被散在屋中的三途蠱毒逼的不敢動作,那紅霧便似有自己的呼吸一般在蠱室中肆意吞噬吸納五類紛雜的毒氣。

江虞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邊有些安靜,起身坐了片刻,才明白今日溫皇並不在,她自來到蠱室,溫皇便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今日醒來一時看不見倒叫江虞有些不安。

不知溫皇先生為她準備的什麼藥材,幾碗下去竟然這般管用,江虞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味道也很好......若非是藥用,她很想每天都來一碗。

往日肆虐的紅霧似乎是吃飽喝足,在江虞四下張望之時,便聚攏至她身邊。

這是大智慧所說,困擾她身體許久的蠱......江虞試探性的握了握拳,她能明顯感覺出,身體內那股不明的力量變得可控了,江虞揮了揮手,毒霧一會變成圓圈,一會畫個三角,這些毒霧竟然受她控制。

這怎麼可能?

江虞不懂但大受震撼,難不成我與這邪物已經共生?

她正頭疼,隨著一陣機關響動的聲音,溫皇便踏入蠱室之中,他的視線掠過蠱蟲,挑了挑眉。

江虞聞得來人,先忍不住莞爾:「溫皇先生。」

她想見他。

「嗯。」溫皇的視線落在江虞身上,便先瞧見她溫和的笑意,心下不由放寬「醒了,今日感覺如何?」

「多謝先生良藥,江虞好很多了。」

江虞的面容映在蠱室的燭光下,比之先前確實好了不少。

「難得見先生離開蠱室,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哦?」溫皇勾了勾唇角打趣道「這片刻也離不得嗎?」

「這......不是。」江虞急忙否認,便聽得溫皇戲謔的笑聲。

她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先生真是無時不刻不在戲弄人。」

溫皇執起側旁一盞明燈,照在她的面上,手在眼前輕輕晃了晃,江虞的眸子沒有絲毫變化「還不夠啊。」

「頭雖然還會嗡嗡響......但是已經不怎麼痛了。」江虞察覺眼睛前頭細微的氣流,問道「嗯?先生在檢查我的眼睛?」

「是啊。」

「我自幼年便是瞎的,這跟也跟蠱毒有關嗎?」

溫皇斂眉看她:「自幼?說來聽聽。」

江虞坐了下來陷入思索:「小時候中苗戰亂,我與父親失散后便被拐進了巫教......巫教之後的事情...我有些想不起來,數年前大智慧將我從巫教之中救出,才能與父親天倫團聚。」

「哦~巫教。」溫皇挑了挑眉。

「先生知道巫教?」

「這是自然。」溫皇頓了頓緩緩開口「聽聞過巫教的傳說嗎?」

見他似乎有些聊天的興緻,江虞提取著頭腦內僅有的一點記憶:「巫教傳說?三途蠱?」

「還記得三途蠱啊。」溫皇的語氣十分奚落。

江虞挑了挑眉:「這當然記得......」

「不過這個傳說不是三途蠱...而是巫神蠱。」

江虞聽著這個名字便怔了怔,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固在她的身邊。

「這是個傲慢的名字。」

溫皇瞥一眼她的神色,向前而行緩緩道來:「若無神物傍身,苗疆各個部族多善制毒,為何巫教獨佔上風。」

江虞聞言略略思忖:「那這巫神蠱有何特別?」

「巫教古籍所載,它惑人心智,能令意志堅定者無法自拔,也是殺人利器,可一夜焚城屍屠千里,甚至...使人起死回生,乃至不老不死。」

江虞聽著這五花八門的功效直搖頭:「這樣的好東西,那豈不是人人都想要。」

「嗯~是啊。」溫皇聞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很是順手的捻起江虞一縷髮絲。

江虞的面色比之日前已經好了不少,已能見到昔日的影子,溫皇的視線掃過她纖白的脖頸,眉眼,唇珠,記憶中的觸感似乎已經有些陌生,也許需要再熟悉一下。

江虞只當他例行檢查,便只由著他捏捏拿拿,問道:「苗疆各部,皆有傳聞,然人云亦云,為自抬身價,也未必都是真的。」

她想了想又笑道「先生既然開口,想來這巫神蠱很是特殊。」

溫皇依舊是平日的語氣:「哎~事實更加離奇。」

江虞聽出他言下之意開口問道:「先生見過巫神蠱?」

溫皇的視線透過蠱室中昏暗的燭火落在她的身上:「是。」

江虞但是意外真有此物:「真正有這麼神奇?」

溫皇伸手撥開江虞額間的碎發,語氣間意有所指:「她惑人心智,讓溫皇難以自拔啊。」

「可真的這麼厲害......連先生也這樣說。」江虞神色訝異,隨後又略加思索「那巫神蠱現下又在誰手中呢?」

溫皇笑道:「她已經不是巫神蠱了,或者自古以來她從來就未曾完整過。」

「未曾完整過,一個殘次品?」

「巫神蠱要三種毒物的集合,才能真正現世,但除了它本身以外,另外兩種蠱物都在千年前就已經無人能夠煉製。」

「先生又是如何見到這蠱。」

「古人在《毒蠱經》遺冊中的答案。」溫皇搖了搖羽扇「一者謂之蜉蝣,需以山河遊魂煉製,二者便是三途蠱,十數年前,巫教煉製,由吾補全,而這第三味蠱物,卻是要心上人的骨血為引,煉製心蠱。三者相融為一方能成就『巫神』」

「這......」江虞略略思索「要煉製誰的心上人。」

「自然是巫神的心上人。」

「蠱物的心上人?」

溫皇嘆了口氣「其中原委當世已是無人能知。」

江虞沉默片刻:「倒也是奇妙的作品,只是人心真是貪婪,這蠱物誕生的原因只怕已無從考量。生來為人所煉所用也是悲哀......若是終有一日完整,豈非是禍患。」

溫皇沉默片刻:「想來不至如此。」

江虞抿了抿唇:「巫教已滅,此物如果真實存在,又行走世間......豈不又是一場麻煩。」

「哈。」溫皇直接敲了敲江虞的額頭「確實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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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

溫皇:虞丫頭,在吾的身邊不能歷事,離開神蠱峰,去還珠樓歷練吧。(:找個心上人回來煉巫神蠱的最後一蠱。)

江虞(不舍但信誓旦旦):是,弟子領命。

六年後:

溫皇:可有中意的人選?

江虞:師尊,我對人間的俗物沒有興趣。

溫皇:?......罷了,機緣未至。

江虞:我愛慕師尊。

溫皇:?!!

溫皇:鳳蝶,你去送送俏如來。

鳳蝶:我喜歡劍無極。

劍無極:蝶蝶~

溫皇:!??

小蒼離:你還能呼吸嗎?

北競王:溫皇啊,別再給人說親了。

溫皇:哎!競王爺,別急,競池吾一定相幫。

北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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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劍三]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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