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喪

喜喪

第十四章、喜喪

鹿鳴宴上,聖人見階下漸次入席的學子,今日都著的是宮中統一制式的青衫,越發顯出林如海的俊逸出塵,不由同一旁的掌事公公閑話。

「昨兒母后還說可惜,這等才俊竟是叫那榮國府的國公爺趕了先。」

「這林家久居江南,京中的人自然是不熟悉,也難怪太后想不起這麼一號人來。」這頭髮花白的公公姓夏,是服侍了兩朝的老人了,在皇上和太後跟前倒是比一般的大臣還得臉,故而接話到。

太后就等著這一遭,預備瞧瞧這一撥學子中可有看得上眼,身份又適宜的才俊,除卻宮中已是適婚的兩個公主,京中還有好些人家的姑娘盼著太后指婚。

只可惜今年確是有一個處處出挑的,哪裡曉得竟已是有了家世,進京趕考還千里迢迢也將新婚妻子帶了來,聽說這夫妻二人是再和睦不過的。

說到榮國公府,這夏公公卻也想起一樁舊事來,與聖上閑話,笑道。

「老奴記得,榮國公府的這樁婚事,還是仙去了的老王爺保的媒。」

聖人聽了撫掌而笑,「這便是叔父的不是了,這麼好的人家竟是不留著給自家姑娘,如今母后也不必為著侄女的親事發愁了。」

夏公公口中的老王爺是去年年初駕鶴西去的端敬親王,如今這老王爺還有個嫡出的小女兒未成婚,端敬親王一向忠心耿耿,太后這一段時日正操心著此事,起碼要給文武百官瞧瞧他們天家待老臣甚是忠厚。

階下的士子們已經落座,又有一溜衣著整齊的宮女上了酒水果盤等物,聖人隨意拈起一枚榛子,對側席上的一位紅衣官服的大人道。

「先前林大人上的請安摺子,陳大人當是看過了吧?」

那陳大人原本想要離席恭敬回話,卻是被皇帝擺手制止了,只得在座位上沖著上位拱了拱手,恭敬答道。

「林大人之忠心,日月可鑒。」

這樣的場面話,自然不是主位上的皇帝陛下想要聽到的,他臉色流露出一絲不滿來。

那林如海的父親像是算好了似的,見自己兒子中了探花之後,竟是將請安摺子呈了上來。

朝中大臣,尤其是那些外任的,多半都會上請安摺子,這些多半聖上都不會看,唯有一種必定是要親自過目的,就如林如海的父親這般告老還鄉又在病中的老臣,呈上來的摺子說是請安,更像是遺願。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樣的摺子中但凡有什麼不過分的要求,當皇帝的多半會憐恤下臣應下。

只是這林老爺的摺子里倒也沒什麼要求,只是甚為真切的表了一番忠心,以及自己病勢如何沉重,以及對獨子將來的牽念。

聖上也不由得感嘆,林如海的父親果然也當得起探花之位,也寫得一手好文章,就是體弱手抖,光是從那筆觸就看得出來這一份摺子寫得甚為艱難。

「依著微臣的拙見,聖上不如給個恩典,讓林探花回鄉侍疾才是。」插話的正是柳太傅。

此言一出,聽清楚的人確是切切議論了幾句,也不知太傅緣何做此說法,旁人好不容易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得中探花,還未及在京中展露頭角就被遣送回鄉。

說好聽了是聖上的恩典,卻不知是不是故意在人仕途上使絆子,縱使孝道為重,但是忠君為天。

「罷了,今日鹿鳴宴,且看看如何考教他們才是,諸位大人可有什麼題目想出?」聖上見此,卻又要眾人先緊著鹿鳴宴,可若是出題,誰又敢在皇帝跟前出風頭,只是一味守拙,自是要聖上出題的。

這樣的場景林如海前世已經經歷過一次,除了周遭同科的進士換了人,龍椅上坐著的那一位年輕了十來歲,旁的倒也沒什麼不同。

只是這狀元公王良著實讓人眼前一亮,非是文章寫得好,就連做起應制詩來也是別有新意,無怪乎前世一介清寒之士後面也能混得風生水起,難得的官譽極佳。

世人向來都是愛才子的,當年蘇東坡若不是才子,恐怕烏台詩案也難以脫身,只願這王狀元將來不會在官場沉浮之中,磨平了才氣。

林如海此番鹿鳴宴並不算拔尖,畢竟他容姿之上就足夠出色,這人心還是要會知足,是以他雖看著年輕,卻也沒什麼爭強好勝的心思。

一場好宴賓主盡歡,聖上各自有賞賜,雖說有些差別,但也是按著名次各人差不了多少去,薄暮之時林如海才回了自家宅子,賈敏才用過飯,丫鬟們正預備著撤席面。

「怎麼就回來了?可用過了,緣何不叫人通傳一聲?」賈敏連忙迎了出來。

「出宮之前倒是用過一些,只是宮裡的宴席,豈是讓人能吃飽的?」林如海這麼一說,旁邊的丫鬟連忙添了一張椅子。

「我想著這原是你該用晚的時候,巴巴的讓人傳話,等奶奶去大門那兒迎了我,回來飯菜都涼了。」林如海說到。

賈敏見他如此體貼,溫柔一笑,又吩咐丫鬟要廚房再做幾道菜來。

每次歸家有人等候,有人噓寒問暖,林如海也覺得熨帖,雖說將來該何去何從尚無個章程,此刻卻也安心了許多,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先前賈赦給芸娘送『厚禮』一事,賈敏尚未得知,只是想到父親賈代善就是這幾天去的,她作為女兒,總不能完全將骨肉親情盡數拋之九霄雲外,而後一日還特意往那榮國府去了一趟,見賈代善精神矍鑠,又問太醫脈案,都說無甚大礙,她還特意多說了兩句要賈赦這個長子莫要混鬧,也該上心進學。

賈代善見女兒如此,還誇她越發懂事,將來也要讓林如海多指點這幾個哥哥才是,賈敏雖是心中不悅,可想著自己心頭那件憂心的大事,也沒和賈府的人分辨。

然而世事無常,就連賈敏都想不到,昨日賈代善還神采奕奕說什麼時候榮國府也當擺了酒,為林如海慶賀一番。今日賈敏才用過早,便見賈府的人慌慌張張來報喪,榮國府的國公爺,竟是仙去了!

「國公爺是夜裡走的,具體幾時卻也不知,今日他一直未起,服侍的人去看,才知他老人家已經去了。」這小廝是家政身邊常使的哪一個,原本也是個穩重的,只是賈代善走的太過突然,他如今面色也是灰白灰白的。

賈敏一聽,登時滾下淚來,長嘆一聲。

「果然都是命數,昨兒都還好好的。」

林如海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妻子,對下人道。

「還不快去找幾件素凈衣裳,將車馬也掛了白,我要和你奶奶去弔喪!」

賈敏那幾個陪嫁本也是賈府的人,忽得聽說賈代善沒了,同樣慌了神,還是林家那幾個丫鬟穩住了心神連忙找了衣裳來給大爺和奶奶換了,林如海扶著妻子上了馬車,急急忙忙往榮國府去。

榮國府中的下人們忙亂成一片,誰都不曾想到一向身子康健的賈代善會這麼去了,很多東西顯然都沒備上,他們到時,剛好賈府的下人們拉了許多白布來,幾輛馬車將路堵了,賈敏也等不得這些車馬移開,下了馬車,自己走進了大門去。

老遠便聽見榮禧堂的哀嚎一片,賈代善已是擦洗過了,換好了衣裳,只是棺木尚未運到,賈敏一看,父親竟然像是睡著了一般,十分安詳。

「你們父親,雖說走的突然,卻是沒遭罪,你們做晚輩的,且將他身後事料理好,他也能走的安心。」賈母作為一家之主,就算悲痛萬分,卻也要穩住局面。

人既然已經走了,如今倒是要將後事料理好。

前世寧國府為個兒媳的喪事都如此鋪張,也不知輪到賈代善又會如何?

林如海夫婦並沒有見過秦可卿的葬禮,只是後面作為一縷孤魂遊盪的時候聽到過許多次下人嚼舌根,彷彿那不是什麼葬禮,而是宣告著寧國府煊赫的盛大儀式。

榮國府當下的家底很厚實,對於賈代善的這等大事,自然更加捨得花銀子。

賈母擦了淚,紅著眼,對過來的賈府小輩們道。

「國公爺生前說過後事從簡,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他這輩子也就這件事了,必定不能委屈了去。」

賈母向來愛熱鬧,又喜排場,雖說這喪事不是找排場之時,但是她與賈代善夫妻一場,又怎麼會願意將丈夫的喪事一切從簡?

賈代善一走,賈母就是這寧榮二府唯一的長輩,她速來積威,更是說一不二,賈母再過十幾年之後精神頭都還好,今次就算有兒子兒媳做幫手,卻也主動操持起丈夫的喪事,事事親力親為。

賈府族人興旺,林如海幫不得什麼大忙,卻也與宮中告了假,上了摺子,將自己去翰林院的日子延後了,在榮國府中幫忙接待賓客。每日里還要擔心妻子賈敏的身子,只恐她哭壞了身子。

賈代善走的突然也就罷了,這日子似是不太好,賈府里專門請欽天監算了日子,大約是一番生肖星宿抑或是子孫運勢的因由,榮國公只停了二七的靈,便趁著那唯一的吉日歸葬了,賈母就是想要停靈七七,舉大喪也不能夠。好在出殯之時,京中有名有姓的人家都來路祭,鑼鼓宣天,白幡如雪,好不熱鬧。

如此忙亂了好些時日,賈敏眼見著也消瘦了,林如海看著心疼,好在夫妻二人總算可以歸家好生歇息,瞧著妻子也不似先前那般哀痛。

「我家中有那麼些人,還這般忙亂,當年玉兒那段時日,又是如何過的?」

賈敏想到自己的身後事,還有林如海的身後事,自己的女兒小小年紀便要經歷兩次,心頭不由得又絞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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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的手術,應該算是二次手術了

因為第一次術后恢復不好

不過也不能保證以後就好了

……

總之希望大家都身體健康

因為醫院真的很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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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如海賈敏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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