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己

為己

第十三章、為己

加冠這等事,與女兒家的及笄之禮一般,也算是人生難得的幾件大事之一了,賈代善與自己這佳婿林如海談及此等事,必然是輪不到賈敏這等婦道人家插上一句半句的。

因此賈敏此刻就算心中不喜,暗自計較著要如何妥帖回絕,卻也是半點口也不能開,只得看向夫君林如海,且看他如何作答。

林如海略微遲疑,果然與他預想的一樣,賈府必定是會抓住這個機會愈發與林家交好,若是讓旁人見了,必定要傳為一段佳話,這等的翁婿情深,林如海與賈府的親兒子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若是上輩子的林如海必然感激得不得了,當年榮國府去信要接黛玉來京中教養的時候,林如海思及自己家中無主母照拂,他又無續弦之意,萬分感激的就將黛玉送了過來。哪知最後卻是羊入虎口呢?

林如海自然聽懂了賈代善的玄外之音,也知賈代善此舉,是長輩對晚輩的照拂,更是兩全其美之意。他遠在京中,加冠這等事向來是要長輩操持,如今滿皇城中找不到比賈代善更合適的人選了,只是林如海也沒有想過要在京中行冠禮,他如今得了功名,滿心記掛的卻是家中久病的父親。

於是林如海做足了晚輩的謙卑姿態,面露難色,與賈代善如實說到。

「原是長輩垂愛,我這當晚輩的本不應辭,只是如今家中父親身子不好,若不是父親堅持,本也是要在家中服侍湯藥的,現下正愁著如何與聖上稟明此事……」

林如海話只說了半截,賈代善便也聞歌而知意,面上卻也露出憂慮神色來。

賈敏瞧著父親的臉色,也猜得到他如今的失望。這女婿年紀輕輕便中了探花,又得聖上欽點賜名,正是炙手可熱之時,理應在仕途上趁著這形勢添上一把火,先入了翰林,再往外歷年幾年,只要不出大紕漏,林如海又是這般的才貌,將來或許可以往那內閣之中的高位去。

可聖上向來以仁孝治國,若是林家那一位親家不好,這女婿必定是要回去守喪的,朝中的局勢向來風雲變幻,過上那麼幾年,又不知是個什麼情形。

可賈代善並不想讓林如海就這麼什麼都不曾做,便只帶了個探花名頭,可謂一事無成,就回了姑蘇去,卻是拿出了長輩的姿態,像是怕林如海明日就帶著一家老小卷了鋪蓋就回姑蘇,連忙擺擺手,極力勸阻到。

「難得聖上如此厚愛,你咋然提出辭行,豈不是辜負了聖上一片美意,也不知朝中會作何說辭?此事休要再提,你父親在家中,得了你高中的消息,必然心病身病,即刻便好了。」

林如海聽罷,面上卻是不顯,只得頷首附和自己這老泰山說的有理,心中卻是泛起一股子寒意來。

這岳父說的倒是比唱的好聽,林老爺的病情他這個當兒子的心中有數,就是有大羅金仙,也不可能即刻便好了,賈府想將他留下,不過就是想在京中多一分助力罷了。怕是過不了多久,賈代善便會以長輩的姿態為林如海引薦賈府的『世交』,做出一個盡心為晚輩鋪路的樣子。

可賈府的這些『世交』最後又落得一個什麼下場。

這還當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早年林如海覺著父親不善經營,所以林家最後才落到了江南去,如今看來,父親那是大智若愚,早早謀划好了,在江南避禍。

賈敏見自己的父親如此,只覺得好沒意思,盼著這一場筵席早早散去。

是夜終是散了宴席,王良今日喝了些酒,狀元娘子給他用話梅煮了點湯水,讓他解酒用。

王狀元酒氣已是散得差不多了,接過涼了的湯水,飲了半碗,坐在小桌邊,與妻子感慨到。

「難怪林兄不喜與岳家交道……今日那國公爺不想著與他想個妥帖法子向聖上稟明此事,卻一味只讓他留下來。」

王良自己掂量著,賈家這事不地道,若是旁人或許想不通,但是王良卻是十分能理解林如海的主張,若是他處在林如海這位置上,卻也寧願拋下仕途,先回去與病中的父親多照管著一日是一日。

王良也是從姑蘇而來,先前書院的山長隱約提過林家老爺的身子似是很不好了,他們甚至都擔心這林家的大爺還沒到京中就得調轉船頭回去奔喪。

芸娘見王良已是將湯水用盡,便收了碗碟,邊忙著手上的活計邊說到。

「可不是如此么?這賈府里留著個金龜婿裝點門楣,我瞧著那兩個小爺也不像個樣,自然要將林家大爺留下。」

芸娘今日聽戲的時候,女眷還是有屏風隔著,只是這些人多是一家子姻親,芸娘已為人婦,所以男女大防自是不如未出門的姑娘們森嚴,她今日偶然與賈赦打了個照面,那男子眼中絲毫不掩飾的貪婪神色,她現下想來還覺得作嘔。

只是這賈赦終歸是賈敏的兄長,芸娘也不好多,只得在心中暗暗記了,今後遠著些。

「這林家的奶奶……還真不像是那家的……」

芸娘雖然只和丈夫學過些詩書,但也是個聰慧的,她原想著賈敏如此的才貌,其父兄必定也差不了多少,今日一見,卻有些讓人失望。

王良拉了拉妻子的手,芸娘的手掌上有些薄繭,和那些太太們的都不一樣。

「一樣米養百樣人,卻也沒什麼奇怪的,天色不早咱們安歇吧!」

王良心中也有了計較,連林如海這個做女婿的都不與岳家親近,那他就更是要有所取捨了。

芸娘答應了一聲,便又到灶間燒火熱水去了,王良今日被賈赦灌了好些酒,仍舊有些頭疼,不耐的按了按額角。

卻說賈敏這邊,今日林家做東,本就忙亂了一天,又見自己的父親做此打算,心中鬱結,到了後半夜竟然有些發熱,林如海翌日早起才覺妻子滿頭虛汗,連忙叫人去請了太醫。

好在太醫說並不是什麼大病症,用上幾貼柴胡湯紓解一二便是了。

「這等事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俗話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岳家也只是希望我能在京中穩一穩根基罷了。」林如海今日推了好幾張帖子,就留在家中陪伴妻子,如是安慰她道。

「我哪裡不曉得這話,只是……」這些道理賈敏不是不懂得,就如今後的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樣,這些世家大族,本就是如此的。

只是賈敏畢竟與那府上是血脈之親,怎麼可能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如同過客匆匆,對所有事都不痛不癢呢?

「你這幾日,一是憂慮我會試,又要各處打點還禮,卻也是辛苦,往後交給下人便是了,哪家該送些什麼,只要不出大錯便成,不必樣樣過你的眼。」

賈敏的這份謹慎,林如海心領了,他如今算是初涉官場,再怎麼小心仔細也不為過,可是相比與妻子,那點子名聲也算不得什麼。

林如海才說到此事,便有人來報,說是榮國府那邊送了東西來,林如海自己接了禮單,也未曾多看,隨意放在一邊,叫人記了之後入庫就成,再還一份禮就是。

夫妻二人說了一會兒話,賈敏有丈夫在旁寬慰,心結早已沒了大半,再用了葯,也是藥到病除,身上舒坦之後又覺得睏乏,林如海便讓人好生服侍著她歇息,自己去書房中找了本帖子臨一臨。

待他寫上十來個大字,便又有人來報,說是王狀元來訪,王良來過這宅子許多次,林如海倒也未曾見外,讓人將他請進書房來。

「今日聽聞夫人身子不爽,不知可大安了?不才叨擾了,實在抱歉。」

王良一來,便是如此客氣,林如海便知必定是出了什麼事,問到。

「內子已無大礙,不知厚之兄前來所謂何事」

只見王良拿出一個大紅燙金的帖子來,林如海一看便知,這是榮國府里送禮時常用的禮單,這些世家,就連送個禮的帖子都是如此講究,生怕旁人看不出奢華來。

「今日國公府上的大爺送了好些禮,愚兄家貧,忽得見了這些……不知該如何處置,故而請賢弟幫忙拿個主意。」

王良面色一如既往的溫和,將那大紅的禮單遞了過來。

林如海接過一看,頓時就明白了王良的用意。

他這大舅兄可真是,說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不為過了。

瞧瞧這送的衣服布料,簪環首飾還有胭脂水粉,若不是那幾樣文房之物,倒是與給妓坊花魁的纏頭也差不了多少。

林如海深知賈赦是個什麼德行,況且這帖子還特意落了賈赦的款,可不是旁人意思。

「讓兄長見笑了……此事愚弟必定好生處置,只是內子如今身子不適。」

林如海後退一步,滿懷歉意給王良深深做了個揖,王良連忙將人扶起來。

「賢弟緣何致歉,此事與你也無甚關聯,也是愚兄實在拿不定主意,這才……」

王良自然知道林如海夫婦的為人,只是他如今就算金榜題名,在這京中也是無權無勢,況且那人總是林如海的舅兄,無論如何也繞不過林家去。

「這些東西兄長自然不便收下,可否先緩上幾日,待內子身子好些了再處置。」林如海自己做主收了那帖子,顯然是要插手此事。

此舉正中王良的下懷,他便也從善如流應了,況且這等事本來就是急不得的。

於是乎林如海遣了下人去將榮國府送到王良住著的小院里的『厚禮』,盡數搬到了自家庫房裡。

因得林如海的交代,賈赦做了這麼一幢事的風聲半點沒傳到賈敏耳朵里,她身子很快就好了起來,過了一日便神采奕奕的給夫君張羅鹿鳴宴上穿什麼衣裳。

「宮中已是送了衣裳,卻也只能穿這一件了。」林如海見妻子一個墜子都要選上半天,不由扶額道。

賈敏卻是白了他一眼。

「雖說衣裳是這一件,卻也只是外面穿的,你那鞋子也好,發冠也罷,總是該好好挑一挑才是。」

說罷賈敏又去挑鞋子和內衫去了,林如海也學乖了,不再掃妻子的興緻,只得由著她去,待到鹿鳴宴那一日,早早便起了,穿上賈敏精挑細選的衣衫鞋襪,與王良結伴,一同乘了馬車出門,早早便進了宮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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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這麼久沒有更新很抱歉

四月份大概要做個手術了

就醬紫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所以賈代善的立場,肯定是站在賈府這邊

我覺得賈敏真的很難

不過後面賈敏會爆發的

……

預知後事如何

且看後面作者慢慢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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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如海賈敏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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